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並不認為會低頭的女人才是好女人,」歐陽珠兒臉上的冷漠更多了些,身子向後一靠,也學夏侯戟的樣子抱懷:「戟王爺,別忘了你的承諾,九宮仕女圖是你的了,我希望明天我能夠看到我爹出現在我面前。丫」
「既然是我自己答應你的,那我自然會做到,這一點不需要你來提醒。」夏侯戟心中憋了一股子的氣,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倔,難道她不知道女人要溫和柔順一些才更能討得男人的歡心嗎?她會跟夏侯覃說笑,給卓卿焱變魔術,可跟他在一起,她怎麼就會玩兒倔強。
頓時,馬車裡又陷入了一片讓人撓心的沉默中,歐陽珠兒看著他始終放在身側的九宮仕女圖,心中已經藏了許久的疑惑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這十宮圖真的那麼重要嗎?」
夏侯戟睜開眼伸手摸了摸十宮圖挑眉:「當然。」
「為什麼?」歐陽珠兒想不明白,不過是幾幅畫而已不是嗎?
「什麼為什麼?」夏侯戟挑眉,這個女人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十宮圖,它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歐陽珠兒盯著夏侯戟問道。
夏侯戟完全不思議的看向歐陽珠兒,這個女人剛才問他什麼?這個圖為什麼這麼重要?她不是歐陽初的女兒嗎,關於十宮圖的意義,她不是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嗎。
再說就算歐陽初沒有告訴過她,可十宮圖的意義全天下的人都明白,這一點她卻不知道嗎?
不對,這個女人很不對。
「干…幹嘛這麼看著我啊。」歐陽珠兒被夏侯戟盯的心虛,伸手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低頭,難道她又說錯話了媲?
「十宮圖的意義,你不清楚?」夏侯戟沒有回答,只是很邪的問了一句。
歐陽珠兒心一動,真的說錯話了,看來,她該知道十宮圖的意義才行。
夏侯戟這樣聰明,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不行,她可不能在這裡露出破綻:「我當然清楚,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們幾個連兄弟之間的親情都不顧了,為了幾張圖,爭得面紅耳赤,勾心鬥角,這樣真的值得嗎?」
夏侯戟冷哼一聲,收回懷疑的心,原來如此:「值不值得可不是由你來衡量的,自古以來這世界就是如此,想要得到卻又不肯付出,這才是不公平的。」
夏侯戟白了歐陽珠兒一眼,身子再次放鬆的向後靠了靠:「再說,就算是我願意顧念兄弟之間的親情不與他們爭,可一旦到了最後他們奪得十宮圖取下江山,那他們一樣容不得我。
這不只是簡單的奪圖之爭,更是我們之間互相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未來和前途而不得不做的權力之爭。
你一個女人家的,成日裡就只聽別人閒言碎語,自然是無法理解我們的行動。所以,不知道的就不要隨意議論我們的戰爭。」
權力之爭?歐陽珠兒努嘴垂目,剛才夏侯戟是什麼意思,奪圖跟權利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這十宮圖是與權利掛鉤,更或者是…
想到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歐陽珠兒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在中國歷史上,自古以來皇家的兄弟們會自相殘殺而拚死相爭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皇位。
她還記得那時候在獄中父親歐陽初對她說過的話,『七王爺心機深沉,他要的不是女人,是江山』。
那時候她沒有明白父親話中的意思,總是想不明白,娶她跟奪得江山有什麼關係,原來如此,原來竟是這樣的。
原來,一個男人真的可以不為了愛,而只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就娶一個沒有任何感覺的女人啊,如今世道的男人為何都這樣的可怕?
想到他對自己沒有任何感覺,莫名其妙的,她心裡緊縮了一下。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她不是一樣對他也沒有感覺嗎?他愛古希蘭,可剛才還不是一樣為了圖,讓她一定要壓制住古希蘭嗎?
