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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九章 講理是沒有用的 文 / 曦翔魔翼

    艾德裡安曾經是一名苦役犯的身份,照理說應該可以引起流浪漢們的同情。可他「為虎作倀」,甘願在貴族手下做一條鷹犬,這就一下子讓其站在了窮苦民眾的對立面。

    他要是落在帝國官方手中,還有可能會被虛偽地審判一番,而現在則乾脆連這層遮羞布也不需要了,憤怒的民眾從心裡就已經認定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死人了。

    既然流浪漢們高呼了迪略特皇帝萬歲的口號,那現在唯一與他們作對的便只剩下艾德裡安以及他的頂頭上司鮑羅特父子兩個。

    帝國禁衛軍及城防部隊並沒有要逼使這夥人解散的意思,因為這群螻蟻很明顯已經把矛頭調轉了方向,皇帝方面沒有了壓力,便只想把這禍水引到老鮑的身上。

    流浪漢中的鼓噪者,綽號大嘴的傢伙,不失時機地製造聲勢,指使大家包圍鮑羅特公爵所在的臨時宅邸,一定要為死去的立地仙兄弟討一個公正的說法。

    這伙氓流就像是翻騰渾濁、不斷冒泡的泥漿一般,浩浩蕩蕩瞬間就把那屋子給堵得水洩不通。

    鮑羅特公爵手下的萊克利斯可坐不住了,他現在是唯一一個可以出戰的人了。老鮑及阿爾伯特殿下都是千金之體,輕易不能去往槍口上撞。

    那些流浪漢們為了防止艾德裡安逃脫,特地用了足足五根麻繩,把他上上下下都捆綁了一遍,然後立起一個木桿子,將他牢牢地拴縛在上面。為了方便搬運,整個木桿子連同艾德裡安又被一起丟到了一輛搶來的馬車上。

    大錘帶領著一夥兄弟親自押運這個戰利品,準備以此相要挾,逼使老公爵就範。

    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大嘴在外面高聲喊道:「我們是帝都西薩城的子民,我們的兄弟立地仙在棕熊酒館內被公爵大人您的手下侍衛給殺害了。天道循環、疏而不漏,今兒個我們也不強人所難,只要大人您交出那名兇手,我們立馬好聚好散。大人,您就不要藏著掖著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就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

    鮑羅特公爵一方如今的形勢可是萬分危急,他這裡有昏迷中的珂賽特,有不知去向的矮子凱艮,還有被這幫流浪漢們抓在手心裡的艾德裡安,最最重要的就是迪略特皇帝那無形之中放任這幫刁民自流的歹念。

    老公爵的心裡如明鏡一般透亮,但他仍然十分鎮定,不顧兒子及萊克利斯的反對,親自走出屋外,與這伙不講理的民眾對峙。他身材雖然不高,但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肅穆及威嚴,這種東西對於下層民眾來說是致命的武器,他們對上習慣唯唯諾諾,老公爵的氣場一下子就能讓他們感受到壓力。那黑白參差的鬚髮,那閃爍著權威目光的眼神,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流浪漢們,自己正在和一個貴族爵爺、一個帝國選帝侯、一個實力強大的諸侯打交道。

    人群中出現了一陣夾雜著畏懼感的騷動,流浪漢們不由自主地全都往後退了一步,大嘴見眾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趕忙調動氣氛道:「大家不要怕!此事是我們有理在先,殺人就要償命,不論那人是不是公爵的手下,哪怕他就是公爵本人,也應該被一視同仁!」

    人群中有幾個質疑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冒了出來:「大哥,我們是天不怕地不怕,可畢竟這……,萬一他……」

    幾個氓流抓耳撓腮,瞻前顧後,不敢完全表白自己的心跡。他們處於矛盾之中,既擔心被同夥恥笑其膽小,也畏懼對方那潛在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強大權利。

    鮑羅特公爵平心靜氣地說道:「大家都是坦博蘭斯帝國的公民,也是西薩城內的好市民。你們的那位立地仙在棕熊酒館內撒野,先是無緣無故調戲酒館女侍者,接著又用一種名為百日醉的毒藥刺傷了我兒阿爾伯特。此毒煞是凶狠,可以讓人漸漸處於昏睡之中,最後成為一具百無一用的木偶。競技場內那個想要刺殺皇帝陛下的精靈,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吧。那人是一個名叫絳紅玫瑰的殺手組織裡的一員,這百日醉之毒就來源於此組織的內部。刺殺皇帝陛下的後果,大家都是清楚的。立地仙他既然能搞到百日醉之毒,而這百日醉又和絳紅玫瑰脫不了干係,大家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利害了。這個人死不足惜、死有餘辜,他不但和刺殺皇帝的那伙集團脫不了干係,而且還欺負像你們一樣的窮苦之人。大家平時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這點我很瞭解,諸位捫心自問一下,棕熊酒館內的那名女侍者難道不是和大夥一樣嗎?她如此年紀,卻吃盡了世態炎涼的苦楚,她難道比你們還要低一等不成嗎?」

