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猛男兄啊!既然話說到這裡了,我就必須得勸你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那麼暴戾,動不動的就打人殺人,正如你所說的『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成為害人的借口』的,對不對?」
「嘁!」漆雕月又翻了翻白眼,一臉鄙視的說:「好和尚天天吃齋念佛,行善積德也未必能成佛成聖,一個滿手血腥的人妄想放下屠刀就成佛成聖,你認為……可能嗎?
「所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想要我放下屠刀那是不可能的。何況我的屠刀就是你送的,怎樣?現在後悔了想要回去?」
李作樂一陣無語道:「猛男兄你怎麼不講道理呢。」
漆雕月翻白眼道:「你有見過講道理的老虎嗎?」
「呃!」李作樂笑笑,搖頭道:「沒見過。」
一頓又道:「猛男兄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放下屠刀以後真心悔過,行善積德,將過去種種罪孽贖清,造福世間的話,倒也未嘗沒有機會成佛成聖的,畢竟人孰能無過呢。」
漆雕月想了想道:「樂兄你說得也有點道理,但以後絕不能對我說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類的話了,否則……哼哼!我就揍死你。」
「為什麼呢?」李作樂奇怪道。
漆雕月一本正經的說:「因為這是假話呀!能說出這句話的人,多半都是居心不良的人。就像你剛剛讓我放下屠刀,其實是想要回你的碎宇刀,對不對?所以那些和尚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實是想哄騙那些尚存幻想的惡人放下武器以後,好方便的將他們搓成圓的扁的,沒有屠刀可以反抗,用心實在jian險惡毒得很吶。」
李作樂愣了愣,發現漆雕月說的雖然有點偏激,但也非一點道理都沒有。當即笑了起來。翹起大拇指道:
「猛男兄不愧是猛男兄。天才兒童啊,了不起!」
漆雕月撇撇嘴,催促道:「廢話少說,快將你得到的解藥拿出來吧。我現在腦袋越來越沉了,像是三個月都沒睡似的。」
「好吧!」李作樂點點頭,雖然覺得她這付任人擺弄的樣子比較可愛,但也不能過分了。當即打開瓶塞,將那小瓶移到她鼻邊,說道:
「陳二掌櫃說你聞一聞就會沒事的!」
漆雕月點點頭道:「但願你這解藥是真的吧!」
可話音未落,卻又氣惱的罵了聲:「白癡,你上當了。」
就腦袋一偏,睡了過去。
「猛男兄。猛男兄……」李作樂自然吃了一驚,沒料到陳二掌櫃竟然真的騙他了。
貌似小瓶裡的東西不是解藥,就是那十里**香。
「你爺爺的!」
他不禁大罵,衝出林子,可四周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呃呃呃……」就在這時,林子南邊似有馬嘶。
他精神一震,當即將漆雕月往肩頭一扛,隨之奔入林子。往南而走。可是路過溪邊時卻發現那卷從死屍身上扒下,漆雕月他兩看了一眼後。隨手扔在一旁的弦晶寶圖,不見了!
「莫非……」他的眼睛陡然亮了,喃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說完急忙回到宿營之地,收拾了鍋帳,帶著漆雕月跳上小黃馬,朝林子南面追去。
溪邊死去那人中毒頗深,弦晶寶圖藏於他懷中,屍體敗壞後毒汁膿液流出,已有沾染。陳善倉皇之下攜圖逃走,一時不查,中毒的概率很大,是以即便方向不明,他也未嘗就沒有機會追上。
然而小半個時辰以後,天黑了下來,陳善卻依舊蹤跡不見。
天上彤雲密佈,厚厚的雲層中不時有雷光閃動。風呼呼的吹,眼看一場大雨就要來臨。
小黃馬越行越快。又小半個時辰後,四周依舊空寂無人,只有閃動的電光和無邊的黑夜。可隨著太陽落下,氣溫驟降,昏迷中的漆雕月竟開始瑟瑟的抖起來。
「猛男兄,猛男兄!……」
李作樂放緩了奔馳的速度,迎面打來的風小了些,他將漆雕月嬌小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胸中一酸,竟差點落下淚來。
「不能啊猛男兄!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不就是點迷藥嗎?你可是皇武者,要真掛了可就丟人了呀……」
他喃喃說著,有些茫然的看著靜寂黑暗的四周,一種倉皇無助的感覺陡然襲上心頭,一時沒忍住,大滴大滴的眼淚竟奪眶而出。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兩人經常的攪合在一起,同吃同睡,打打鬧鬧的,感情已然非常的深了。
是屬於那種超越了年齡性別的純粹的感情。
所以漆雕月若真的就這樣嗝屁了,李作樂實在不敢想像,自己究竟會有多傷心、多難過。估計,會比死了老婆還難過的。
「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啊猛男兄,我們說好要一齊去魔鱗谷,一齊上天誅峰的,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啊……」
他喃喃說著,脫下身上的衣衫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包裹,抱在懷裡,再次打馬往前追去。陡然
轟隆隆!
