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的一番話說得大帳內的眾將紛紛低下了頭,的確,李羿說中了他們的心思。在此之前,他們確實自視極高,對自己麾下將士的戰鬥力也很有信心。可是,現在呂布的狼騎營已經給了他們答案,沒看到主公李羿對此戰很不滿意嗎。
李羿見到眾人的神情後,也不再批評誰了。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出征前我給你們講過,只要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就要集中全力給予其重創,獅子搏兔尚且用盡全力,何況是百戰驕縱的匈奴騎兵呢!每逢大戰,諸位需要做到戰前制定精密的戰術佈置,戰鬥時隨時注意戰場變化,戰後照顧好傷員,這些要素是成為一個領兵大將最基本的素質。
此外,天時、地利、人和三項決定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因素更是一點也不能忽視。只要能取得戰鬥的勝利,任何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你們都可以大膽地去做,身份、面子這些身外之物歷來都是屬於勝利者的,只要你們能最終取勝,那麼曾經失去的一切都會再次還回來。一時的興衰榮辱算不得什麼,我們要目光長遠,心有丘壑,未求勝先算敗,料敵於先,決勝於後。這些才是一位合格的統兵大將應該有的胸襟和謀略。
戰爭不是一個人的戰鬥,個人勇武可以逞一時之雄,卻不可成就一世的英雄。戰爭是成千上萬乃至數十上百萬人的惡鬥,個人勇武在這樣龐大的戰役中起到的作用是極其渺小的,但是智謀卻可以左右戰爭的勝負。所以,往後你們率兵打仗要多用用腦子,一個自身勇武的大將如果再會用腦子打仗,那麼這樣的大將必將名垂青史,成為一代名將。今日借奉先大勝之際,我的話有些多了,不過這卻是我對你們的期望。此次出兵匈奴,我將你們全部帶來參戰,就是希望你們能夠憑借這次戰爭讓你們從中得到鍛煉,日後方能獨自領軍征戰。好了,諸位各自回營休息,今日便在此紮營,下午擺宴為呂布及狼騎營的將士們慶功!奉先留一下。」
隨著李羿的一聲令下,大帳內的諸將先後離去了。只有呂岳駐守在帳外負責守衛,帳中只有李羿和呂布兩人了。
「呵呵呵,奉先,對我方纔的話,可是心有不忿吶?」李羿待眾將走後,笑呵呵地起身走到呂布身邊坐下,很隨意地開口問道。
呂布此時心中確實有些不是滋味,但是面對主公李羿,他卻是又敬又畏,故而只能心中暗自鬱悶而不敢有怨念。可惜,他的心思還是被李羿看出來了。於是呂布急忙恭敬地說道:「末將不敢。主公高瞻遠矚,方纔所言句句在理,屬下深感歎服。」
李羿拍了拍木凳示意呂布坐下,然後說道:「奉先,你是個大將之才,尤其是統領騎兵作戰更是世間難得的虎將。現在你的武功在當世少有人能敵,率領騎兵的能力也是當世罕見。在我麾下的眾將之中,你的武功僅次於我和呂岳,統兵作戰能力與白哲、蒙牯、高順、魏赫等人不分上下,一直以來你都是我最為器重的大將。但是,昨夜一戰我對你確實不甚滿意。作為將領,你不能一味地追求戰功,你應該想方設法地讓自己麾下的將士以最小的傷亡代價來贏得最大的勝利。這樣以來,你才能夠贏得眾將士的信任,保存和錘煉出最精銳的鐵騎,從而使得狼騎營戰鬥力穩步提升。精兵就是從屢次戰鬥中活下來的將士組成的,而狼騎營便應如此。如果你每戰必勝,但是士兵們卻相繼戰死在沙場上,那麼無論你有多強也只能是個孤膽英雄。沒有鐵血精兵的大將,還是大將嗎?所以,奉先,現在你初上戰場,我就要提醒你,順便給眾將以警示,日後當你真正馳騁疆場的時候,你一定會明白,我今日的一番話完全是為你好。」
