亮長於巧思,損益連弩,木牛流馬,皆出其意;推演丘法,作八陣圖,鹹得其要雲。——摘自《亂世?蜀漢?諸葛武侯傳》
剛要出去的雲佳縮回了頭,只因她居高臨下的看見了那片樹林外幾個徘徊不前的人影,現在這個時候,最大可能這麼快找到這裡的便只有那些擅長追蹤的追殺者。
雲佳將擋在洞口外的荊棘緩緩的撥開了一點,悄悄的看著外面的情形,樹林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但奇怪的是那些人卻只是在林外徘徊不前,似乎並沒有發現雪地上兩人留下的腳印,生出進林追尋的想法來。
「他們為什麼不進林子,難道是沒有發現我們的蹤跡嗎?」雲佳從小呆在族中,能夠接觸外界的機會很少,所以她的江湖經驗自然是非常貧乏的,遇到這樣想不通的地方,便難免會忍不住對身邊的項寧不恥相問。
項寧並沒有回答,他又不是神仙,當然不會知道那些殺手的想法,但他還是勉強挪動著身體更加靠近洞口,勉強扭身透過雲佳掀起的縫隙看清楚外面的情況。項寧的目力比起雲佳來自然要好上數倍,因此他也就看得更加清楚了。
林外至少有二十幾道人影,這些人也並不是無聊的在樹林前面徘徊不前,而是他們根本就無法進入這片林中,每當有人跨出步子剛剛進入林中,便立刻有人臉顯驚駭之色慌忙後退,項寧甚至看到了,林邊甚至已經有兩個黑衣劍士軟倒在地,更有兩人卻在這一眼能夠望穿方圓的林中兜兜轉轉,仿似迷路一般走不出這懸崖邊的樹林。
林中有古怪,或者說這片樹林本身便是一個古怪的存在。可項寧有些想不通的是,如果這片樹林有古怪或者是神奇之處的話,那為什麼自己和雲佳兩人在進入那片林中的時候卻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呢?而這片樹林存在在這個地方,又會是為了守護什麼秘密呢?
項寧不知道,這時候,他想起了自己靠在樹上的時候所感覺到的某些東西,隱隱約約間覺得這次也許會有些神奇的際遇。
項寧有沒有奇遇血鷹不知道,但自己一行人遇到了麻煩他倒是非常肯定的,作為殺門內擅長追行攝蹤的第一人,他自然不會再讓別人有胖狐那麼好的狗屎運氣,破軍和那個突厥塔格滾落山崖之後,與追命等人分開搜尋的他自是第一個帶著手下追尋而來,很快便找到了項寧和雲佳兩人留在雪原上的足跡,循著足跡追蹤到了這片樹林。
這些日子所下的雪非常的大,這片本就顯得稀疏的小樹林內的積雪自然也是很深很厚,所以兩人的足跡自然十分的清晰,所走的路線也幾乎是一覽無餘。原本無論是從山頂戰鬥的過程還是滾落山崖的經歷,以及雪地上一路留下的血痕來看,他們的目標破軍都已經是重傷垂死了,只需要找到他們,這任務的完成和功勞也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面對這樣一份功勞,誰都不會不動心,因此,血鷹在趕到這裡的第一刻,看到近在眼前清晰無比的延伸向樹林內的兩行腳印和血跡的時候,他便毫不猶豫的跨出了入林的第一步。
然而,在血鷹的右腳踏到林中實地的那一瞬間,面前的竟然便驟然一變,出現了天翻地覆令他大驚失色的一幕,眼前的樹林雪地甚至遠處的懸崖都瞬時不見,取代這一切的是黑暗,是帶著震天撼地的銳嘯聲的黑暗,眼前所有的光線都被遮天蔽日的箭矢所遮擋。
饒是血鷹見慣了無數次的廝殺,刀劍加身的大場面,但陡然遇到這足以將他射成肉醬的漫天箭雨的時候,也不禁有些失色,連已經抬起的左腳再不敢踏下去,立時飄身後退。當他退出了林中之後,眼前的黑暗消失了,眼前的漫天銳嘯的箭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依然是寧靜的樹林雪原,還有四周從遠古開始便如同一個個堅定不移的戰士般駐立至今的高山,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恢復了平靜。
血鷹陰鷙銳利的眼神緊緊的頂著眼前的樹林,似乎想要看出這片樹林的奇異之處來,但他無論他凝視多久,眼前的樹林還是樹林,寧靜而普通的樹木,根本就看不出哪怕任何一點點的異常之處。
其後,血鷹又嘗試了幾次,可是每次只要一進入樹林的範圍,眼前的景象便會消失,隨之出現的就是萬箭齊發,遮天蔽日的箭矢向自己攢射而來。雖然多年血腥生涯培養起來的冷靜告訴自己這一切可能都只是幻覺,可當面對著那幾乎遮蓋了天空眼前每一寸空間的箭矢,萬箭齊發的場景,充塞著耳朵的箭矢厲嘯聲,還有看不見其他事物的虛無和黑暗,這所有的一切造成的壓力足以令任何人都感到窒息和恐慌。
所以血鷹最終還是暫時放棄了進入林中的打算,剛剛踏入林中便遇見了這樣的變化,若是繼續深入進去,還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危險。
