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在大帝心中的地位是無與倫比的,幼年時候的大帝溫順懦弱,但也許正是遇到大楚逍遙王的那一天,種下了他成為匈奴史上最具有傳奇色彩,最偉大的皇帝的種子,這也是後來大帝始終不曾忘記逍遙王的原因,雖然在阿提拉大帝登上王位之後見到逍遙王的機會很少,但只要王有所求,大帝都會盡其所能的幫助王穩定大楚的霸權,哪怕大帝有很多次機會稱霸歐大陸,他都未曾反對過大楚。——摘自匈奴帝國《阿提拉大帝》
項寧被雲滄的話攪得莫名其妙,停下來望著一股痞氣勾著自己的肩膀的雲滄,斜斜的瞪了他一眼,本待要不加理會,忽然感到身後有人在扯著自己衣衫的下擺,疑惑的回頭,卻見到一個小男孩正用無比純真的目光盯視著自己。
不知鑽去了哪裡,這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雖然臉蛋上顯得有些贓的污跡,但依然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唇紅齒白,肌膚白皙,有著一雙烏黑靈動的眼睛,人見人愛典型的漢人小男孩,但奇怪的是,男孩的身上穿著的明明是匈奴人的金紋服。
項寧正在奇怪這軍營中怎麼會出現一個匈奴的小孩,卻不想眼前的小男孩卻率先用稚嫩的聲音喊了一聲,「大哥哥,你的箭法好棒哦,能不能教教我啊?」匈奴小男孩的眼中已經滿是崇拜的目光,抓著項寧的衣擺不願放手,輕輕的搖晃著。
這也難怪,像他這樣的小孩子都是崇拜英雄的,更遑論他這種在馬背上的民族出生長大的小男孩,對於項寧一箭雙鵰的神射技術自然是崇拜非常的,因此見項寧一行人離開,小男孩卻鬼使神差的跟著他們,直到被雲滄發現,藉機調笑了項寧兩句。
項寧「唔」了一聲,但並沒有開口明言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且不說他如今自己還是個十多歲的少年,但以他成年人的閱歷來說,是根本不怎麼願意答理一個小屁孩的,更別說明日就要開拔向霸王城前線進發,他趕著去用飯然後收拾行裝,要忙的事情太多,怎會還有閒心去應答這個小男孩的要求呢?
小男孩這些天顯然呆在軍營中非常難受,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正當是貪玩好動的時光。他從小在匈奴長大,陡然聽聞父親要送他去那遠揚匈奴的繁華熱鬧的項城,好奇心之下並沒有任何要離開家的抗拒感,然而,誰知父親帶著他來到龍城這裡便不再走了,這些天連父親的影子都不見,只有看顧他的貼身侍衛,而且他哪兒也不許去,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自然是非常難受的。因此,今日他乘著侍衛一時疏忽,偷偷跑了出來,偶爾見到項寧一箭射下了兩隻草原鷹,好奇之下悄悄的跟了來,當被發現了之後,從小膽小怯懦的他卻鼓起了勇氣,想要求面前的大哥哥教自己射箭。
「大哥哥,你教我學箭好不好?我想成為像你一樣的勇士,不再被人欺負,不再被人嘲笑。」小男孩見眼前的大哥哥沒有答應自己要求的舉動,但卻也沒有厭惡他的舉動,便大著膽子上前搖晃著項寧的手臂道。
項寧依然沒有回答,他並不是憐惜自己的箭術,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實在是因為,雖然這個世界已經與他所知的任何一個朝代所不同,但前世的歷史上那些關於漢人與匈奴人的記憶,依然讓他對將箭術教授一個匈奴的孩子而有所顧慮。
小男孩依舊可憐兮兮的望著項寧和周圍的幾人,一邊的沈雨彤見到這麼可愛的孩子,身為女孩子天生的愛心便氾濫了,輕輕的走去,從甲衣之內掏出了一塊絲帕,輕柔的幫小男孩擦著臉上沾上的灰塵。「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啊,你從哪裡來,你的家人呢?」
也許是沈雨彤的溫柔讓小男孩並沒有認生,而是靦腆但卻不乏驕傲的道:「姐姐,我叫阿提拉,是大匈奴的王子。」
項寧忽然有些震驚了,阿提拉,匈奴王子?這個名字在他的腦中是異常的熟悉,匈奴人傳奇而偉大的皇帝,「上帝之鞭」阿提拉,那個橫掃了歐洲大陸,多次進攻羅馬帝國,讓西羅馬帝國名存實亡,將匈奴帝國帶到了極盛的時期,在他猝死之後,匈奴帝國迅速瓦解。難道就是這個眼前漢人的相貌的小男孩,項寧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巧合,因為如今的歷史已經亂了。
「姐姐,你能讓那位大哥哥教我射箭嗎?」小男孩阿提拉悄悄望了望正在沉思的項寧,繼續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聽母親講,大楚是個很美麗的國度,大楚有很多勇士,大楚的人都很善良,樂於助人。姐姐,你這麼漂亮溫柔,一定會幫助阿提拉的是不是,你叫大哥哥教我學習射箭好不好?」
