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的屍體一字排開,安靜的躺在地上。四周的黑衣騎兵漠然無語,雖然臉上依然面無表情,但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由升起一股冷意。
追命蹲伏在地上,察看著死去的騎兵的傷口,隨後站了起來,平靜的說道:「傷口主要在脖子和心臟兩處,全部是一擊致命,為三稜尖刺形狀的利器造成,而且開有血槽,的確是那小子的奇門兵器。」
無邪在旁冷哼道:「那小子真是不知死活,這三天總共襲擊了我們六撥騎士,一個活口也不留,而且根本就不隱藏自己的行蹤。」
「他現在往什麼方向去了?」追命的眼睛依然望著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氣。
「東邊。」無邪回答到:「從他留下的痕跡看,他往東邊去了,只不過,我覺得他是在故佈疑陣,按理說,他應該盡量向項城靠近,東邊一直到和蒙古的邊境幾乎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和大森林,他應該不可能自絕生路的。」
追命沉思著,遲疑了一下,然後看向了四周的黑衣騎士:「通知其他人,從今日開始,變成十人一隊,各隊保持距離,一旦發現破軍,盡量纏住他,然後發信號通知其他人。」
隨後追命轉身又對鐵血十三鷹的其他人說道:「你們都分開來,各自帶領一隊騎士,追上他的話,迅速格殺,記住,切勿輕視那個少年,不然,鬼影就是你們的下場。」說到臨了,已經是聲色俱厲了。
聖門之人,令出如山,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鐵血十三鷹的成員便匯入了黑衣騎士的隊列中,各自率領十名騎士,氣勢洶洶的向東奔馳而去。
草地上,只留下追命和十名依然寂然無聲的黑衣騎兵。
良久,這視人命如同草芥的殺手出乎意料的歎了口氣,悵然若失的說道:「把他們都埋了吧,大秦的戰士,死了也該有個歸宿。」
……
項寧大喝一聲,將手中的刀送入了黑衣騎士的胸膛,撥馬而走,不敢戀戰。
其餘的黑衣騎士哪裡肯罷休,拍馬揮劍追了上來。
項寧心下焦急,用刀背狠狠的抽打著身下的戰馬,然而身下戰馬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了,已經開始口吐白沫了,若是再跑下去,也許很快就會倒斃。
這三天來,項寧成功的襲殺了六撥大秦飛騎,憑他的武功和身手,很輕鬆的解決了二十幾個黑衣騎兵的命,但幸運顯然不會一直都罩著他,對方很快的改變了策略,改為十人為一隊,並且有些騎隊還有一流的高手坐鎮。
趴在馬上的項寧連身體都不敢抬起來,因為身後不光有捨命追殺他的黑衣騎兵,還有銳嘯的長箭在招呼他。一直以來,項寧數次與黑衣騎兵交手,都未曾見過他們的箭法,如今算是見識到了,那些黑衣騎兵的箭法與他們手中的劍同樣的犀利,很快,很準,而且刁鑽。
項寧亡命奔逃,這些騎士的狡猾讓他吃足了苦頭,在見到項寧的第一眼,不是急著要殺他,而是率先射出了一支鳴鏑,方才抽出劍,催馬殺上來。
所以他現在很後悔自己的急於出手,他殺掉了所有人,但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聽到信號聞聲而來的另一支騎隊給追上了。項寧且戰且走,卻發現身後的敵人是殺不完的,如今追在他身後的人數可不只十人。
又是一撥箭雨射向了項寧,這一次他卻沒有能夠完全躲開,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手臂,項寧痛苦的大吼了一聲,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用力拔出插在自己身上的長箭,黑夜的箭頭上還帶著一小塊肉,痛的他不停的抽著冷風。
胯下的戰馬的馬蹄開始無力的打滑,嘴中的白沫也開始變多,隨著奔跑不停的甩出,他知道戰馬已經再也支撐不住了,可身後的那些黑衣騎兵卻還是陰魂不散的追著自己,他不由的氣得破口大罵了起來:「***,人多欺負老子人少啊,老子今天跟你們拼了。」
項寧很憤怒,心中的殺氣再也抑制不住,他從來不是一個被動挨打的人,也不是一個甘於被追殺的人。掌風輕拍馬頭,他跳下了正在奔跑的戰馬,穩住了身形,左手抓著戰刀,左手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軍刺,冷然的望著揮動著秦劍殺來的黑衣騎士。
馬蹄聲越來越近,衝在最前面的兩個黑衣騎士一左一右的衝來,已經舉起了手中的秦劍。雙方的距離已經很近了,項寧皮膚上敏感的觸覺甚至能夠感覺到戰馬呼吸吹起的氣流。
面對即將加諸到自己身上的兵鋒的時候,項寧的容色卻是靜如止水,彷彿一個古代的兵俑一般,毫無聲息。面對生死,他的心境出奇的變得玲瓏剔透,他的眼中看到了臨頭斬來的長劍,心中竟是完全把握到了劍的來勢和速度,沒有半點遺漏、
眼看他的身體即將被瘋狂衝來的戰馬撞飛,被馬蹄碾碎。他猛然大吼了一聲,向右跨出了一步,避開左邊衝撞而來的戰馬,竟然完全無視右邊劈來的劍,沉腰坐馬,一刀揮出。
戰馬淒厲的嘶鳴聲中,揮出的戰刀劈下了一條馬腿,戰馬轟然倒地,馬上的騎士的身體被慣性甩出,出現了一絲慌亂,正在這時,項寧又是一刀揮出,戰馬倒地的黑衣騎士被攔腰斬斷。
項寧的動作很快,他就像一個在草原上遊蕩的死神,輕鬆的拽取著黑衣騎兵的性命。他的刀在斬過第一名騎士的時候,絲毫沒有停頓,畫了一個半圓重新具備了摧枯拉朽的殺傷力,斬殺了右邊的騎士。
戰馬在奔馳,項寧手中的軍刺開始閃耀出奪命的光芒,他穿行在奔馳的馬群之中,時而間不容髮的穿過奔馳的馬腹下躲避敵人的劍,時而揮舞著橫刀斬斷敵人的馬腿,時而用手中的軍刺扎穿黑衣騎士的脖頸動脈,帶出噴湧而出的鮮血。項寧根本就不怕受傷,有時候甚至情願被對方刺上一劍,劃傷一道傷口,也必然要贏得一擊必殺的機會。
大秦飛騎的戰士縱然精銳無比,可面對這樣絕世的殺神,也只有徒然授首,甘願就戮的份了。
戰馬的嘶鳴聲,馬蹄聲,黑衣騎士的喊殺聲,漸漸的變小,直到完全消失,只剩下草原上的風聲和草葉的簌簌聲。
一陣風吹過,將一絲血腥味帶入項寧的鼻間,項寧拖著疲憊而滿身創痛的身體,行走在戰鬥結束後的戰場上,聽著被砍斷了腿卻仍然沒有死去的戰馬的哀鳴聲。慢慢的他走出了這小小的屠殺場,慢慢的走入了草原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