天際一聲驚雷,大雨傾盆而下,遍體生寒,幾近麻木。
突然!西北方傳來一聲馬嘶。
他大喜,波轉馬頭,緊抱漆雕月,當即策馬往西北方奔去。
……
「班主,怎麼辦?」
夜雨中,一個頗為壯實的中年漢子,向身側一個手拿煙槍的魁梧漢子問道。其時狂風怒號,大雨傾盆,十數個漢子手持利刃,圍成一個圈,護住了一小堆幾近熄滅的篝火。
篝火旁,幾個容貌清秀的少年男女,手持竹竿,將一塊帆布似的東西撐起,擋住了瓢潑而下的大雨,將這漆黑天地間的唯一光明護住了。
「婉兒。千萬不能讓火熄滅。紅血狼怕火。一旦篝火熄滅,我們就完了,知道了嗎?」
魁梧漢子並未理會那中年漢子,反倒回首,向篝火旁不斷往裡添加著柴火的溫婉少女說道。
「我知道了爹!」
少女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鵝黃衣衫,容貌姣好。穿的雖不是什麼綾羅綢緞,可是一種溫婉美好,仿若鄰家女孩的感覺溢出,讓人一陣舒服。
此刻她的頭髮已經給雨水打濕,一張嬌艷如花的臉在火光的映燒下,紅彤彤的。
「真沒想到好好的天竟突然下起雨來。更沒想到會碰上這些畜生!」
篝火邊癱坐著幾隻瑟瑟發抖的健馬,幾頭頭上長角,似牛似馬的怪獸四肢不受控制的抖著,一個方口闊鼻,面皮白皙的青年手持利劍,看了眼不遠處幾輛滿載大小箱子,插有「金」字大旗的簡車,又看看簡車周圍那數以百計的惡狼。不覺埋怨道。
就在這時。灰影一閃,一隻頗為兇猛的血狼乘其不備。撲了上來。
那方口青年不防有它,見血盆大口撲面,一時慌了神,心膽俱裂,腳手皆軟。
金如山見狀,手中煙槍急忙點出,正中那血狼頂門,血狼慘叫一聲,反震而回,蹬了兩下腳後死去,而金如山手中的煙槍也受震斷折,手心發麻。
「大家盡量靠近火堆,凝神戒備,這只是血狼的試探性攻擊,別要落了下風!」他沉聲道。
「對不起師父!」
方口青年面色蒼白,低著頭,整個人已經抖作一團。
「別廢話,嚴加戒……」金如山正想提醒他,一匹灰毛大狼又往青年身上撲去,金如山面色一寒,當即飛起一腳,又將那狼踢飛,砸入狼群之中。
「滾裡邊去!」金如山一下怒了,向青年大罵道。
「師……師父?」青年呆了一下。
「知道為……為什麼狼群一再……一再攻擊你這個點嗎?」金如山說著又將一隻撲向青年的血狼擊飛,說道。
青年搖頭,赧然的退進了火光裡。
「起先是因為你的大意分神,後來是因為你的膽怯瑟縮!」
茫茫黑夜,大雨傾盆,金如山山一般的身軀矗立在夜雨中,頭也不回的大聲說道:
「紅血狼是一種凶殘嗜血的動物,帶有少許戾獸的血脈,戰力強於普通惡狼,對戰鬥的局勢觀察有著特殊的天賦,善於找出敵人弱點,一舉克之。無論耐心還是戰鬥智慧都不是普通野獸能比的。它們之所以在這時候出現,想來盯上我們已經很久了。
「然而雙方劇鬥,戰力固然重要,可是戰意,戰的精神、慾望,卻更加的重要。善戰者,不戰而屈人之兵,攻心也。這就是一個戰意潰敗的例子。雙方交戰,若戰意沒了,無論戰力多強都是惘然。
「這許久了,狼群圍而未攻,是因為火,因為要尋找我們的破綻,更是因為想要擊潰我們的意志,消磨我們的戰意。可是……我們是人!怎能讓這些畜生算計?所以
「婉兒負責篝火,大夥兒凝神戒備,拿出熊熊的戰意來。讓這些畜生知道我們金大班不是好惹的。想要吃我們的肉,就得先用它們的肉來償。大伙明白了嗎?」
「是!」眾人齊聲吶喊。
「師父!不如將那具毒屍扔出去吧,不定能毒死幾頭餓狼!」
見師父與幾個叔伯及眾師兄弟凝神戒備,不時與試探的血狼搏鬥,方口青年心中慚愧,瞥見身旁那具馬革包裹的屍體,心生一計,當即說道。
「住口!小武!」金如山聞言大怒,「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為人要正直善良。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我們雖是跑江湖賣藝的,身份低微。可是我們不能丟了做人的基本準則。」
「可是師父……」方嘴青年小武還想辯解幾句。
金如山卻驀地回頭道:「再要多說什麼,你就別認我這師父了!」
小武忙不迭打個哆嗦,閉嘴不言。可就在這時,狼群中閃出一隻血色巨狼,一聲命令下,前排血狼竟匍匐跪下。
倏忽,隨著巨狼一聲長嘯聲起,後面的群狼竟然以前面狼群為跳板,越過眾人頭頂,直撲向擋住雨水的帆布頂。
「爹爹!」金婉兒大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金如山面色如灰,又驚又怒,怎麼也沒想到狼群會直接躍上擋雨的頂棚,攻擊火堆。火堆一旦熄滅,群狼沒了顧忌,加之夜黑風高視物不清,他們一行必凶多吉少。
「大夥兒別慌,各自戒備,以防前方突襲!」金如山強自鎮定道,
「小武、小曲還有婉兒,你們拿起竹竿,隔著頂棚戳躍上帆布的血狼,將他們通通趕下去。」
「是!」
眾人齊聲呼喊,可是跳上頂棚的血狼越來越多,金婉兒等還未戳幾下,帆布就已破裂,雨水淋漓而下,在寒風中本就搖搖yu滅的火堆,立時明暗不定,眼看就要熄滅。
突然,東南方傳來一聲馬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