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寧的歌聲凜然悲壯、亢直陽剛,唱出了這首戰國古楚左徒大夫屈原所作的《國殤》。《國殤》之曲在千百年來已經成為楚國人祭奠陣亡將士的歌謠,此刻被項寧唱出來後,楚軍的將士方才更加體會到這首曲子的靈魂。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唱了起來,體會著其中的英雄氣概和昔日古楚將士洗血國恥的哀念。他們體會到了先輩們為國捐軀的壯烈情懷,同樣身為軍人的他們感同身受。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大楚將士死戰不退。」
跟著,所有的人都呼喝著:「死戰不退。」
楚軍似乎重新獲得了新生,他們的反擊更加的激烈,攻擊更加的兇猛,攻勢之間更多了一分有死無生、有進無退一往無回的氣勢。這首《國殤》之曲,激發了他們血液中的烈性。
世人皆知,楚國人的烈是出了名的。昔日強秦滅楚,楚國人立下「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血誓,紛紛唱著國殤墜城而亡,與國偕亡,後楚國人十數年磨一劍,先有陳勝吳廣兩王,後有漢王劉邦與大楚先祖霸王項羽,紛紛揭竿而起,最終滅秦。
項寧今日唱起這首國殤,勾起了楚國人世代流傳的烈性,盜匪畢竟是烏合之眾,在僅剩下百餘的楚軍反擊下頓時崩潰,在楚國人勢若瘋虎的進攻下丟下了一具具屍首,許多沙匪哭喊著連滾帶爬的向後敗退。
然而,項寧並沒有下令向前追擊,一個是鏖戰良久,楚軍確實沒有多少體力進行巨大的追擊戰以擴大戰果。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交戰至今,項寧依然記得沙通天那支裝備精良的騎軍依然沒有見到動用,若是在追擊之時盜匪養精蓄銳已久的人馬乘機進攻,那麼必定奔潰,還不如原地等待對方的進攻。
該來的始終回來,眾多的馬蹄聲響起,盜匪的騎隊已經圍了上來。項寧緩緩的抬了抬自己的頭盔,看著戴著青銅面具的騎士。
「嘖嘖,沒想到你竟然憑藉著這麼些人便阻擋了我半夜,讓我們損失了如此多的人手,不過我想你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用少數人拖著我們,大部隊進行阻擊。的確是好計劃,不過我想你的那支月牙山的伏兵如今正被我們的人阻擊,怕是很難趕來了。」沙通天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券在握,騎在馬上慢悠悠的道,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中的一絲得意也能猜知。
「大楚的軍隊是不會被區區沙匪所阻擋的,你的命運在你來之前便已經注定,很快你的數千盜匪就要被全殲了。」項寧雖然心中暗驚,在表面上卻依舊沒有流露出半分。
「哼,是麼,我也不與你爭論,因為至少,你的命運已經注定,至少你們很快就要被殲滅了。不過,在此之前,項寧,如果你還是一條漢子,那就自刎吧,別讓這些好兒郎隨你陪葬。」沙通天依舊緩緩的說道,他的心中其實也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雖然灰衣人向他保證到時候不會有任何因素打擾他對驛站的進攻,但他的心中也知道大楚精銳騎兵的厲害,自然不會完全下相信灰衣人的話。不過他手中仍然有數千盜匪,面對區區百餘名楚軍,還是完全能夠消滅乾淨的,雖然無法完全完成大帥的任務,但是能夠為大帥的公子報仇,自己見到大帥也不會太丟臉。
項寧並未曾回答沙通天,而是轉生緩緩的說道:「對不起大家,因為我的關係連累大家,害的將士們白白的犧牲性命。」揮手阻止了想要上前來的雲滄,項寧向著身後所有的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殿下,什麼欠不欠的,這般***既然敢襲擊咱們,那就是自找死路。瓦罐難免井口破,我等身為帝**人,遇到敵人那就是死戰不退,對不對,弟兄們。」王校尉忽然大聲說道。
「不錯,死戰無退。」剩下的所有人再次大吼道,他們用這句話回答了對面正用看著獵物一樣的眼神望著他們的沙匪。
在他們的眼中,投降,這是對它們榮耀的挑戰和踐踏,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好,不愧是大楚的軍人,你們是英雄,我會給你們英雄般的死法。」沙通天說完,緩緩的在騎馬退入了騎隊之中。
