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項寧的外部傷勢頗為嚴重,因此他與雲佳、阿齊爾姐弟在這片河灘的樹林上一連住了不少天。這期間項寧在雲佳美女悉心的,幾乎是強迫式的照顧下,再加上他修習的決定神功,軍人的特殊體質,他的傷勢竟是迅速的痊癒了。
作為男人,會彎弓射箭的男人,傷勢痊癒的項寧自然也就自覺的擔負起了捕魚打獵,解決三人吃飯問題的責任。
已經是秋天了,項寧竟然在水中飄蕩了一個月的時間,除了略微清瘦些之外,竟是根本就沒有餓死,這不得不說是道家秘典《長生訣》的神奇之術,在特殊的境界之下,竟能達到這辟榖之術的極致,竟是讓項寧堅持了如此長的時間。
夕陽之下,黃燦燦的草兒在微涼的清風下晃著,露出了藏在草叢下的兔兒,獐兒。一隻雪白肥嘟嘟的兔子賊嘻嘻的露出了粉嫩的腦袋,緊張的東張西望的望了一會,沒發現有什麼危險的存在,小腿用力如電般躥出了草叢,兔子的身形剛到半空,忽然一支長箭如電射來,正中兔子的脖子。
馬蹄聲響,阿齊爾高興著跳下了戰馬,歡蹦亂跳的跑了過去,從草地上撿起了兔子。
「項寧哥哥,你的箭法真好,你能教我嗎?」阿齊爾跳到了戰馬上,依然坐在項寧的身前,回頭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項寧。
草原上的人都崇拜強者,阿齊爾與匈奴王子阿提拉差不多的年紀,他們這個年紀的少年自然非常崇拜英雄,嚮往那些馳騁疆場的事情。這些天,項寧講了許多戰爭的故事,引得阿齊爾一直纏著他,而偶爾打獵時候顯露出的高超箭法更是讓小男孩阿齊爾崇拜不已,如同跟屁蟲一般的跟著他。
「射箭其實沒有什麼竅門,無非勤加練習罷了。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你姐姐該擔心了。」項寧微笑了一聲,策馬奔向了河灘樹林。
這時夕陽西下,河灘樹林的美景中,一個足以令人呼吸屏止的身影正站在林邊翹首以待,馬蹄聲響,將美麗的少女從沉思中喚醒,望著腳下堆滿了的野味,雲佳以她清澈悅耳的聲線淺笑道:「呀,打這麼多,我們三個人哪吃得玩啊!」
項寧不免心弦震動,再次暗讚了一聲這仿似仙女般的開朗女孩洞徹人心扉的美來。但這純屬心弦的偶然顫動,該有的免疫力他還是有的,翻身跳下了戰馬,拎起了地上的獵物,說了聲:「今晚吃頓豐盛的。」
似乎害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心神失守,當下便急匆匆的將獵物拎到河邊處理了起來。
雲佳牽著阿齊爾,一言不發的跟著他走進了林中,開始準備生火做飯。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火堆也辟辟啪啪的燃了起來,架子上的兔子在火苗灼烤下發出滋滋的聲音,冒出令人食指大動的油來,但此時除了小男孩阿齊爾之外,項寧和雲佳兩個人卻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兩個人面對面坐著,隔著火堆定定的望著對方,都沒有率先開口。火堆邊的氣氛在這一晚變得有些沉鬱,再也不見前幾晚的歡聲笑語,阿齊爾一會看看自己的姐姐,一會又看看沉默不語的項寧,不明白這兩個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乾脆低頭啃起了手中的兔子腿。
「明天,我要走了。」良久,還是項寧打破了這沉悶的寂靜。
兩人的相遇終究只是一場偶遇,她救了自己,而如今朝不保夕的自己卻無以為報,所以就更不能連累雲佳和阿齊爾。這些日子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平靜,但其實每晚他都提心吊膽的,生怕黑衣劍士突然殺至。如今他傷勢大好,自然也就到了離開的時候,何況,就算沒有人再追殺自己,他也應該回項城,那裡是他的國家,有他的戀人,有他的兄弟和朋友。
雲佳望著眼前淡泊冷靜的項寧,英偉的輪廓,不凡的武功,從第一眼看到這個靜靜躺在地上的少年的時候,雲佳的心裡就印下了他的影子。他那一雙深邃的重瞳透著真誠和不凡的才智。
除了他之外,雲佳從沒有見過這樣優秀的男子,族中那些青年才俊們與他一相比,皆如土雞瓦狗一般,簡直毫無可比性。
大草原的壯闊讓生活在上面的牧民們天生的直爽和真誠,草原上的女子對於愛情同樣的認真而直爽。雲佳對於項寧的思來得突然,但卻很快的在她的心中紮下了根來,她是族中的明珠,從小她就立誓要嫁一個草原上真正的英雄,這些日子與項寧的相處下來,這個睿智和勇武的少年早就在自己的心裡留下了一絲深刻的映像。
這些天與項寧的相處下來,她忽然驚愕的發現,項寧的身影開始變得揮之不去,當項寧去打獵的時候,她會不由自主的想像他彎弓射箭的樣子,當項寧有時候做事的時候,她又會偷偷的看著他的身影出神。
從救他後第一天的對話開始,她就知道,他和她是不可能的,他是楚國的皇族少年,而她自己,僅僅只是一個亡國的公主,他們之間有著太大的差距。總有一天,兩條臨時交匯的生命軌跡便會分開,他會回到自己的國家去,成為一名大楚的將軍,而她也會回到族中去,再次重拾自己不堪重負的時候臨時放下的重任。
可沒想到的是,這一天就在她極不情願的時候終於來到了。當她看到項寧今日打回的獵物比往常多,更是說了句:「今夜吃頓豐盛的。」的時候,她就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尋常。原來,他是要走了。
「我們還會相見嗎?」雲佳的聲音變得很低沉,她幾次張口,心中的千言萬語卻總是說不出來,最終,還是問了一句答案已經注定的話。
「也許吧,有緣還會再見的。」項寧無以為答,只能說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話。
「那好,我們有緣再見吧,我也要帶著阿齊爾回族裡去了。」雲佳將已經烤好的兔子遞給了項寧。
兩人坐了下來,忽然不再對視,分別看著跳動的火苗和天上狡黠的月光。
忽然,兩人同時臉色一變,望向了東方寧靜的草原上:「有人,大隊的騎兵。」
拴在樹上的戰馬開始不安起來。
「過了這麼多天,難道那些人還是追來了?」兩人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在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