他真都有真心可言嗎?這麼看來,父親大人說的一點錯也沒有,這個男人當真是心機深沉的可怕。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是不是覺得這樣的我很冷血?」夏侯戟眼神一瞇,裡面有種危險的神色。
歐陽珠兒揚唇:「你冷不冷血似乎跟我沒有什麼關係吧,你說過的,我們的婚姻是各自為了各自的目的,既然如此,我當然不會干涉你的想法和目的,你要怎麼做,想怎麼做,都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
夏侯戟握拳,她在跟他撇清關係。
如今的歐陽珠兒才知道自己是捲入了怎樣的世界當中,她曾經以為的單純的古人,原來真的是可以像電視劇中編劇所寫的那樣的城府和不擇手段。
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歐陽珠兒下定決心,明天看到父親後,她要將父親送離這座危險的城,原因很簡單,因為父親手中握著能夠引誘這群惡獸動歪腦筋的肥肉,一旦歐陽初再被捲進這黑漩渦中,那她自然也難以痛快的脫身。
清晨歐陽珠兒醒的很早,而流蘇昨夜因為聽到小姐說老爺馬上就可以被放出來,更是激動的一夜沒有睡好,早早的就守到了歐陽珠兒的房門口。
見歐陽珠兒出來,她心急的拉著歐陽珠兒的袖口,滿臉的不安:「小姐,你昨天沒有騙我吧,老爺今天真的可以被放出來了吧。」
歐陽珠兒點頭:「我從不騙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流蘇輕呼口氣,似乎還是有些雲裡霧裡:「只是感覺有些太不可思議了,老爺是以貪污受賄的名義被抓進去的,當時是皇上親自蓋的御章,如今怎麼會…小姐你是怎麼做到的?」
「在這裡,有些人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我們就要牽住那隻手想要抓到的東西,流蘇,如果我送我爹離開,那我們以後的日子,怕是要很艱難了。」
「為什麼。」流蘇擰眉:「小姐你昨夜不是說,只要將老爺送走就會沒事了嗎?」
「因為我想到一件能夠真的讓我爹平安無事的辦法,只是…流蘇,你怕嗎,若是你怕,你就跟我爹一起離開,反正我爹也需要人照顧。」
流蘇咬唇:「不小姐,流蘇不怕,流蘇永遠都跟小姐站在一邊,就算有再大的風雨,流蘇也跟小姐一起擋。」
「好姑娘,有你這句話,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親姐妹,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保你的。
這樣,你先去準備馬車和細軟,然後以我的名義去王府的賬上賒三千兩的銀票,我明天會補清的。」
「這麼多銀子,小姐你要做什麼?」流蘇擰眉,有些不明白。
「我一會兒就要送我爹離開,不給他準備足夠的銀子,我會不安心的。」
「哦,」流蘇點頭,原來是為老爺準備的,只是三千兩的銀票啊,她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兩啊。
歐陽珠兒回房間洗漱,早膳還沒有用完,外面就傳來管家的聲音:「啟稟王妃,王爺有請。」
歐陽珠兒微笑,回來了。
她將碗筷放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頭髮趕忙出去,前廳裡,本以為父親會在,可她卻只看到了夏侯戟一個人的身影。
「我爹呢?」歐陽珠兒四下看看,心裡一陣失落。
「我把他安排到潤益軒了。」夏侯戟坐下,悠哉的邊喝著茶邊看向歐陽珠兒。
歐陽珠兒看他一眼,隨即就轉身往外走去,打算去跟爹爹見一面。
「去哪兒?」夏侯戟聲音悠揚。
「當然是去找我爹。」歐陽珠兒站在門邊回身看他,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麼。
「人我是救回來了,不過,為了他的安全期間,我打算將他留在王府供養他,盡一盡我做女婿的孝道。
「女婿?我看還是免了吧,我爹怕是擔待不起這麼大的女婿恩呢。」歐陽珠兒冷笑一聲:「你不會是還有什麼別的目的吧?」
如今,歐陽珠兒煩透了跟他拐彎抹角的相處方式,就算是真的有目的,可是實話實說總可以讓她省去許多的腦細胞。
「如今你倒是學聰明了。」
「我本來也不笨,只是不想跟你們動那歪腦筋罷了,說吧,你的目的。」歐陽珠兒重新進了前廳,在他身側的位置坐下,接受了丫鬟遞進來的茶。
「很簡單,我聽說你父親手中也有一張圖,既然我們是夫妻,那我想,你爹應該沒有必要將圖給別人了吧,你知道的,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哦?還有這樣的傳聞嗎?這事兒我還真是不清楚,待我問過我爹之後再說吧。」歐陽珠兒輕呼了口氣:「我打算將我爹送離這裡,他年歲已大,該是告老還鄉享清福的時候了。」
「在這戟王府,他也一樣可以享清福。」
「看著我這個女兒在這裡掛著戟王妃的名號,聽著別人口中戟王爺和別的女人的謠言,你覺得我爹能夠享得了這種清福嗎?不要被氣死,慪死,難過死,我就燒高香了。」歐陽珠兒似是故意的想要讓他想起什麼。
夏侯戟果真臉色一冷:「在這王府中,沒人敢提蘭兒,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歐陽珠兒抿唇一笑:「我無法放心,既然你要的只是圖,那我問過我爹之後會給你一個答覆,得到了你想要的,我爹對你來說也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再將他留在這裡,也只是多餘。」
「呵,你倒是痛快,我看,你已經把這戟王妃的名號與你目前的形勢分辨的很明確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本王就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
歐陽珠兒抱懷:「應該沒有人喜歡跟傻瓜打交道吧,如果你沒有什麼異議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去送我爹了?」
