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天地黑暗、驚雷閃電中,一個赤著上身的魁梧少年,單手提棒,懷中抱著一物,騎一匹黃瘦小馬直衝入狼群,棍棒揮舞間,若狂龍入境,已然到了近前。//更新最快//
「不想死的待在原處別動!」
金如山大喜,剛yu上前搭話,一個有些冷漠的聲音卻已響起。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雨水嘩嘩,頂上的帆布碎裂,血狼凌空跌下,篝火盡滅,血狼王一聲怒嚎,群狼奮起直襲,如潮般湧來。
「吾命休矣!」金如山心中一聲長歎。
突兀,近前方「嗷……」的一聲虎吼,一種極度冰冷的肅殺之氣席捲開來。群狼紛紛晃了兩晃後,倒斃地上。
「卡嚓!」
緊接著火光復燃,夜雨驚風中,一個古銅膚色,赤著上身,有若神魔般的高大青年,手持火種,出現在眾人眼前
「將解藥交出來!」
青年的聲音平靜、冷漠,如花崗石般堅定而不容置疑。
金如山愣了一下,不知其所云。
「將十里**香的解藥交出來!」
少年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多了些憤怒。
「十……十里**香?」金如山呆了呆,不知如何作答。
「師父!狼……群狼……群狼都死了!」
黑暗中,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眾人齊聲驚呼,頓時回神,火光接兩連三亮起,照亮了周圍小片區域。
「什麼?」
金如山雖早有感覺,可是聽到喊聲、見到枕籍而亡的狼屍,心中還是震驚非常。
「說!解藥在什麼地方?」
青年一聲冷哼,已然掐住了金如山脖子。
眾人失色,各持兵器,團團圍住了少年。
金如山見狀,忙雙手示意眾人止步。
「公子!十……十里**香,根本沒有解藥!」
風雨中,一個溫婉的柔和的女聲響起。有些著急、有些膽怯。卻也說得肯定之極。
「嗯?」少年回頭,顯然根本不信。
「公子別誤會!」金婉兒忙道:「小女子曾遭人暗算,中過……中過此藥。此藥無毒,只是昏睡個三五日便能轉醒,公子不必擔心。」
「真的?」少年漠然道。
「小女子,小女子……」金婉兒略一猶豫,咬牙道:「小女子半年前遭人暗算。中了此藥,給……給人間污了,是以……是以絕不會有錯!」
少年明顯怔了一下,隨即鬆開了掐住金如山脖子的手,指著雨水淋漓中,那馬革裹住的屍體說道:
「這……你們怎麼解釋?」
「這是我們無意中發現的!」方口闊鼻的青年小武。搶先說道。
原來他們號『金大班』,是一幫遊方賣唱的藝人。班主金如山是個工夫紮實的老戲骨,帶著一干弟子行到哪兒唱到哪兒,日子雖然過得艱苦,倒也樂得自在。
半個月前,他們在北冶城演完,取道縱馬草原前往胡城,打算順道去一趟魔鱗谷。給那裡的傭兵表演幾天。不想這日行至此處,竟意外發現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即陳二掌櫃。
陳二掌櫃當時並未斷氣,是以大夥兒好心,七手八腳一翻救治,也因此錯過了煮飯生火,安營紮寨的時辰,天又突降大雨,是以遭到血狼圍攻,險些喪命。
至於金婉兒所言,也確實如此。
半年前,他們行至雒城,被一戶姓王的大戶邀請,去為他們的老爺王巴慶祝六十大壽,王巴的獨孫子王旦無意撞見卸妝後的金婉兒,色心大動。
是以偷偷將其騙來,用十里**香迷倒,一翻糟蹋,糟蹋完後本yu送回,神不知鬼不覺。奈何那王旦平日裡放蕩慣了,seyu頗重,見金婉兒體香貌美,一時難捨,遂將其留在房中,極情縱慾。
半日後,金如山遍尋女兒不著,起疑之下暗中探查,最後在王旦房中找到。其時,金婉兒暈迷不醒,赤身**正被王旦及幾個僕從,一齊玩弄。金如山大怒之下衝進,將王旦及一干僕從打倒,救回女兒。
金大班武生眾多,都有幾分拳腳,可是王家是大戶人家,家裡焉能沒有幾個高價聘請來的武者?是以金大班眾人毫無意外的被困,但是東川帝國刑法頗嚴,殺人犯禁這種事,不到萬不得已是沒人想做的,況且金大班人數眾多,若真將其斬殺,麻煩必是不少。
於是王家老爺王巴親自出馬,叱子之過,給金大班一干人賠禮,說是讓王旦娶金婉兒。金婉兒不從,雙方幾番交涉,最後王家以一百兩金黃的『高價』,平息了此事。
金大班眾人固然氣惱,可是生活永遠是現實的。除了妥協,他們還能怎樣?
生活要繼續,金婉兒心裡固然留下深深傷痕,可是整日鬱鬱寡歡的沉寂在那陰影中,日子還怎麼過?