呂布聞言後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便欲開口答話。可是這時李羿卻又開口說道:「好了,奉先,不需要解釋。你我名為主臣,實則是為兄弟;我不介意你是否對我心懷怨念,但是你一定要牢記我今日之言。一個好將領,他首先就應該是個愛兵之人,每個名將身後必然有一群以性命相托付的好士兵。好了,去吧,忙碌了一個晚上,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李羿說完話後逕自起身走出了軍帳。
呂布站在軍帳中神情感動地看著李羿高大的身影一直目送到遠處,口中輕聲說道:「主公,呂布知錯了,往後布一定不會再讓主公失望了!」
呂布說話時眼眶中有淚珠滑動,李羿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但是,他仍舊恭恭敬敬地對著主公的座椅曲身跪拜,禮數完畢後,他方才轉身大步朝著自己的軍營走去。
柯骨兒部落被殲滅後,城池的修繕工作、安置匈奴俘虜以及漢人百姓的擔子就落到了王泰和白哲的肩上。他們二人在李羿軍中一直是出則為武將、入則為文官。李羿對此美其名曰「能者多勞」。
儘管事物繁多,可是王泰和白哲二人卻仍舊無怨無悔地細心做好每一件事情。柯骨兒佔據的縣城原名三封縣,是朔方郡轄下的大縣,毗鄰五原郡,原本人口著實不少,但是經過匈奴人一年多的殺戮折磨,如今就只剩下這五千餘名男女青壯了。
前次白哲出兵剿匪的時候,由於兵少沒敢驚擾朔方郡的各個城池。是以柯骨兒部落直到被剿滅之時尚不知數月前就有漢軍從其身邊隱匿而過,倘若早發現漢人的蹤跡,他們也就不至於有今日的這般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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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八月底,臨戊城城門外遠遠地行來了一個龐大的商隊,這是一個有著三百多人的胡人商隊。該商隊運輸的貨物足有一百大車,車轍印壓的泥土路面陷下去半尺深,三百餘匹駑馬載著人車緩緩向臨戊城前進。
坐在最前面馬車的車伕是個典型的羌胡混血兒。他一頭火紅的頭髮迎風飛揚,粗獷的面容,烏褐色的膚色,顯示著此人是個常年闖蕩天下的狠角色。商隊隊伍中間還有兩個同樣人高馬大的大鬍子壯漢,他們兩人是擔夫,各自挑著數百斤的貨物晃悠悠地在隊伍中間行走著,披頭散髮的髒污長髮遮擋住了他們的面孔。此外,商隊中的隨行護衛、車伕和僕從們個個皆是膀大腰粗的魁梧大漢,剽悍凶狠之氣表露無遺。
臨戊城原本是朔方郡的郡治所在,城池高大堅固,而且內城的面積也頗為寬闊,繁盛之時可以容納十餘萬人在其中居住生活。可是,自從一年前被匈奴人佔據之後臨戊城就大變樣了。
如今的臨戊城,高大的城牆依舊高聳如昔,但是城牆上的箭樓和防禦垛口卻被盡數拆毀,上面沒有任何守城兵士駐守。東、西、南、北四個碩大的城門也被毀壞了,換成了近十米長的粗木柵欄門,木柵欄兩邊分別有十餘名匈奴騎兵把守著這些進出城的通道。
胡人商隊行至城門前五十米的距離,便被匈奴騎兵呵斥著停了下來,繼而五六名匈奴兵口中用匈奴語叫囂著策馬向商隊奔來。
待匈奴騎兵近前之後,商隊前車上的紅髮大漢同樣是口中嘰嘰唔啦地一陣言語,然後他諂笑著拿出足有十兩金子塞給了為首的匈奴十人長。接過錢袋的匈奴騎兵們高興地哈哈大笑,繼而耀武揚威地騎著戰馬繞著商隊轉了一圈,隨之調轉馬頭回去了。接著,為首的匈奴人對著紅髮大漢嘰呱了幾句之後,便對商隊放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