此時,包圍楚軍的盜匪裝備極為精銳,而且並沒有其他盜匪的散漫,顯然是沙通天自己的精銳盜匪。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們抽出了腰間的腰刀,清一色只有大楚軍隊列裝的橫刀,在場的所有楚軍都能看出,這支盜匪顯然經過極為正規的訓練,其精銳程度應該不弱於大楚正規的騎兵。
在盜匪的胡笳聲中,所有的盜匪都退後,只剩下沙通天手下這支刀出鞘的精銳手下。呼喝聲中,沙匪騎隊發起了衝鋒,他們的戰馬顯然是長期與他們配合,竟然在短時間內就加速到了最適合的衝鋒速度,而此時,廝殺餘生的楚軍雖然疲累,但依然在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兩方迅速發生了猛烈的碰撞,激起萬千鮮血塵沙。
戰士的呼喝聲,喊殺聲,戰馬摔倒聲,屍體墜地聲交織成一片,盜匪都是騎隊,一次次的脫離與楚軍的廝殺,又一次次的發起揮舞,橫刀揮舞中,這支軍隊給楚軍造成的傷亡是極為慘痛的。沙匪倒下一人,楚軍也幾乎在同時倒下一人……
項寧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陌刀,在他的手中沒有一合之敵,他已經記不清盜匪發起了多少次衝鋒,記不清自己砍殺了多少人,他的身上滿是鮮血,有自己的,但更多的是敵人的。他只知道劈、砍、刺、掃,機械式的重複著這些動作,在奮力的砍殺中,他還要分心照顧著身後那在盜匪衝殺中苦苦支撐的幾個世家子弟,尤其是那個女孩,那個有著與自己女友同樣名字的女孩,他們為了他留下來,那他如今也應該盡量保全他們。
就在項寧覺得自己都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號角聲再次響起,難道是沙匪還有援軍,不應該啊,似乎對付自己這些人,已經不再需要其他人了,對面的那支騎隊便能讓自己一方全軍覆沒。不,不對,聽,喊聲……
「大楚雄武,呼喝。」風聲中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忽然讓項寧感到了異常的興奮。
他提高了聲音喝道:「援軍來了,大楚雄武。」
項寧的喊聲讓還活著的楚軍再次士氣大振,僅存的還能站立的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是瘋狂的發起了反擊。
此時,楚軍的戰號聲更加清晰的傳來,沙匪的隊伍在這一刻終於真正的亂了,再也不受沙通天的控制,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的四處奔逃。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鐵騎震動,楚軍援軍已然接近。
「我們走。」沙通天很恨的看了一眼僅剩的楚軍,終是下令自己的手下撤退,功虧一簣,他怎能不恨。
最後忘了一眼那個少年,沙通天的恨更加的深了,他不甘心,從馬上摘下了自己的硬功,彎弓搭箭一氣呵成,羽箭電射而出。目標卻並不是項寧,而是那個女孩,他注視戰場良久,自然能看出沈雨彤是女孩,而且也看出女孩對於項寧的重要性。沙通天深有體會的是,讓一個人痛苦的不是讓他死,而是讓他看著自己最重要的人死。
項寧脫離了戰鬥,雖然疲累欲死,然而卻並沒有失去應有的警惕性,眼角瞥見了電射而來的箭矢,而且目標是身後的女孩,他來不及作出更多的反應,卻是飛身撲出,抱住了沈雨彤,擋在了她的身前。
羽箭勁利,穿胸而過,當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項寧見到了沈雨彤真正的面容,面紗早已落下,那張帶著血漬的嬌容在月光下是那樣的嬌艷絕美,又是那樣的熟悉,原來上天真得在和自己開玩笑,讓自己的這異世界見到了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子,可卻再次剝奪了自己擁抱她的權力。
月牙湖一戰作為逍遙王的第一戰,並不是很出彩,但卻依然因為是大楚戰神的第一戰而被後人津津樂道,但此戰最為出名的軼事卻是其後讓天下女子所羨慕的,逍遙王竟然能夠義無反顧的為王妃沈雨彤擋下奪命一箭,而自己卻昏睡數日之久。——摘自《逍遙王的愛情史》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奉上,小易言出法隨,希望大家也給些支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