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李羿與王越交手已過百合了。這一百個回合下來,可是讓李羿戰鬥的十分鬱悶窩火,而且丟盡了臉面。
李羿從十合之後便處於防守之態,隨後更是被王越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壓制的抬不起頭來。五十合之後他就完全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局面,面對王越狂風驟雨般的凌厲攻擊,他如同大風雨中的浮萍一般苦苦支撐、險象環生,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對手一劍斃命。
一百個回合之後,王越依舊劍影如幻地無處不在,招招索命。每一劍都直擊李羿之要害,始終保持高頻率、高強度地打壓著李羿。
然而李羿就像風雨中的野草一般,看似飄搖不堪一擊卻韌性十足,每每陷入險境卻仍舊堅韌地挺立不倒。這一幕反反覆覆地重演著使得擂台下的數萬人群驚詫連連,提到嗓門眼的心總也放不下來。這也使得台下眾人不由自主地將關注的重心轉向了李羿,心中的天平也偏向李羿,反倒是穩居上風的王越在人們心中漸漸地成了欺負弱小的惡霸嘴臉,很是不得人心。
一百三十個回合、一百五十個回合。李羿仍然屹立不倒,戰鬥仍在繼續,時間流逝不止,轉眼間兩個時辰過去了。
就在台下的人們、皇帝、公主和公卿大臣們都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擂台上卻驟然發生了巨變。
「呯!叮叮!」隨著又一次的劍鋒抨擊聲之後,緊接著一聲動人心魄的劍斷落地聲驚得觀戰人群紛紛將目光盯在擂台上一直閃爍不定的兩個身影之上。
可是隨著兩人之中的其中一人長劍斷裂落地之後,擂台上的戰鬥卻沒有停下來。反倒是兩個左右騰挪、上下飛躍的身影彼此間的攻擊動作越來越快,快到讓人目不暇接。兩個身影已然絞成一片,只有「砰砰」的撞擊拍打聲讓人知道那是兩個人在那裡殊死搏鬥,戰鬥依然沒有結束。
「嗖!」一道銳器破空聲霎時響起,只見一柄八尺長的黝黑重劍被巨力打上了高空。
「砰砰砰!」在大劍飛上空中之際,一連串沉悶的抨擊聲連連從擂台上交戰的人影之間發出。聲音低沉而厚重,其間蘊含的巨大力道讓所有學武之人聽後心驚肉跳,驚駭不已。
「啊!砰!」隨著一身驚叫聲伴雜著落地聲的響起,擂台上爭鬥的兩個人影終於停了下來。
隨之,校場的擂台上只有一個身影迎著正午的驕陽傲然矗立在擂台中央,這一刻此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烈陽的照射下顯得金光臨身、威武雄壯無比。
塵囂瀰漫。擂台上的大青石卻驟然響起「噶喳噶喳」的斷裂聲,隨即一條條拳頭寬的狹長裂縫從擂台中央炸開,繼而向四周延伸直至擂台邊緣,最後隨著轟地一巨聲圓形擂台邊緣轟然坍塌。
「啊!!!」這聲擂台下的驚叫之聲巨大無比。顯然是台下的人們被皇家擂台坍塌的一幕給驚嚇住了。
沙石落盡、塵煙散去。御前校場周邊的圍觀者終於看清了擂台上一切。
「啊!!!」這一看眾人頓時又是一片山呼海嘯般的驚呼,甚至很多人吃驚的手足無措、兩腳狂奔驚呼不止。而絕大多數人則是大張著足夠吞下一個大梨的大嘴,癡癡囈語。
擂台左側玉階上的何進便是如此。他看著殘留的擂台上那個高大的身形幾乎連連揉眼睛,最後知道自己確實沒有看花眼後,神情迷茫地癡癡囈語道:「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他勝了?李羿,怎麼會是他呢?王越可是天下第一的劍聖啊,怎麼會敗了呢?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沒錯,擂台上比武到最後的站立著的身形就是李羿。而大劍師王越卻口吐鮮血地多番試圖掙扎站起來,可是每掙扎一次都會吐出一口鮮血,繼而後繼無力地倒在開了縫的石板上。
幾次三番之後,王越摸索著用左手重新抓住空靈重劍,隨後他面色蒼白地撐著長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直到這時,人們才看出擂台上兩人各方面的比較變化。擂台上,李羿與王越二人的衣衫全然不成樣子,先前的錦衣長衫此刻變成了一片片掛在身上的布片,好在二人的長褲尚算完整,否則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了。
王越此時硬挺著站直了的身軀似乎每一次呼吸都需要很大的氣力一般,呼吸聲很粗、聲音很大。他那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滿是污垢伴著血漬,幾乎**的上身傷痕纍纍,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流出的鮮血將下身長褲浸成了血色;尚算白皙的胸口一個成人巴掌大的深紅掌印入骨三分,即使是平常人也能看出他的整個肋骨凹陷下去許多,顯然是遭受了重創才有的症狀。
反觀李羿,雖然身上的長衫已然盡毀,可是裡面的無袖獸皮軟甲卻甚是完整。獸皮軟甲上那一條條劍痕似乎記錄著剛剛那激烈無比的戰鬥經過。除此之外,李羿身上沒有一絲傷痕,甚至連一道紅印都看不到,臉上也沒有灰塵。只是他的頭髮有些林亂,此刻手中也沒有任何兵器,那折斷的佩劍已經隨著擂台裂縫滾落了進去。
「咳咳咳!」隨著一陣咳嗽聲的響起擂台上的寂靜被打破了。王越雙手杵著空靈重劍壓著血氣,連連咳嗽了好幾聲,繼而聲音緩慢而低沉微弱地說道:「李羿,你勝了。咳咳,我王越縱橫天下半生,卻沒想到今日完敗在一個不滿十六歲的少年手裡。呵呵呵!咳、咳、咳····!」
李羿看著眼前的王越心中頗多感慨,同時他也聽出了王越最後那低緩笑聲中的自嘲與淒涼。於是他用只有王越才能聽清楚的聲音說道:「今日你我之戰原本是可以避免的,現在的結果也是命運使然,自此後便不必再言。
步戰可不僅僅是兵器劍術上的較量,身體力量、身法、腿腳功夫上的比試才是步戰最重要的決勝條件,今天你就敗在這上面。一年多以前我的武功便已然登堂入室進入大成之門,從那以後我便從未與人真正的戰鬥過,至今為止你是唯一一個與我大戰上百回合的強者。儘管今日你佔有神兵之利,不過我仍舊認可你是不世出的強者。你此次受傷頗重,此乃你利慾熏心所致,要想當官完全可以自己的一身本事去博取,何必卑躬屈膝地祈求與人呢?若是你真的想通了,而且心願未了,隨後可前往五原城去尋我父親,他有辦法治好你的傷勢。否則的話,三個月後你會武功盡失,而且此後最多可以活十年。今日你雖然企圖誅殺於我,不過我念你是我父故交,不忍殺你。希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若是此前自信滿滿的王越聽了李羿這番話後,必然勃然大怒拔劍相向。可是現在的他卻很是認真地聽著李羿說出的每個字,而且心態很端正。
王越聽了話後心中一暖,不過隨後他神情頗為複雜地看了李羿好一陣兒。良久之後,他低聲說道:「其實我現在才知道我原本就不是你的對手。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是使用重武器的高手。倘若你今日有趁手的兵器在身,我不是你的百合之敵,生死相鬥的話或許八十個回合之內我必敗無疑。我現在只相信你,一個月後我會去五原城的,此生便在那裡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