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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七章 黑衣天使托夢 文 / 曦翔魔翼

    阿爾伯特沉沉睡去,在恍惚之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慢慢騰起,漂浮到了屋頂上空,他下意識地張開兩手以便掌握平衡。現在,他完全就是一個提線木偶,被無形之力玩弄於鼓掌之間,他的身軀被越抬越高,從俯瞰整個嘉利維爾城開始直到把茫茫一片丹斯森林都盡收眼底為止。

    年輕公爵雖然明知自己是在夢境之中,可仍然架不住潛意識的狂轟濫炸。飄飄渺渺之間,他竟然以為自己擁有了許許多多過去想也不敢想的神力。他可以在轉瞬之間漂洋過海,可以把數千里之地完全碾壓濃縮成一個點。他的視力已經達到了極致,可以站在任意的地方,把博迪大陸上的所有生靈都看個遍、看個透。

    阿爾伯特望到了索羅城,望到了西薩城還望到了比爾提城。他注意到母親在悲泣,注意到克勞迪婭女伯爵在用拳頭表達憤怒,還注意到了凱艮以及艾德裡安正在那間奇怪的棄屋裡苦苦搜尋、掙扎。

    他現在既然具備著這麼多神奇的能力,那當然就應該擔負起拯救親人及朋友們的重責,可惜夢境卻與他唱了反調。那個無形之力雖然看似給予了阿爾伯特一切能力,但惟獨沒有交給他自主權。小阿不過就是一架高精度機器罷了,同地底矮人所造的那些巧妙奇觀一樣,都是沒有靈魂的東西。一切都不在小阿自己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得聽憑命運之神的安排。

    他的所有感官都變得異常敏銳,以至於自然界中原本和諧的聲音也由於多方雜交而變得混沌不堪起來。他能觀看到整個博迪大陸,卻由於視野及影像的重疊,而無法拿捏具體的細節。他的味覺以及觸覺也面臨著同樣的尷尬,因為成千上萬種滋味撲面而來,使得脆弱的感官根本無法招架。哪怕具有了神力之後,他也終究是一個凡人,因為這些東西都是短暫的生命無法輕易承受的。

    阿爾伯特想要努力適應這一混亂的狀況,他閉上那可以觀看花花世界的眼睛,全力運用自己的聽覺。這個做法獲得了一些成效,因為眼睛是最大的一扇窗戶,它接受的信息比其他所有感官加起來的還多。

    不和諧的音符聽多了也就成了和諧,這不是阿爾伯特的特異功能,而是所有人類都與生俱來的一種特殊品質,惟其如此,才有可能更好地適應外部的環境。

    小阿年幼之時就接受了系統的音樂教育,老鮑羅特公爵在這種事情上從來都是不吝惜花錢的。各方各面的技能,小阿多多少少都有所涉獵,雖然難免有三腳貓之嫌,但多接觸一點也沒有什麼壞處。

    此次夢境之中,阿爾伯特那經過訓練的耳朵就果斷派上了用場,他在閉起眼睛凝神細聽之下,漸漸地就從那原本顯得有些嘈雜的背景音中人為剝離出來了一段鋼琴的旋律。這片段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哀婉與淒涼,它如泣如訴卻又在看似絕望之時突然變得高亢輝煌起來。這旋律不受傳統的束縛,自成一派,高低轉換極為頻繁,乍聽之下十分刺耳,但事後回味卻又感同身受。

    阿爾伯特心裡暗自忖度道:「這旋律的作者一定經歷過大喜大悲,不然怎麼可能生發出如此怪異的調調呢?」

    就在其胡思亂想之際,背後忽然有個陌生人輕輕拍了他一下,小阿轉頭一看,猛地吃驚不小,因為那人臉上帶著個骷髏面具,頭頂上的帽子是血紅色的,身上則裹著一襲黑色罩袍。

    小阿在夢境之中就迷迷糊糊地問道:「閣下是何人?我現在究竟身處何處?」

    對方並不答應,只是默默像變戲法一般,憑空在身前架起了鋼琴,他的那兩隻鷹爪似的沒有修剪指甲的手在上面彈奏起剛才小阿已然聽過的那段旋律。

    這次的節奏更加緩慢,更加添置了一種額外的淒清之感。小阿邊聽邊連連驚呼道:「閣下一定是個懷才不遇的音樂家吧,您如果前往帝都西薩城去演奏的話,絕對會得到皇帝的褒獎,整個博迪大陸上恐怕也很難找出可以與您匹敵的同行!」

    「我是音樂天使,奈何卻沒有知音!」那個帶著骷髏面具的黑衣人用略顯沙啞的嗓音歎了口氣道。

    「閣下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委託我吧。」阿爾伯特此時倒也算頭腦清楚,托夢這種場景雖然很虛幻,但即使是最不迷信的人,也會受制於自己潛意識的攪擾。

