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山頂,時有寒風呼嘯而過,追命的一身獵獵作響的白衫卻沒有帶給他絲毫的飄逸之氣,有的只是冷肅而無形卻有若實質的殺意,他的俊眉朗目,也遮不住他眼中的陰寒,口中的殺意。
項寧如臨大敵,雖然仍手握軍刺在全神戒備著,但其實他已經心如死灰了。身後有兩大高手帶著一群飛騎劍士完全封住了兩人再次下山的可能,而追命的武功用高強已經不足以形容,藍瑟湖一戰仍在眼前,雖然當日表面上看起來項寧與追命纏鬥了半夜不分勝負,但事實上,項寧拼盡全力和追命自始至終的雲淡風輕便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這次他未卜先知的在此等待,當然是已經決議讓自己命喪當場了。
「破軍小兒,看來你成長的很快,先前你能夠殺了我兩個師弟,今趟卻能把我這四師弟也傷成這樣,確實令我驚奇。」追命並不顧及自己師弟的感受,仍是氣勢逼人,舉止從容,他望向了項寧,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殺意,鬼影和劍舞這些年輕弟子都是他這個年長的大師兄手把手教出來,先前鬼影的死他沒有親眼所見,除了惋惜之外還沒多大強烈的感受,但隨後,自己不得不親手結束劍舞的生命之時,自己早已變冷的心上的痛苦他當然不會忘記,每一個不得不親手結束同伴痛苦不堪的生命的時候,都不會忘記當初那份仇恨。
「誰要殺我,我便殺誰,既然你們視人命如草芥,那就要有丟下自己的命的覺悟。」項寧緩緩的上前一步,沉聲道:「你若是想為你的那些師弟們報仇,便乘早動手。至少死在你手上,也比死在你那些垃圾般的師弟手上強。」
追命冷漠的望了一眼身後的胖狐和血鷹兩人,「哼,我這些師弟不是好色就是嗜殺成性,都是些不肖之輩,倒讓你這小娃兒見笑了。」
他口氣越是沉穩,項寧的心中便越加戒備,因為當一個超級大殺手出言說出這樣似有討好對方嫌疑的話之時,便代表他們心中對於這人的殺意已經到了非殺不可,隨時會動手的地步。
「喂,你們這些人,竟然敢不遵守規矩。」雲佳突然嬌聲喝道,倔強的站著雪地中,望著面前這殺手中的殺手,絲毫不曾露出畏懼退宿的表情。「你們竟然敢於違反你們的頭領和拓拔爺爺定下的規矩。」
「什麼規矩,我們聖門的事情何時輪得到那拓拔老不死的來指手畫腳。」處在幾人身後的胖狐忽然叫了起來,「咦,你怎會知道我們這件事,你這小娘們到底是誰?」
追命用冰冷的眼神止住了胖狐的叫囂,目光在雲佳的身上一轉,俊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微笑,更奇怪的是這笑容配上他的臉容甚至具有了迷倒萬千老少女子的魅力,「沒想到你竟然也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阿史那家的小丫頭。既然你知道了,但殺了你我又惹不起那老大,看來,我是想不遵守都不行了呢。」
「你既然能夠遵守,那就好,那還不讓你那個死色豬頭快點給我滾下山去。長得那麼醜,還那麼色迷迷的看著本塔格,簡直討厭死了,快點,快點,你快讓他滾啦。」雲佳回頭瞪了一眼正重新用火辣辣的目光盯著自己背影的胖狐,怒氣沖沖的對追命喊道,那口氣卻彷彿是在命令自己的手下一般。
項寧現在是完全不懂這魔頭的性情了,按說,雲佳如此對他說話早該是碎屍萬段的命了,然而,追命卻並不以為忤,反而像聽從她的命令般,喊著自己兩個師弟的外號道:「小胖子,小鳥兒,給我帶所有人下山去,另外,給我留下兩把劍來。」
胖狐和血鷹一看,功勞沒了,頓時急了,「師兄,這小子奸詐如狡,難保他會跑了,還是我們一起上把他亂劍剁死,以免後患。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那拓拔老不死的難道當真那麼神氣,還能知道我們是不是守規矩。」
追命臉上現出一股怒意,厲聲喝道:「哼,我追命殺人什麼時候需要其他人的幫忙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怕這小子跑是假,怕我搶了你們的功勞才是真的吧!放心,待我殺了這小子,把他屍體帶回聖門,這份功勞自然算你們兩個一份。」
胖狐和血鷹師兄弟兩個現在顯得極為團結,兩人互相望了望,都是極為懷疑,現在說得好聽,等追命真的殺了破軍這功勞就成了他的了,誰還能搶奪,更何況,誰敢從他這殺門實際掌權人手中虎口分食,搶奪這誅殺破軍的蓋世功勳。
追命見到兩人眼珠亂轉的遲疑模樣,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我的話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殺門弟子面前不起作用了,是否我平日對你們太好了,讓你們覺得我這個當大師兄的太和藹可親了,說話沒什麼份量了呢?」
胖狐和血鷹兩人聽到他如此說話,卻是陡然變色,瞭解追命性格的人都知道,一旦他對你微笑的時候,那就證明你真的離死不遠了,而且他笑得越開心,越燦爛的話,則說明你死的會越快越慘。兩人見到這厲害無比的大殺神顯然發怒了,卻再不敢不聽這本不容置疑的命令,慌忙讓兩個劍士在山頂邊留下了兩柄長劍,隨後迅速帶著人戀戀不捨的退下了山頂。
追命雖是殺手,但卻與大多數的殺手頗有些不同,他比他們更加驕傲,更加注重殺人的細節,殺手的藝術,更多的時候,他不喜歡偷襲殺人,卻反而會在條件容許的情況下,給予對手公平決定的機會。這樣的習慣,他卻還活到如今,更擁有今日這般的功夫和地位,不得不說,這已是一個殺手的傳奇了。從這也能夠看出,他武功的可怕以及對自己強大的自信心。
還沒等項寧想腦袋轉過彎來,暮然間一道白影已經從眼前閃過,項寧凜然,手中軍刺一振,便要刺出,但旋即意識到對方的目標既不是自己,也不是身邊的雲佳。
身側風聲響起,項寧旋即轉身,出手如電將空中之物接住,卻是一柄秦劍,同時雲佳也接住了對方挑來的長劍,握在手中。
「規矩,我會遵守。少年郎,你終究要死,怪只怪你的命不好,是破軍的降生者。阿史那家的小丫頭,你若不肯離開的話,你也要死。」追命持劍傲然卓立,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