    老公爵洋洋灑灑的一番話振聾發聵,讓絕大部分民眾都意識到了此事的複雜性。他們猶豫了,既不能當即撤身離開,也不會再去響應大嘴的號召。

    這批潮水般的示威者來自於社會的方方面面,其中最核心、最能戰鬥的的就是下水道的流浪漢。那些在城裡地面上有半磚片瓦的窮苦人顯然不會有他們那麼決絕。一個人只要有了身外之物的羈絆,他就很難再像那些啥都沒有的傢伙一樣,敢於頂天立地戰鬥到底了。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大嘴和大錘眼看人心要散了,覺得是時候做出點成績來了。他們同幾個哥們兒一起,把那被捆綁在木桿子上的艾德裡安推了出來,高聲叫嚷道:「公爵大人,一命換一命,您剛才的說辭的確很厲害,不愧是我們坦博蘭斯帝國的選帝侯之一,但這些廢話頂個屁用!您要是不把兇手交出來的話,我們現在就得把您的這個狗腿子就地處決!您看著辦吧。」

    阿爾伯特見魁梧的艾德裡安被這群賤民給如此欺侮,心中陡然而生一股惡氣,他差點按捺不住自己的衝動,準備箭步上前去理論。

    艾德裡安顯得既不焦躁也不悲傷,相反卻面露善意的笑容,他頗有那麼點和顏悅色地說道:「我曾經是一名帝國的苦役犯,原因當然是由於我偷了一個麵包。在博迪大陸上,無論多麼大的罪惡都比不上偷麵包來得大。它能讓你享受五年的非人生活,一旦在其間再犯什麼錯誤的話,這時間還能瞬間延長到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終身。我被放出來的時候,衣衫襤褸,面目可憎,對一切都充滿了絕望之情。我的臉上寫滿了苦役犯三個字,使得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們沒有一個肯伸出援手相幫的。我毫無目的的四處流竄,最終可能是上天開了恩,他指引我到了一座博教教堂。那裡面的主教大人給我開啟了另一種新生活,我不再埋怨命運不公,不再沉浸於自己的不幸中,我要為某種信念而奮鬥,那就是對於強權的不屑,對於弱者的同情,對於罪人的憐憫,對於天使的嚮往。你們是弱者,但卻可以不去做罪人,我言盡於此,剩下的就隨便你們了。」

    苦役犯文化程度並不高,但這番話卻著實是有見地,一個人只要有一顆虔誠的心,那他週身上下都會煥發出一股讓人無法捉摸的聖光。他的一言一行被籠罩在這裡面,能顯得特別遒勁有力。

    當然啦,現實情況往往是比賽誰的拳頭硬。大錘本來是和艾德裡安不分伯仲的,但現在對方是被全身綁縛在了木桿子上,毫無還手之力,因此錘子兄弟果斷決定先甩上去兩拳好讓他閉嘴。

    大嘴巴則在一邊鼓動道:「他們一個是公爵,一個是旗下的狗腿子,他們雖然出身懸殊,卻都長著一張顛倒黑白的嘴!他——曾經的苦役犯,出獄就忘記了自己的深仇大恨,寧可給富貴人家當做鷹犬使喚。什麼博教主教,那也是騙人的玩意兒,天下太平那是順遂了富人的心,我們這種一無所有的人就應該主動跳出來打破這種虛偽的太平。他們的麻醉伎倆太多了,我們只有動拳頭、動刀子才能掌握主動權!兄弟們,抄傢伙,上!」

    隨著這一聲歇斯底里的喊叫,下水道的那些夥計們爭先恐後地要去擒拿鮑羅特公爵父子兩人。萊克利斯一看對方來勢洶洶,手裡舞起一根長矛,直接迎了上去。對方的武藝單個拿出來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但畢竟人多勢眾,雙拳難敵四手,沙莽衝進去的時候就沒有考慮周全,他左衝右突,看似無人能擋,卻只是空耗精力,難逃最終被圍毆的下場。

    阿爾伯特讓父親先回屋內照顧昏迷中的珂賽特,自己則抽出腰間的長劍,來相幫萊克利斯一起纏鬥。

    這種情勢下要避免傷亡實在是太難了,即使小阿有心不殺人,但也架不住對方那股子瘋狂的拼勁。

    萊克利斯早已是紅了眼,他身邊已經堆積起了好幾個或死或傷的流浪漢。他的長矛使得出神入化,攻防俱佳,要不是大錘突然從後襲擊攔腰把他摁倒的話,恐怕這戰場形勢就會發生一邊倒的變化。

    阿爾伯特那裡也是被許多雜碎死死揪住不放,根本沒有餘力去相幫萊克利斯。

    形勢眼看就要變得不好收拾了,這時候,昏迷中的珂賽特醒了。

    一個女流之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馬上就要成為一把鑰匙,成為一個牧羊人。

    她能解百日醉之毒,也能解流浪漢們心中的怨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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