    黑衣人用兩隻胳膊肘把所有琴鍵如洗刷梳子一般過濾了好幾遍,空氣中頓時瀰漫起一股有些恐怖、有些神秘的氣息。

    他慢慢挺直腰桿,繞著阿爾伯特的週身緩緩踱著步子,在幾乎要使人凝固的氛圍下淡淡地說道:「你是不是要到艾普利亞去?」

    「對。」小阿點點頭。

    「是不是要見那位精靈女王?」

    「應該吧,只要她同意見面。」

    「她一定會同意的。」黑衣人冷笑了一下,隨即從自己那雙乾癟的手上取下一枚戒指遞與小阿道,「答應我,把這樣東西親手交給她。」

    「這……」小阿有些猶豫,面露明顯的難色。

    「她看到這枚戒指就會明白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那顆狠毒心腸應該也會有所化解。」

    「可是……」小阿仍然充滿著疑惑,「我不是在做夢嗎?」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黑衣人忽然笑道,他不由分說地把那枚戒指帶到了小阿的左手無名指上,「你的那兩位朋友安然無恙,只要你完成這件事情,我就會把他們的下落告知於你!」

    「哪兩位朋友?」阿爾伯特越聽越糊塗,他覺得自己的腦殼中充滿了嗡嗡聲還有亂七八糟的鼓噪之聲。

    「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你就明白了。」黑衣人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從那張骷髏面具之中陡然間射出兩道令人發毛的寒光,「你若是沒有按照我說的話去做,那麼那兩位朋友的下場就不好說了!」

    小阿吃了一驚,剛想再問個分明之際,便覺得週身癱軟了下來,原本可以漂浮在雲端的技能剎那之間就消失殆盡,他一路往下墜落,一路尖叫著企盼奇跡的發生,最後在塔倫的極力勸慰之下,終於甦醒了過來。

    的的確確是一場夢,他既沒有獲得什麼超人的能力,也沒有因為從高空墜下而摔成粉身碎骨,他的額頭上雖然有些汗水,但那是受驚之後的正常現象。

    塔倫並不打算詢問太多**,因為他的心裡很清楚,年輕的公爵最近連連遭受到打擊,心裡的承受能力已然到達極限,做幾個噩夢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他稍稍又陪伴了公爵一會兒,便默默地返回到自己的房間。

    小阿在略微平靜之後,忽然伸出自己的左手,在月光之下細細查看,只見一枚鐫刻著螺旋紋圖案的金色戒指明晃晃地被戴在了無名指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如果說剛才是做夢的話,這戒指是怎麼會憑空出現的呢?如果剛才不是夢境的話,那自己難道真的飛躍到了博迪大陸的上空?那個神秘的帶著骷髏面具的黑衣人究竟是何來路,他又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把這枚戒指交給同樣深藏不露的精靈女王呢?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小阿原本要操心的事情就已經夠多了,現在卻偏偏還要火上澆油,再搭上這麼一樁離譜的奇事。

    阿爾伯特對於黑衣人所說的兩位朋友格外擔心,他們會是誰呢?他們是被黑衣人給劫持了嗎?會不會是自己的母親?會不會是克勞迪婭?會不會是凱艮或者艾德裡安?人的思維一旦無所顧忌那就很容易陷入到混亂之中,尤其是小阿這種過去不太輕信怪力亂神的人,一旦面對真正的神奇事物時就更會顯得手忙腳亂。

    大軍師塔倫睡在隔壁的房間內,小阿決定把這枚戒指先隱匿起來,因為事情的真相過於撲朔迷離,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準備獨自來承擔這一切的後果。

    接下去的漫漫長夜基本就是用「熬」這個字來度過的。小阿的記憶力還算可以,他不斷回想著剛才夢境之中那個黑衣人用鋼琴所彈奏的神秘曲調。他不斷回味其中每一個音符,不斷感受其中每一處細微的節拍,這段旋律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雖然聽上去極為淒婉哀傷,但若是真正聽懂了,真正深入進去的話,又會馬上沉陷其中不可自拔。音樂有時候堪比毒藥,而小阿顯然是中毒不淺。

    當太陽初升之時,小阿的目光仍然呆呆地停留在天花板上,他的身子骨雖然斜躺在地面上,但整個心思卻早就又飄出到了窗外,一次次地試圖進入到剛才的夢境之中。

    塔倫早早地爬了起來,但他沒有去打擾公爵的沉思。

    屋外漸漸由寂靜轉為嘈雜,一天的新生活開始了。

    巡林客克瑞斯再一次登門拜訪,而小阿也終於不得不回轉神來,去直面現實的挑戰。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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