阿提拉確實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在這個時候,從小沒什麼玩伴的他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聆聽他說話傾訴的大姐姐,說話漸漸變得流利起來,也不像剛剛一般的怕生。
項寧雖然在沉思,但依然聽到了面前小男孩的講述,從小男孩的隻言片語之間和師父給自己的《崑崙兵法》中描述的情況大概猜到了這位匈奴的小王子阿提拉王子在匈奴的處境。原來是當代的匈奴王有兩個王后,一個是羅馬公主,一個是大楚的漢人女子,羅馬公主生下了大王子提留,而漢人女子生下的便是眼前的阿提拉小王子。匈奴王雖然喜愛漢人女子生的阿提拉,雖然有心讓他當繼承人,但這個孩子自小體弱多病,天性和善怯弱,不擅弓馬,只喜歡漢人的文化,因此並不被崇尚武勇的匈奴各部首領所擁護。反而大王子卻年紀輕輕的弓馬之術卻是冠絕匈奴,在羅馬公主的幫助下獲得了許多匈奴大臣的擁護,漸漸長大的大王子逐漸生出了當上匈奴王的野心,如今匈奴國內要讓匈奴王立提留為繼承人的呼聲是越來越高。
匈奴王自然不會將國家交到提留的手中,那樣難保匈奴帝國不會成為羅馬的附庸,但又不能公開反對群臣,無奈之下的匈奴王只能藉著與大楚會盟的機會將阿提拉送到項城學習,期望讓大楚教導阿提拉,並獲得大楚對阿提拉繼承王位的支持。
「也許,對大楚而言,這才是最適合的匈奴王的繼承人。」看著對自己毫無半點戒心,說話間十分靦腆的可愛男孩,項寧在心裡這樣想,眼睛裡多了些歎息。
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匈奴人在歐大陸面臨著羅馬人和羅斯人強國的兩麵包夾,作為外來人的匈奴人只能選擇與他們頗有淵源的大楚人成為兄弟之國,在大楚的幫助下獲得生存空間,逐漸擴大實力。但項寧相信,當羅馬帝國最終衰落或是滅亡,匈奴獨霸歐大陸的時候,遊民民族的天性會讓他們遲早有一天成為大楚的敵人,而大楚顯然也時刻在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在如今的形勢下,大楚絕對不會允許匈奴的繼承人或者是匈奴王是一個仇敵羅馬公主的兒子,大楚必定會插手到匈奴的王位繼承中,而阿提拉這個小男孩顯然是這其中的關鍵所在。
前世是前世,如今是如今,何必要硬將前世的那些記憶干擾自己如今的決定呢。想通了這一環節之後,項寧舒了口氣,此刻小男孩阿提拉被擦乾淨的小臉顯得分外的可愛,在小男孩滿含著期望的目光和沈雨彤嗔怪懇求的目光中,項寧伸出一隻手摸了摸阿提拉的頭,歎道:「孩子,射箭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要練好箭法,你要鍛煉自己的眼力,臂力,反應很多很多,那需要極大的毅力和長時間的堅持,這樣,你還想學嗎?」
「嗯!」阿提拉肯定而欣喜的點了點頭,「母親說,阿提拉是匈奴人和大楚人的後代,有著這片大陸上最強悍最驕傲的兩族勇士的血脈,長大了會是天之驕子。大哥哥,你教我練箭吧,無論有多苦,阿提拉都能堅持下去的,阿提拉要成為大匈奴史上最偉大的勇士。」
「大哥哥,阿提拉是不是說錯了什麼?」阿提拉忽然不好意思的問道,越說越激動的小男孩忽然看到面前這些大哥哥,大姐姐都在笑盈盈的看著他,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讓眾人笑話了。
「不,沒有,阿提拉,你說的很好,你的雄心和努力將會讓你得到應得的,大哥哥保證,你會成為匈奴的第一勇士,並且會帶領無數的匈奴勇士踏平你所有的敵人。」項寧撫摸著阿提拉小小的腦袋,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這個孩子的心中並不是如表面上的那麼軟弱,他的心中同樣充滿了縱橫馳騁的宏大理想,他的不屈和堅定竟然讓項寧看到了一絲自己的影子。
「小王子,啊,小王子你原來在這裡,王很著急,已經發動所有人在找你了,快隋我回去吧。」帶著些焦慮激動的話音響起,一個壯碩的匈奴漢子從遠處急急跑來,猛然拉住了阿提拉的手。
似是注意到還有其他人在場,漢子起身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個匈奴的禮節,「在下屠答,是匈奴的左大都尉,感謝幾位幫助我們找到了小王子殿下,我家大王稍後必會有重謝。」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幾人見是匈奴的高級武官,慌忙回禮道。
「有趣的孩子。」當依依不捨的阿提拉被屠答拉著遠去的時候,項寧微笑著說了這樣一句,之後便再不多說,轉身離去。雖然答應了阿提拉要教他射箭,可如今大軍即將開上前線,而那個孩子想必也會被匈奴王派人先行送往項城,也只有等大戰結束後,自己回到項城之後,若是在遇見他,再來履行自己的承諾,不過,自己已經在他的心中埋下了種子,就算沒機會教他,他也會通過自己的努力成材的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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