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尼昂是怎麼也不會想明白的,因為黑衣天使和精靈巡林客進行了親密無間的配合。前者負責寫偽造信,後者則利用催眠術將宰相唯一的籌碼禁衛軍給牢牢控制在了自己的掌握之中。
老卡當時所謂的包圍公爵府的計劃其實早就被黑衣天使和克瑞斯給識破了,他們將計就計,在經得阿爾伯特及女王同意後,果斷實施了反包圍。那些禁衛軍固然身披帝國境內最豪華最堅固的鎧甲,奈何他們卻擋不住自然之術的攻擊,雙方剛一照面,巡林客一邊就取得了全面勝利。
克瑞斯等人在黑衣天使的幫助下成功用自己的心神模擬出了那些人的軀殼,以此來讓這場戲劇性的演出更加出人意料。天使的這招和奪心魔有所區別,後者必須要借用人的實體,而前者則可以在自身軀體上進行模擬,孰優孰劣,很難說清楚,但相較之下,天使的本意顯然不是像奪心魔那樣為了抹殺對方,而只是作為一個手段,藉以取得優勢罷了。
他的這個能耐顯然不怎麼正派,但既然其並沒有被博教接收,那為所欲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目下,阿爾伯特需要做出兩項重大的裁決:第一是怎麼處置宰相卡利尼昂,第二就是怎麼給吉倫特家族一個交代,因為老安的兒子法比奧用毒酒殺死了他們的族長。
軍師塔倫克勞福德來到小阿邊上,附著耳畔低低建議道:「兩人都不能殺,但也都不能放。您可以請那位法力高強的天使再相幫一個忙,讓其繼續偽造書信回寄給身在帝都的迪略特皇帝,就說鮑羅特公爵已被拿下,正要親自將其押送回來,請皇帝放寬心。」
「但這事情無法長久隱瞞啊。」阿爾伯特不太懂軍師的意思。
「我們也不需要做什麼長久隱瞞的打算。索羅城終究是無法憑借區區一己之力守住的。霍普島仍然是最佳的選擇。」
「您和陛下談過了?」
塔倫微微點頭道:「是的,我們之所以要把卡利尼昂給拿下,就是為了爭取足夠多的恢復和準備的時間。天使的傳送術需要有間隔冷卻期,而女王陛下的身子骨也得慢慢調養恢復,因此卡利尼昂不過就是個棋子罷了。」
「他是皇帝過去的老師,我們就不能再把其多加利用一下嗎?」阿爾伯特此時已經和塔倫退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台前的安撫工作則暫時交由自己的母親及艾德裡安處置。
「皇帝他是六親不認的主,即使是結婚這麼多年的皇后伊莎貝拉都可以被捨棄掉,這小小一個糟老頭子又有什麼大的能耐呢?」
「那安東尼奧家族的事情,我們應該怎麼處理?」阿爾伯特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痛心疾首,因為他和老安在不經意間成了忘年交,那個病懨懨的老者,有時候會讓小阿想念起自己的父親。
「這次我們突然回到索羅城之中,那些民眾們很明顯還是十分懷舊的,這表示當年您父親的治國方略不錯。我們一定要將這個資源及優勢發揚光大。人可以暫時避居霍普島,但心還有權力控制的觸角卻必須留在這裡,以待日後為我所用。」
「我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那些商業家族只知道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只知道壯大自己的事業,在他們的眼裡根本沒有原則可言。你說那些民眾支持我們,這可能並不假,但民眾的力量畢竟有限,因為整個城市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那些不知廉恥的商人手裡。他們手上的投票權才有決定性的作用啊!」阿爾伯特有些激動,他從小生長在大貴族家庭的環境中,對於錢財這種東西是又愛又恨。它可以幫助窮人,卻也是暴發戶們炫耀自己的資本。暴發戶們憑借錢財可以和有爵位的人士平起平坐甚至分庭抗禮,這讓小阿感到很不舒服。要知道,他對於自己的公爵繼承人的角色一直都看得很重。
塔倫接過一個不識相的僕人遞送來的茶盞,揮揮手示意其趕快離開,隨後潤了潤喉嚨,定了定神道:「公爵,民眾是水,商人也是水,我們兩者都要爭取。您的想法我都懂,但在統領國家的時候,卻絕對不能因個人好惡而有所偏頗。安東尼奧家族的長子必須受到嚴懲,雖然不一定需要動用死刑。但對於我們來說,索羅城內的商業家族分成的派系越多就越有利,因為那樣的話,我們就成了他們必須爭取到的中間人和仲裁者。眼下,安東尼奧家族是眾矢之的,而其他那幾個大商家又聯合得過於緊密,我們必須在其中做點文章,至少得想辦法讓吉倫特家族和其他幾個聯盟的家族分開……」
阿爾伯特邊聽邊點頭,他忽然插話道:「如果我們給予吉倫特家族足夠的優渥對待,是不是就能讓他們與其他聯盟的家族產生矛盾衝突?」
