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一番交涉後,李羿帶著李屠進了田府大院,旋即被引到了正屋客廳裡奉茶。李羿看得出田豐府上的僕人隨時貧民之輩卻迎人待客甚是周到,舉止適度、不卑不亢,從而彰顯出此間主人的賢明素養和良好家風。
不多時,一個身著儒士長衫、高七尺的年輕書生步伐沉穩地從正堂側門走了出來。李羿乍眼一看便知道此人便是自己此行尋找的賢士田豐田元浩。
田豐現年二十五歲,布衣儒衫、體格略顯單薄,濃眉明目彰顯出凜然正氣,步履穩健盡顯硬朗作風。
田豐進入客廳時表情嚴肅、神色有些沉重,看到李羿主僕的模樣時神情微微一變。他走進客廳後並未入座,而是禮儀式的刻意地流露出生硬笑意。他開口說道:「草民田豐字元浩,見過李羿將軍。將軍此時來訪令草民受寵若驚,寒舍簡陋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將軍海涵。哦,將軍請上座!」
李羿在田豐進入客廳的那一刻就看出田豐似乎很排斥自己,從而預感此次登門訪賢之舉怕是不會成功。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以他現在的職務和身份加之并州繁重的軍政事務,這些事情拖得他難得有空暇出來一趟。所以,即使早前已經知道田豐的父親現已重病在床,而此刻不是訪賢出仕的時機,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不來,因為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等待良機。
因此,李羿聽了田豐的話後,對其話語中套路式的生硬語氣不以為意,亦對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置若罔聞。他起身呵呵地笑著說道:「田兄見外了,元浩兄是舉過孝廉之人無須以草民自稱!在下李羿,嗯?巧了,我的表字亦是元昊,一元之始之元,日天為昊。今日冒昧來訪甚是唐突,請先生勿怪。先生是此間之主理應坐主位,先生請上坐!」
田豐聽言後定神看了李羿好一會兒,隨後在主座上坐定,神情稍緩地說道:「不知將軍此次前來寒舍有何差遣,請將軍明言。」
李羿聽了田豐的話後,眉頭微微上揚,神色平靜無瀾、不喜不怒。他開口答道:「先生之賢名我早有聽聞,今日我偶得空暇是以專程前來求教于先生,還望先生不以羿之粗俗不堪指點一二。若是能夠時刻聆聽先生之教誨,我將不甚榮幸,必視先生如上賓早晚求教。不知先生之意如何?」
田豐似是早就料到了李羿的來意。待李羿說完話後他隨口回答道:「多謝將軍盛情,還請將軍寬宏大量恕我不能應招!去歲我就辭官了,此時卻是無心為官,更何況此刻家父重病在床,為人子者豈能不守孝道。故此田某枉費了將軍的一番美意,請將軍見諒。」
李羿聽後頗為失望地說道:「如此卻是我之憾事了,先生這般大才卻是與在下要失之交臂嘍!」
田豐看著李羿失落的表情後心中不以為意,開口說道:「李將軍威名遠播早已在大漢各州郡傳揚開來了,在下亦有所耳聞。將軍領兵數萬遠征匈奴草原之壯舉實在是讓我等書生為之讚歎,亦為之汗顏。可惜我等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只能為將軍拍手稱讚,除此之外卻是愛莫能助。李將軍還有何事嗎?田某家中事務頗多,失禮之處還請將軍大人大量諒解一二。」
田豐的話初始好聽可是後面幾句話出口之後,陪坐在李羿下手邊的李屠聽後頓時發怒了。他赫然起身叱喝道:「大膽田豐,你太放肆了!我家主公聽聞汝之才名不辭幸苦地兩日之內快馬奔行四百里從洛陽城跑到你這田家村,主公是專門征辟你出仕而來的!可是汝方纔所言其心可誅,其言可恨,其行當真不為人子!」
「你······!莽夫,我如何不為人子了?你、你給我說清楚,否則我誓不與你干休!」素來穩重的田豐被李屠的一番大罵激得肝火大起,怒氣衝天地反駁怒斥道。
李屠剛剛怒火中燒地罵了田豐一頓,話說完後他扭頭一看身旁的主公李羿,頓時一股冷汗從後背心瞬間冒了出來。他知道自己一時激動又犯渾了,可是待他小心地看清楚自家主公的神情之後,他神情漸漸放鬆了、忐忑的心也落下了,因為李羿竟然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意思。
這讓李屠明白了自家主公的心意,原來主公心裡對田豐這個書獃子也很是不爽。
於是在聽到田豐的駁斥之後,李屠不急不緩地說道:「哼!田豐,我且問你,你方纔之言是不是暗喻我李屠只是一介武夫?是不是想要攆我等離去?是不是打心眼裡看不起我?」
「這?哼!」田豐聽到李屠如此直白的問話後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因為他的本意確實如李屠所說,所以他哼了一聲後便默認了。只是他很氣憤李屠的蠻橫,不過他心裡不禁對李屠其人高看了幾分。因為李屠方纔的問話將他的主子李羿盡可能地撇開出去,而是完全以他自己來說事兒。
李屠見田豐一副欠揍的樣子就來氣,說道:「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說田豐田村正,作為一個儒學後生,你是把自己的無知當成了無畏,怎麼不服氣呀?六藝你總該學過吧?禮、射兩藝你不會是沒學全吧?我家主公官拜匈奴中郎將、武鄉侯,秩兩千石,聖詔賜予持節、開府之權。你一個村正見了我家主公竟然敢不下跪行禮,可見你心裡已經不把我朝律法放在眼裡了。此一節論罪當誅!」
「不!我沒有······。」田豐聽了李屠胡攪蠻纏的問罪話語後頓時就想要反駁申辯,可是他終究是個君子,而且此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先前的錯誤了。所以他開口只說了幾個字後便說不出話來了。
李屠此時眼見旗開得勝便繼續說道:「六藝之中的禮藝你沒學好倒也罷了。我家主公心胸寬廣不與你計較。可是你看不起學武之人就更不對了,六藝之中射藝便是指武藝,你自己武藝不行咱就不說了,可是我們武將的武藝好你就看不上眼了,你這純屬是嫉妒!你說你可不可恨?最後一點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你當是不為人子之徒!我家主公不僅文韜武略,醫道之術更是世間少有的能夠起死回生的聖手,你父常年有病而且日漸加重,如今有我家主公這般神醫來了,你怎能話都不讓說就往外攆人呢?如此行徑,豈不是不為人子之徒是什麼?我的話可有一句是冤枉你的?
哼哼,就你這般迂腐之極的人,在我家主公面前你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你憑什麼?難道是因為這裡是你家嗎?我知道你此前是被宦官太監欺壓才不得不辭官歸鄉,而在你眼裡我家主公是被宦官保舉才會少年得志的吧?你這傢伙真是迂腐,我家主公的出身與你一樣是平民,宦官太監們為何會對我家主公另眼相看呢?沒有超越眾人的能力誰又會看的起你呢?好好想想吧你,我們來你這裡是看的起你,認為你有本事,否則的話誰願意跑幾百里到這個山疙瘩裡來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