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現在對楊丑可謂是極其不待見的。若非楊丑是自己的內弟,恐怕早就殺他洩憤了。
此刻聽著楊丑又在盡說廢話,丁原頓時眉頭一皺,怒聲喝道:「楊丑,你若是想去搶劫李羿的府庫,那你便去!否則,休要胡說!說吧,你到底想到什麼對策了?」
楊丑聽出了姐夫丁原語氣中對自己的怒氣。於是他佯裝知錯了,低著頭不屑地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姐夫,你也就是能拿我這個小舅子撒氣!先前你不是躍躍欲試地想要和李羿一較高下麼?現在領教到李羿的厲害了吧?人家李羿根本不動一兵一卒,就能讓姐夫你抱頭鼠竄,陷入必死之局。哎,關鍵時刻,還得靠我楊丑給你出謀劃策呀!」
心中暗誹謗一番後,楊丑也不再磨蹭了。畢竟他知道此次府庫失竊確實是自己的過錯,現在也不是跟姐夫計較的時候。
於是他擺出一副絞盡腦汁的樣子,說道:「搶劫李羿之事,我們就不要想了。那純粹是活得不耐煩了,自尋死路。而并州各郡現在也不能搶,因為我們即便是搶到足夠的賦銀也別想安生,李羿軍的觸角已經遍佈各地,躲不過他的眼線。因此,眼下只有在與我們相鄰的司隸和冀州邊緣各郡縣尋找目標了。而河東和河內兩郡歷來就是名門望族聚集的地方,與我們并州接壤,又距離洛陽很近。此等絕佳目標不取,又能前往何處呢?」
丁原和張揚等人聽了楊醜的話後,皆是大為吃驚,驚愕地面面相覷。
丁原沉呤著說道:「河東與河內兩郡卻是大家族較多,其中聲名顯赫的當朝望族就有楊家、司馬家、崔家和鍾家等大家族,就還只是最為顯赫的幾大家族中的四家,餘者還有不少。這些大家族傳承上百年,家丁護院眾多,其間說不定便有武藝高絕之人為他們效命。我們去搶這些大家族可是凶險萬分吶,稍有不慎或是做得不夠乾淨利落,便有可能被人認出來或是當場擒住,那可就壞事了!稚叔,你意下如何?」
張揚點頭說道:「主公所言極是。主公的顧慮,我也贊同。那兩郡的名門望族確實不少,家資殷實,一旦被人認出或是有餘孽漏網,必然後患無窮。不過這也表明我們所選的目標沒有錯,只要此行成功,便能讓我渡過眼下的死劫,其它的事情皆不足慮。若是行事之際,由我等在前獵殺劫掠,而主公在暗處觀察捕殺高手以及清除餘孽,那麼此事無人能夠知曉,事情必然可成!」
「哦?」丁原聽了張揚的話後,眉頭一挑,沉呤著思慮其中的得失。
片刻之後,丁原下定決心地沉聲應道:「如此,就這般做吧!楊丑,你仔細地思考一下,此事如何才能做得人不知鬼不覺?」
楊醜似乎早已知道姐夫丁原會有此一問似的。他應聲說道:「姐夫,欲行此事,我們的人員不必過多,卻要全部是高手精銳。但是呢,也不能太少,否則一旦碰上了硬骨頭,則有可能功虧一簣。就三百人左右吧,這樣便可進退有餘,也不用擔心對方家丁護院過多。此外,壺關守將呂布對我們的行動有一定的影響。畢竟呂布這廝可不是尋常人,我們這麼多人出關若不想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姐夫最好能夠向李羿釋放出善意,而李羿也願意與我們交好,這樣以來就沒有什麼隱患了。到時候,有我和稚叔兄帶領人馬先行,姐夫隨後悄然跟去。得手之後,我們將錢物隱藏在壺關外的山林之中,等到朝廷派人來時,我們便可略施手段完成朝廷賦稅。如此,此事必然萬無一失,此次劫難便可就此化解。」
「嗯?要和李羿談談,必須如此嗎?」丁原仍舊對李羿心有成見,似乎極不情願對李羿示弱。
張揚聞言後,不等楊丑答話,便肯定地說道:「主公,必須如此!不管主公承不承認,李羿軍的實力與我軍相距懸殊,強大的太多了。若是事先我們不溝通協調好,萬一李羿要是從中作梗的話,那我們就危險了。縱然是我們僥倖成功,但是難保李羿又會耍出什麼新花樣,或是趁機落井下石,那麼我們就太危險了!」
楊丑待張揚說完話後,緊接著說道:「姐夫,稚叔兄所言句句在理。李羿此人千萬不可輕視,其麾下的猛將多如牛毛,而那壺關守將呂布據說在李羿軍中還不是最厲害的戰將。儘管如此,那呂布也有著狼騎飛將的名號,傳言他有著頂級戰將中階的恐怖實力,曾經戰勝過董卓帳下多名大將,實力絕對不容小覷。所以,姐夫事先最好與李羿協調好一切,否則恐怕會出意外。」