「老三,怎麼回事?」正當血鷹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而躊躇不前的時候,白衫長劍的追命已經帶著人感到,見到一向雷厲風行很辣果斷的師弟血鷹竟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不由奇道。
「追命,這片樹林非常古怪。」血鷹回身說道,語氣很是嚴肅。
追命聽完血鷹對於自己幾次進林的描述之後,揮手制止了師弟的勸阻,神色顯得有些凝重,緩步走到了樹林邊上。
追命凝神靜氣片刻,終是抬起了腳步,一步跨入了林中,但奇怪的是,眼前的一切卻依舊平靜,樹依然是樹,山依然是山,雪地也還是雪地,並沒有出現血鷹所描述的那樣箭矢遮天的場景。
等了一刻,眼前的景象依然沒有出現變化。追命抬起腳來,再進一步。
這一步跨出,卻是天翻地覆,風雲變色,眼前的景色忽然一閃而沒,可出現的卻並不是滿天的奪命箭矢,而是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把威力驚人的巨戟,無堅不摧,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這一戟雖然看似毫無花巧,簡簡單單的當胸刺來,但實已具備了武道之上招、意、勢這三面,強大的氣勢和壓力令人無從躲避,只能正面相抗。
「錚!」
追命並不退卻,再進一步,背後的長劍霍然拔出,長劍在手,歷叱出聲,直刺長戟。
戟劍相擊,激起驚濤駭浪,長戟卻是化作了狂飆氣浪,轟然爆散。追命白衫獵響,卻已更進一步,面前景象再變,一桿長槍化出九朵槍花分射往追命全身九處,追命長劍一圈,瞬間擊出九劍,迎向威勢更盛於長戟的長槍。
追命少有的發出連聲暴喝,連續往前踏出七八步,每進一步,他都會遇到一種兵器的突然襲殺,刀槍劍戟應有盡有。追命根本就沒看清到底是誰在攻擊自己,是一個人還是不同的人,又或者是根本就沒有人,他只知道自己就快要到極限了,他每前進一步,所遇到的一擊便更加的厲害,所需要付出的努力便更加的大。
當他跨出了跨出了第八步,一劍劈開了當頭打下的一棍之後,已是感到了體內的真氣有些不繼,耗損巨大,已是再難往前跨出一步了,此時他還只是能夠進入到這片樹林的一半深處,追命當機立斷,立向後退,從原路返回,而他之前所遇到的襲殺卻再次一一呈現在他面前。追命只得橫劍拚命格擋。
追命一劍再次將霸道襲來的巨戟,再退兩步,終是令周圍的景象恢復了正常。此刻他終能喘上一口氣,感到體內真氣的空竭,已是原地坐到了地上調息起來,額頭上早已佈滿了細密的汗珠,自出道以來,還未曾有令他追命狼狽不堪至此的事物。
良久,追命調息完畢,方才睜開了眼睛,開口說道:「這片樹林應該是個陣法,而且是個極為厲害的陣法,你也看到了,我甚至連它的一半都無法通過。」
「這陣法的確奇異。」血鷹不由感歎道,他在林外只是看到追命在林中神色凝重的步步進逼,然後便是對著空氣揮劍,等到他退出來之後的表現卻彷彿是經歷了一場最艱難的拚鬥,他便已經知道自己和追命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情況是根本不同的。等到追命將自己在林中的所見所聞講述之後,血鷹才更加意識到這個陣法的神秘和複雜的程度。這麼多年來鐵血十三鷹在秘密執行任務的時候,並不是沒有在一些名門大派,江湖世家之內見到一些陣法,但如此複雜奇妙的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追命師兄,你看那片崖壁。」追命很快指著那條很明顯的狹窄山道末尾處那塊顯得顏色有些不同的山壁說道,他精於追蹤,對於蛛絲馬跡的察知非常善長,這片暗藏著陣法的樹林內,項寧和雲佳的兩行直穿過樹林的腳印卻是非常清晰,循著那片腳印和山道,他很明顯的便找到了崖壁洞口處因為有人通過而顯得與原先有些不同的荊棘籐曼,「那片山壁後面應該有個山洞,我想破軍和那個突厥族的女孩一定就在那裡面,除此之外,這附近應該再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他們藏身,我們還是要想辦法通過這片樹林。」
「發信號吧,讓門主帶人來這裡,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兩個應該逃不掉。」追命沉思良久,終是決定冒險打破與突厥武尊的約定,召集殺門的門主和所有高手,準備畢其功於一役,突破面前的這神秘陣法,將躲藏在洞中已經逃無可逃的項寧甕中捉鱉。
作者有話說
最近更新次卻很不給力,不過請大家放心,此書依然維持不太監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