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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三章 掉眼淚不如實幹 文 / 曦翔魔翼

    坦博蘭斯帝國首都西薩城,夜,萬籟俱寂。

    博教教堂內,鮑羅特公爵的棺木被擺放在大廳正中央。

    前來弔唁的貴族們全都議論紛紛,他們對那些暴民十分仇恨,對皇帝聽之任之的態度則嗤之以鼻。這次集市上受傷的人中,有好幾個都是前來參加宴會的爵士及其家屬,他們原本對於被迫滯留在帝都這麼久已經心生怨氣,現在又橫空出現這麼一樁震古爍今、聳人聽聞的大劫難,則更加令他們憤懣不已。

    阿爾伯特殿下和伊洛斯將軍一同去面見了陛下,但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消息,萊克利斯及艾德裡安心中不由得擔心起來。現在,整個鮑羅特公國的命運都寄托在了年輕的殿下身上,若是小阿有個三長兩短,那對於死去的老公爵就沒法交代了。

    他們兩個是越等越心焦,越等越感覺事情有蹊蹺,萊克利斯便果斷對艾德裡安說道:「這樣吧,我去皇宮探探虛實,你在這裡好生照顧著,萬一真有什麼變故,也不至於被一網打盡。」

    兩人當即大致商量了一下對策,隨後萊克利斯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皇宮門口。他雖然是老公爵的親信,但在帝國內卻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職務頭銜,在宮門口糾纏了半天,對方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他入內。幸虧宰相卡利尼昂正好路過,他是準備要告知皇帝陛下關於絳紅玫瑰的調查結果的。這個老頭子人情練達,懂得分寸,鮑羅特公爵之死在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定論,他見這個萊克利斯滿頭大汗,一眼就看出此人的確有一顆赤膽忠心。那位阿爾伯特殿下如今貴為新晉公爵,自己何妨做一個人情,以備將來不時之需呢?雖然洛伊爾等人極力要讓皇帝盡快把鮑羅特公國捏在手心裡,但現在老公爵剛剛亡故,以皇帝那謹慎的性格來看,絕對不會就這麼快翻臉,以免讓外人產生什麼不好的聯想。自己結交下他們,也算是多一條門路。

    他當即示意讓這位老公爵的親信跟隨自己一同進去,那些個守門的將士翻臉就像翻書一樣,陡然間就變換了一副諂媚的摸樣,恭恭敬敬地目送剛才還被針鋒以對的萊克利斯進宮。

    小阿其實倒沒有遭遇到什麼變故,迪略特皇帝也的確斷然不會做這種傻事。他有野心不假,但還會顧忌一點坊間的風評,這種過於明顯的落井下石的舉動,作為皇帝是絕對不可能做出的。

    他、伊洛斯和阿爾伯特之所以商討研究了這麼長時間,主要還是在為應不應該對那些下水道的流浪者發動一場毀滅性清繳而展開的。小阿佔據了道德及事實的制高點,他父親的被殺是一個不容置疑的決定性因素。皇帝則處於兩頭為難的境地,他既不能冒著惹惱貧民的危險,也不能過於放縱他們,導致和眾多貴族之間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他不是一個三頭六臂之人,野心再大,也不可能一手包攬、一口吞下。凡事都要找一個平衡點。

    卡利尼昂原本是要準備告知皇帝關於殺手組織絳紅玫瑰的消息的,但眼下這個事情顯然並不能算是首要必須解決的東西,他十分明智地按下不表,只順著迪略特的思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城內下水道的頑疾已經到了不可不治的地步,他們倚仗著那裡險惡的環境、複雜的通路,自以為可以和我們帝國軍隊相抗衡。陛下您容忍他們這麼多年,是時候做個了斷了。那些地面上的貧民和這些人還是有區別的,我們應該分而治之,不要混淆。在動手前,先把那批貧民給安撫好,確定只打擊下水道無業遊民的立場。這樣一來,敵我分明,也使得對方沒有了可以爭取的同盟軍,而陛下便可高枕無憂,不用害怕他們會聯合起來抗爭。」

    迪略特微微點了點頭,他還是有些猶豫,卡利尼昂則更進一步解釋道:「陛下不用擔心,下水道的那些耗子不會挪窩,也不缺這麼點時間。我們可以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先確保地面上貧民的利益,使得他們一致擁護您,然後就可放開手腳,布網抓魚了。」

    阿爾伯特沒法不同意宰相的意見,這個的確是最穩妥的辦法,但他還是要求皇帝能先撥出一小批人馬聽他調遣,因為自己的手下愛將矮子凱艮還下落不明,他很有可能被困在那夥人中間。