顯然,無論是張揚還是楊丑都看出丁原對武侯李羿極為仇視,不樂意與李羿正面交談。
只是李羿軍目前無疑是并州真正的主宰者,而李羿其人也毫無疑問地成為并州最有權勢之人。沒有他的點頭和默許,任何人想在境內行事都沒有成功的可能,反而會成為他揮兵打擊的對象。
張揚和楊丑二人經過此前的失意打擊之後,無形中從內心深處萌生了對李羿畏懼之心,極其不願意與李羿軍正面相對立。同時,他們也切身體會到了李羿的神鬼莫測之能,以及其麾下軍隊的厲害。因此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期望丁原能夠與李羿交好。因為只有與李羿交好,即便是此番籌集不到朝廷所需的賦銀,他們二人也完全可以棄官不做佔據山林落草為寇,亦或是轉而投奔李羿軍也未嘗不可。總之,只要李羿不下令追捕或是捉拿他們,那麼他們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反之,一旦丁原與李羿交惡,那麼無論交不交得上賦銀,只有李羿想要他們的性命,他們無論如何也逃不掉。
這就是李羿在并州各級官員心目中的強大威懾力,或者也可以說是影響力。儘管凡是見過李羿本人的人都知道其人面相俊朗、高大陽光,待人溫文有禮、極為和善親切;但是,只要是對他心懷不滿或是敵對勢力之人,常常會不自禁地心底發楚、惶恐難安。因為大家都知道武侯李羿大人對待屬下、朋友和貧民百姓絕對是春天般的溫暖,而對待敵人和敵對勢力則是殺伐果斷,手段極為狠絕犀利。
所以,李羿當真是一個極其不易招惹的凶悍之人,也是一個很值得武將投靠和將士們依賴的好主公。這兩者看似矛盾,實則在李羿身上卻體現得淋漓盡致,并州境內叫得上名號之人確是人所周知。
在張揚和楊醜的極力說服之下,丁原最終還是黯然默認了與李羿交好的必要性。儘管他內心裡極為不悅,但是卻不得不向眼前的形勢低頭,既而向李羿低頭認輸。
對,此次丁原決定與李羿主動交好之舉,在他自己看來這便是向李羿低頭認輸。這讓他感覺十分憋屈,怨恨難平,卻又不得不這麼做。否則,一月之後他丁原是否還在人世都是未知之數,更遑論與李羿軍一較高下了。
兩日後,張揚和楊丑二人已經將隨行人員挑選好了,一應準備事宜也已辦妥。
隨之丁原帶著張揚和楊丑二人以及幾十名親衛攜帶重禮親自前往中郎將府拜訪武侯李羿。
匈奴中郎將府上。
一番禮節xing的寒暄之後,李羿笑呵呵地將丁原主僕三人迎入正廳就坐。親衛營統領李屠靜立在李羿身後陰影處,不苟言笑,肅然屹立;而賈詡則在一旁作陪。
李羿作為主人當仁不讓地坐於主位,神態豪爽大氣,臉色平和如昔。
待丁原三人飲茶之後,李羿微笑著說道:「刺史大人到任一個多月以來,州內各郡縣治安良好,百姓生活安定。李羿對此深感欽佩,大人治政有方,實為我等後學末進之楷模。眼下大人與我同州共事,榮辱與共;若是大人不嫌小弟粗魯,我便稱大人建陽兄吧。呵呵呵!」
李羿的一番恭維之言,聽得丁原是五味雜陳,心中感慨頗多。
說實話,丁原未到晉陽城之前對李羿的印象很一般,或者說對其印象不好。他認為李羿少年得志便猖狂,年少成名皆是賄賂朝中閹黨之功,也有運氣使然的成份。其人行事大膽張揚,性格放蕩不羈,私自招募將士,目無法紀,絕非成大事之人。
上任刺史之前,丁原心中並未把李羿以及麾下的上萬戰騎放在眼裡。認為只要自己上任之後略施手段,李羿及其麾下部眾自然俯首聽令,視自己為主,焉敢造次生事。
然而,他上任後所遇之事盡數事與願違。李羿確實沒有生事,但是他在自己上任之初就做了幾件大事,而後乾淨利落地將混亂繁雜的政務一股腦地送到自己手中,而他卻呆在中郎將府悠哉樂哉。反倒是自己上任後一個月以來忙得昏頭轉向,以至於連府庫錢糧事宜都未曾有餘暇查看一下。結果,自己懵懵懂懂地便掉進了大坑之中,府庫錢糧盡數被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