「這麼著急?」
「夜長夢多。」其實還有一點讓歐陽珠兒在意的問題就是,歐陽初是真正的歐陽珠兒的父親,他對自己的女兒一定是瞭解到事無鉅細的地步,若是跟他相處的時間久了,他一定會發現她這個山寨版的不對勁,所以,夜長夢多,先送走最好。
「隨你。」
「等等,我還有個問題要問,我爹的案子是皇上蓋過御章的,你怎麼這麼容易就將他給救出來了?」
「這個簡單,你爹本來就是冤枉的,當初是歐陽阮兒懷著對你們的報復,利用五哥將你爹送入監獄的,對於這件事兒,我想要翻案的辦法有無數種,譬如找出真相,或者是…找個替罪羊。」夏侯戟說著,嘴角邪惡的一笑:「五哥是我的親哥哥,為了顧念他的面子,我自然是不會為難於他,所以…」
看夏侯戟聳肩,歐陽珠兒擰眉:「你找了個替罪羊?」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記住,最後救出你爹的人是我不是五哥就可以了。」
「我沒打算管,我只是不明白,你們明明有辦法,為何以前不肯幫我救我爹?」歐陽珠兒冷漠。
「很簡單,五哥是因為他自己將你爹送進去了,他再自己翻案,勢必要失去許多人的信任,他權衡過後當然是不行。至於我嘛…我是因為無利可圖,所以不想做而已。」夏侯戟看向歐陽珠兒,那樣子似乎是故意氣人似的。
歐陽珠兒握拳,卑鄙的傢伙。
她冷漠的轉身,離開了前廳,心中默想著,卑鄙夏侯戟,你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潤益軒中,歐陽初忐忑的坐在那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明明前一刻他還是牢犯,後一刻他就已經無罪釋放,這讓他怎麼也想不通。
知道歐陽珠兒從外面走進來,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女兒救了他:「珠兒。」
「爹。」歐陽珠兒進門,對歐陽初福了福身:「前些時候你身子不要,如今怎麼樣了?」
「已經能活動了,不礙事的,你別為我擔心,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無罪釋放了?」歐陽初擰眉,上前握住歐陽珠兒的手:「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爹,你本就是被冤枉的,如今被放出來也是應該的啊。」
「不對,不對,珠兒你別騙爹,戟王爺是怎樣的人,爹心中都有數,你說實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歐陽珠兒抿唇:「其實…爹你沒想錯,我確實是動了些手腳,我幫戟王爺從皇后手中贏了一張圖,籌碼是放你出獄。」
「真的?」
歐陽珠兒點頭:「我的才學爹爹是知道的,還有什麼好不信的呢。爹,別想那麼多了,我讓流蘇幫你準備了馬車,一會兒我打算送你離開琉璃城。」
「離開這裡?」歐陽初更是吃驚了,「孩子,你沒開玩笑吧。」
「沒有我是認真的,怎麼了,爹爹你不願意離開嗎?」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
「我跟王爺的意思,他同意了。」
「怎麼可能,他幾次三番的想要從我這裡打探十宮圖的消息,我都沒有告訴他,如今正是他利用我的時候,他怎麼可能會答應放了我,珠兒,你別騙我,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我不知道的事情?」
歐陽珠兒歎口氣,這爹爹也太聰明了吧,真是無法瞞他:「爹,夏侯戟之所以會答應救你,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曾經在外面放出謠言,說你手中有一張圖,為了那張圖,他才會在知道你暈倒後第一時間趕去救你,也是因為如此,他願意救你出獄。」
「你…嗨,你這孩子怎麼能自找苦吃,你知不知道這戟王爺是個什麼樣的狠角色,你怎麼敢這樣做呢。」歐陽初擔心的閉目,心中滿是悔意,真不該將這孩子留在琉璃城。
「爹,你放心,沒有人知道這消息是誰放出去的,在他們聽來,這也只是謠言而已。」
「可這些人所聽到的謠言,他們都是會當真的,他們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
「爹你別管了,你先離開,剩下的,我自己來解決。」
「不行,我不能走,不能把我唯一的女兒留在這虎穴狼窩中任人魚肉。」
歐陽珠兒將歐陽初扶到椅邊讓他坐下,隨即自己在他面前蹲下身,乖巧的仰頭看他:「爹,如今我已經不是那個需要你保護的乖乖女了,女兒長大了,可以保護你了。所以你先走,你走了,我才有辦法脫身,爹你知道嗎,你如今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我知道我這麼做很任性,可是你相信我,我真的有辦法,夏侯戟是很可怕,我對我來說,就算是再可怕,他也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我不怕他。」
看著歐陽珠兒的樣子,歐陽初心中很是心疼,他伸手撫摸著歐陽珠兒的臉,老淚縱橫:「我答應過你娘,要用生命保護你的。」
歐陽珠兒也是眼眶一紅點頭:「爹你做到了啊,你一直都是我最棒的爹爹,以前都是你守護女兒,這次換女兒守護你。」
歐陽初艱難的一笑,身子微微向下一探,唇在寶貝女兒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隨即輕聲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珠兒,爹答應你先離開,爹離開後,你就告訴戟王爺三江城水波鄉有一個堯員外,他手中有六宮春雨圖。」
歐陽珠兒吃驚的看向歐陽初驚呼:「爹。」
~~今天繼續萬字更新,親們,看咱這麼努力,給收藏不?給月票不?給荷包打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