    皇帝滿足了他的要求,但要小阿保證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採取暴力行動。

    站在一旁滿頭大汗的萊克利斯掩飾不住自己焦躁的情緒,老公爵的死對於其的打擊太大太深,剛才又在為小阿的安危而擔憂,現在即使是在皇帝跟前,也仍然顯得氣喘吁吁、一臉陰沉。

    迪略特得知這是老鮑的下屬之後,當即命人賞賜百枚帝國金幣以示撫恤之意。耿直的萊克利斯本來是不準備收下的,但小阿的眼神明顯告訴他千萬不可如此行事。這位綽號沙莽的將軍只能忍氣吞聲,從嘴裡吐出一個明顯沒有什麼好感的「謝」字。

    阿爾伯特既然討到了一些救兵,也就沒指望再有什麼特別大的進展,他的公爵頭銜已然被皇帝親自認可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凱艮,然後迅速返回比爾提城。

    他打定主意要給迪略特製造一點麻煩,要利用那些貧民、流浪漢甚至貴族的不滿情緒,使皇帝本人應接不暇。

    阿爾伯特在萊克利斯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趕回西薩城教堂。此時,天邊已經漸漸發白,太陽馬上就要升起,大廳裡只剩下一個修士跟隨著艾德裡安及珂賽特一起守靈。

    小阿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個至親之人,他之前的一系列舉動更像是人在緊急情況之下的應激反應,他的確算得上是冷靜果敢,但只要一停下來,只要一有空閒時間稍稍思考一下,那種深切的喪父之痛,仍然禁不住噴湧而出。他終於哭出了聲,他不再把自己當成重任在肩的鮑羅特公爵了,他只是一個死去父親的兒子,他擁有和常人一樣的感情,現在教堂內幾乎沒有外人,他的的確確可以痛哭一場了。

    父親的言談舉止、音容笑貌不斷地在小阿面前閃過,他想到了很多東西,他害怕母親得知這一噩耗之後會承受不住。他不但拋棄了索羅城,連帶著也沒有照顧好自己的父親。克勞福德兄弟雖然善於出謀劃策,可是這代價未免也實在過於巨大,他不禁懷疑起自己為之奮鬥的目標究竟有沒有意義,到底是鮑羅特公國為大?還是自己的小家庭為大?家事國事是不是注定無法兩全其美。父親一生都顧全大局,可到頭來的結果卻是被一群毫無頭腦,很容易受騙上當、為人煽動的暴民給殺害了。他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坦博蘭斯的利益,大而化小也就是為了所有帝國人民的利益,但結果呢?這難道不是一個大大的諷刺嗎?

    必須要有一個能力超群又道德高尚的人來統領全局,如此方可使整個帝國繁榮昌盛、人民安居樂業,凡是幻想民治之人都是躲在書齋之中的學究。阿爾伯特充分意識到了這個現實的情況,他對於迪略特皇帝雖然有著深仇大恨之痛,卻也時不時地不得不承認他的所作所為的確算得上是必要的舉動。那些民眾就好像迷途的羔羊一般,若是有個虛偽的牧羊人引領的話,一定會幹出十惡不赦的暴行,若是僥倖得以被正確的領導,則或許還能創造一點價值。歸根結底一句話,他們都只能是羊群,只能等著被人領導,若是將其放任自流,保不準會幹出什麼毀天滅地的傻事而不自知。

    小阿為了避免過度悲傷影響自己的後續行動,果斷忍著巨大的痛楚,快步挪出教堂,他不願意再回首往事了,他要向前看。

    西薩城下水道的佈局連官方都沒有辦法完全統計和查證,因為每一任皇帝上台以後都會大興土木,加上自己的一些構想及變革。地面上的建築必然要連接下水道,長年累月這麼積攢下來,使得其簡直就成了一座名符其實的地下迷宮。

    凱艮是被兩個臭要飯的給勾引去的,阿爾伯特決定帶領幾個皇帝給予自己的士兵,先去走訪一下集市附近的貧民窟,問清楚究竟有哪些下水道的出口及通路。那伙子流浪漢們自從領頭的大嘴被官方捉拿以後,立刻就煙消雲散,逃逸得無影無蹤,很明顯是全都撤回了地下。

    早已哭成淚人的珂賽特也是小阿需要重點安排的對象,父親生前既然指名要她做乾女兒,那現在就應該要確保她的安全。

    帝都西薩城顯然不靠譜,他要盡快先讓人把她給送到比爾提城中由母親夏洛特夫人親自照顧。這活雖然不重,但也有一定的風險,思前想後只有冷靜的艾德裡安可以勝任。不過在找到凱艮之前,小阿不能冒險把自己的左膀右臂給送走,此事還得稍微緩一緩。

    下水道中究竟有什麼秘密等待著小阿,請看下回接著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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