塔倫撫掌大笑道:「公爵您成熟了!這思路完全正確。吉倫特家也無非就是要爭口氣罷了,那我們就給足他們面子。除了法比奧的命不能要以外,其他無論什麼要求,我們都盡量予以滿足。那樣的話,商人集團必定從此以後至少得分成三股勢力。如此一來,您的選擇餘地就會馬上擴大許多。」
「可我還是想不明白一點。」阿爾伯特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
「請公爵您直說。」塔倫笑臉相迎,他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很多東西。
「我們如果去了霍普島以後,不是就會完全失去對於索羅城的掌控嗎?既不能抽稅也不能徵兵,什麼都做不了……」
「公爵,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步登天,小到學習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用法,大到治理整個坦博蘭斯帝國甚至整個博迪大陸。您必須牢記一條真理,那就是永遠要走先手,永遠要保留對於未來有關鍵作用的棋子。雖然這些東西一時半會兒可能有些虛無縹緲,但您只需專心一意,努力為將來打好基礎。功夫不負有心人,世上最難得最厲害的東西就是一顆堅持的心。您只要想想您的父親就能明白了,若是沒有他的努力,您這次突然的回歸會給宰相卡利尼昂造成如此大的壓力嗎?這就是我剛才說的道理在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啊。」
「軍師,我懂了!」阿爾伯特嘴上是這麼說,但心裡其實還是沒有底,畢竟年紀輕,經歷的東西還是太少。
……
帝都西薩城內,皇宮。
迪略特正在為一系列事情操著心。肯坦國叛亂,北方德瑟特人再一次捲土重來,還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貴族聯名遞送的要求皇帝下放權利的請願信等等等等。
迪略特衝著在一旁畢恭畢敬站著的老丈人洛伊爾公爵苦笑道:「他們的權利難道還不夠大嗎?稅賦、兵員、土地、人口,哪一項東西我知道真正的底細了?竟然還有臉提這種要求。我看他們的心裡是個個都想做肯坦逆賊第二了!」
「陛下!」洛伊爾公爵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上冒出的汗珠,他知道皇帝的日子不好過,但總得冒著風險回應些什麼,「肯坦公爵雖然在初始時一鳴驚人,十分迅速地奪取了德斯蒂尼伯國,但自打那以後,他們的攻勢就明顯放緩了。帝國各處守備力量在加緊操練之後,紛紛向叛軍勢力靠攏,現在只是要想辦法找到一個突破口罷了。一旦肯坦國方面敗過一次之後,那我相信這事情就非常好辦了,畢竟他們是在以螳臂來擋車啊!」
「螳臂當車?」迪略特冷笑了一下,「就算是吧,那你說說,康斯坦丁堡該怎麼辦?北方羅姆城又該怎麼辦?」
「這兩年來,由於矮人商業的爆發式活躍,北方蠻族們的金融環境顯然受到了強烈的衝擊。既然商場上節節敗退,那麼他們自然而然就會想到要在戰場上拿回一些利益。臣以為,陛下應該迅速果斷地出台一些措施,限制住那些從地底冒出來的矮人在地面上的經商活動,抽取重稅,補貼帝國金庫。然後再派遣使者去北方蠻子那裡進行交涉,對他們告知其中的利害關係。坦博蘭斯帝國和他們之間合則兩利、斗則俱損,彼此只要努力遵守當年克雷芒劃下的邊界線,便能確保永世和平,何樂而不為呢?」
迪略特用拳頭重重地砸了下桌子道:「我看你是真的老糊塗了。德瑟特人在過去幾乎從來沒有想過要走水路入侵帝國。這次換了個花樣,說明什麼問題呢?很明顯,這是要大幹一場的前兆!我們的軍艦沒有他們那麼先進,康斯坦丁堡隨時隨地會再次失守,那樣的話,我們就要陷入全面被動之中。他們可以既順著蟠龍河一路打到西薩城來,也可以調轉矛頭,一路往東,想辦法呼應攻擊聖城羅姆的己方部隊。或許還有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肯坦公爵可以和他們裡應外合,如此一來,我迪略特即使有三頭六臂也很難再挽回頹勢了!」
「所以陛下應該與其講和……」
「德瑟特人是要做整個博迪大陸的主人,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迪略特又恢復到苦笑的狀態。
此時,有個心腹忽然前來通報道:「陛下,霍普國王及教宗達瑪蘇斯皆有書信送達!」
「他們想要什麼?」迪略特滿腹狐疑。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