他們是普通人,是地上的草,不是大樹,風吹不倒,卻也不能帶給世人多少的陰涼,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承受。
「如此說來,你們沒有將他身上的弦晶寶圖,據為己有?」聽小武將發現陳二掌櫃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後,少年頗有些不信的說道。
「弦晶寶圖?我們不知道!」小武搖頭道,「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眼看是不行了。而他的衣衫凌亂,身旁有馬蹄印卻無馬,想來你說的東西,已經給人先一步拿走了。」
「竟有此事?」少年一聲驚呼,語氣明顯已比先前緩和得多。
這少年自然就是李作樂了,他當時聞聽馬嘶,驅馬觀之,見有人被狼群攻擊,危急萬分。心中雖然擔心漆雕月,但是見死不救的事情他畢竟做不出來。是以舞棍衝入狼群。
可是沒想到近得跟前,他竟意外發現了陳二掌櫃屍體。
是以在白虎嘯一嗓子震死群狼後,做出了先前這翻舉動。
此刻聽小武說出事情原委,心中雖有懷疑,但看一干人都是弦魂沒有覺醒的普通人,諒他們也耍不出什麼花樣,是以簡單說了幾句話後。決定與他們一起。直到漆雕月覺醒為止。
漆雕月無恙倒也罷了,若真出問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讓他們陪葬。
而在此種情形下,金大班一干人雖有微詞,但見他強勢,舉止言行又頗多怪異,只得答應。小心伺候。
過不多時,在金如山的帶領下,眾人合力,當先為李作樂燃起篝火,支起帳篷,一干日常用具擺上。親自送入帳篷後,退了出去。
雨水嘩嘩,依舊沒有停的跡象。
金大班一干跑江湖,遊唱四方的人,對於安營紮寨這種事情,倒也輕車熟路,知道雨天地面潮濕,容易積水。是以選的地方本就是高地。加之在營外挖了溝渠,地面撲了羊毛毯子。李作樂進入營包內,倒也溫暖舒適。
點火搖曳,將懷中的漆雕月放到溫暖的毯子上,李作樂心裡頗多感觸。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啊猛男兄……」
他低低念叨著,眼淚又自無聲的滑落。
「恩公!恩公?」少頃,帳篷外響起一個柔和的女聲。
「進來吧!」李作樂擦了擦眼角的淚,起身掀開了帳篷的簾子,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孩子就出現在了眼前。
「衣服帶來了嗎?」他問道。
「嗯!」金婉兒點點頭,將手裡的衣服放到了毯子上。
「麻煩你了!」李作樂指著漆雕月道。
「哦!好的!」金婉兒恍然,忙不迭的拿起衣服,向漆雕月走去。
「她……是你的妹妹?」衣服換畢,金婉兒不覺試探道。
李作樂點點頭:「算是吧!」
一頓又道:「她真的沒事兒麼?」
「應該不會有事兒的!」金婉兒點頭道:「對了,我去準備薑湯,一會兒給恩公送來!」
李作樂點頭道:「如此就有勞了!」
金婉兒微一行禮,退了下去。少頃,又為李作樂另外找了身乾淨衣服,合著薑湯、晚飯,一塊兒送來了。
……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待李作樂起身出帳篷的時候,金大班一干人已經起床,各自拿著小刀,在晨曦下扒著紅血狼的皮毛。
紅血狼兇惡,可是它的皮毛卻極為柔軟,那些官階富豪固然看不上,可是在普通百姓中卻極是受歡迎。
金如山見李作樂走出帳篷,忙放下手裡的活計,上前問安。
「你們這是?」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作樂並不是那種倨傲無腦,飛揚跋扈的人,昨晚之所以態度惡劣,一則因為誤會,二則因漆雕月的緣故,情緒有些不穩。而今睡了一夜,心境自然恢復正常,再見到金如山客氣的樣子,心裡頓覺過意不去,是以指著在扒狼皮的眾人,隨口問道。
「紅血狼的皮毛值些銀子。昨晚恩公一舉擊殺了三百二十一頭,就這麼棄之荒野,實屬可惜。我這是帶領大夥兒幫恩公將它們的皮子扒下,待烘乾以後,交由恩公處置。」金如山客氣道。
雖說李作樂昨晚的態度有些惡劣,但無論如何,他們金大班一干人的性命是他救下的。加之金婉兒給漆雕月換衣服時,與李作樂攀談了幾句,覺得他並非兇惡之人,是以對金如山說了。
金如山雖有些擔心,可是盡力交好,那總沒有錯的。至於感覺到危險,就想辦法剷除,坑蒙迷騙,下毒暗殺這些伎倆,他們是做不來的。說到底,他們只是普通的百姓
未必善良,卻絕不兇惡。
李作樂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要這些狼皮又有什麼用。你們留著換錢就是。」
「這……」金如山遲疑了一下,說道:「這裡離魔鱗谷已經不遠。要不這樣,恩公若嫌麻煩的話,到達魔鱗谷後,我讓大伙將皮毛都賣了,換成金子以後直接給恩公,恩公覺得如何?」
李作樂微笑搖頭道:「不用了。這點金子於我沒有用處。還是留給你們吧。不過……如果婉兒姑娘有空的話,讓她給我的同伴做幾件衣服吧。狼皮保暖,想來比普通衣物要暖和一些的。」
「好的,好的。」金如山點頭答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