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索走後,李羿看著不遠處的高山峭壁思考了片刻,然後對身邊的諸將說道:「這個洪虯想要給咱們來個請君入甕,然後再來個甕中捉鱉一舉圍殺我們。哈哈哈,這個計謀原本是很不錯的,可是他太小家子氣了!請君入甕時既然連一點誘餌都捨不得讓我們吃,如此行徑誰會傻乎乎地一頭撲進山谷裡去呢?曹性聽令,你率領你部弓弩兵士在這個山谷口兩側佈置箭矢陣,注意別被山上滾落下來的石頭砸到了。王通、胡車兒聽令,你們帶領兩千名騎兵去多找些乾草木柴回來,不用遮遮掩掩的,生怕敵人看見,我就是要他們看見。不過,兵馬不要過於分散,就在我們方才前來的小山上收集些便可。不要下馬行禮了,你們都去執行命令吧!」
曹性等人聽到命令後,便帶著各自的人馬分頭行動去了。
「將軍,你這是要幹什麼呢?如果現在洪虯率軍直撲過來,我們不是頃刻間就大敗而回了?找柴火幹什麼,我們剛剛到這裡你就準備紮營生灶吃飯啦?天還早著呢,恐怕還得等兩個時辰才會天黑。」美月兒看到大家對李羿的命令都不明白,於是便開口問道。
「哈哈哈!」李羿聽了美月兒的話後哈哈大笑,繼而說道:「你呀!一天到晚就想著吃飯睡覺那點事,真是很難理解你們女人的心思。洪虯想給咱們來個甕中捉鱉,結果我們偏不上當。不過咱們是好欺負的嗎?我現在就順勢還他一招打草驚蛇。如今已是九月了,正值秋高氣爽天干物燥的時候,他想讓我們主動去進攻山谷,門都沒有。如果天黑之前他不率軍出來應戰的話,我就放火燒山,讓他們全變成烤肉。
這樣一來,蒙綱所部因為緊靠河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大不了他軍中的牛羊牲畜咱們不要了,可是至少可以讓我軍數千名將士免於頂著箭矢強攻山谷的危險。不過,我想洪虯看到我軍將士四處收集乾草木柴之後,一定會主動出來與我們正面交戰。因為他做事太謹小慎微了,而且很愛惜部下將士的生命,所以他沒得選擇,只能與我軍一戰。故而,我這招就叫打草驚蛇。」
美月兒聽到李羿要放火燒山,頓時大驚失色。草原遊牧種族最忌諱的便是水火旱澇之類的災害,所以咋一聽放火她就急了。於是她連忙說道:「將軍,放火燒山是不是太過狠毒了,會遭天譴的。我們就不能用別的辦法嗎?」
美月兒是真急眼了,以至於出口無忌。李羿聽了她的話後,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戰場爭鋒,無所不用其極才是為將之人的制勝之道,婦人之仁卻是萬萬不可取的,否則害己不算還會禍及全軍。至於水火之道會遭天譴的說法,自古便有之,然而一將功成萬骨枯,是非功過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來評論,否則一旦大戰失敗了,不管會不會遭天譴都難以活命。所以,為將者絕不能瞻前顧後,否則很難活到最後。這些話諸將須緊記,日後你們或許用得上,再有今日這般遭遇,不要顧忌太多,盡可放手而為。我在此承諾,只要是有利於我軍取勝或有利於降低兵士折損的戰術戰法,我一概應吮,事後也不會為此而處罰你們!」
「諾!謹遵主公命令!」李羿麾下諸將齊聲應諾道。
李羿的這番為將者論在諸將聽來如同天籟之音,而最後那句承諾更是讓他們大為感動,其內心的激動和興奮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自古以來,為將者最大的忌諱便是處處掣肘,流言蜚語、倫理道德以及仁慈之心等等對領兵大將影響太大了,以至於他們做任何決定的時候總是有諸多顧忌。今日主公李羿所說的話無疑是解開了他們心中的一把枷鎖,使得他們有種撥開雲霧見日月的感覺,頓時感覺神清氣爽,精神奕奕。
「嚎、嚎、嚎!」一陣號角聲由遠及近地從清河谷外面的兩側山腳下傳來,緊接著大隊戰馬隆隆地馬踏聲響徹山谷內外。
李羿估計的沒錯。當看到漢軍四處收集柴火的時候,屠各部落首領洪虯再也不能隱匿不出了,否則一旦漢軍燒山那他麾下的兵馬就損失大了。
於是,天狼洪虯精心策劃的伏擊計劃胎死腹中失敗了。不過,他也不畏懼漢軍兵馬,故而吹響號角整軍正面出戰了。
洪虯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快速地作出戰術改變,僅此一點就贏得了李羿的讚賞,於是他揮手令曹性和王通等人撤了回來,好以逸待勞地坐等洪虯軍的到來。
一刻鐘的功夫,整整兩萬洪虯軍軍容嚴整地出現在李羿大軍面前,雙方相距兩百米列陣相互對峙。
不久之後,屠各部落軍陣之中單騎行出一個頗具威嚴的大將。他行至兩軍陣前在百餘米的地方,勒馬止步,繼而揚聲說道:「屠各部落首領洪虯在此,請五原李羿太守上前幾步敘話?」
李羿聽言後徑直打馬上前,笑意臨人地說道:「洪首領客氣了,論年齡和資歷您是長者,不勞相請,在下便是李羿。洪虯前輩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實屬羿之幸事。李羿這廂有禮了。」
洪虯看著年輕的李羿不禁大為驚訝,暗道:這也太年輕些吧!兩相對比之下,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可是今年他也只有三十歲呀,三十歲的男人算老麼?可是,他此前從各方面打聽到李羿現年只有不滿十五歲,足足比自己小了一半,相差十六歲呀,幾乎就是一代人的差距。
洪虯驚歎歸驚歎,可是他卻沒有忘記正事兒。於是,他開口說道:「李太守過譽了,洪某愧不敢當。說起名聲,李太守的大名才是真正的威名遠揚啊!彎月草原一戰,李太守在數萬大軍陣前孤身生擒左賢王於夫羅;在五萬大軍之中,一聲大喝嚇死了那顏將軍,威名之盛震驚了三千里匈奴草原吶!哈哈哈,洪某今日能夠一睹太守尊顏已是大慰平生,你是草原上漢人的驕傲!」
洪虯的話說到這時聲音似乎有些走調,像是有些傷感,也有些發自真心的激動。他停頓了一下,繼而嚴肅地問道:「李太守,我那結義兄弟鐵爾塔可是被你的部下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