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黑袍會和霍普國王全都主動撤離了羅姆城,凱瑪爾及本尼迪克的探墓計劃霎時間就成了泡影。教宗達瑪蘇斯權衡再三,決定隨理查一同離去。因為他知道即使如當年先知西裡爾那樣的神通,想要正面對抗奪心魔那也是癡人說夢一般。歷代教宗口口相傳的絕密信息如今看來並不是什麼虛幻的宗教預言,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末日警告。
達瑪蘇斯回想當年的經歷:「格裡德城附近的那所科裡亞爾古修道院下面一定存有驚天的大秘密,當年和本尼迪克等人聽到的那可怕的聲響,很有可能便是奪心魔發出的。那些致命陷阱與其說是為了奪人性命,不如說是為了警告世人,遠離下面更為駭人的邪祟之物。克雷芒教宗是唯一一個親自使用過先知遺物的人,他的經歷及身後之事肯定不會平凡。眼下,羅姆城局勢複雜,不可能有時間來研究這個。與其半途而廢,不如暫時先不要動為好。」
凱瑪爾隨著黑袍會一起離去,本尼迪克也不得不去向教宗報道,他本來還不想告知克雷芒墓地的事情,但是達瑪蘇斯主動提了出來,本尼迪克便道出了自己的一點想法:「宗座,我認為克雷芒和先知西裡爾似乎都在盡全力隱瞞著什麼東西,他們生前如此赫赫有名,光芒四射,死後卻都異乎尋常的低調,似乎是為了不讓人再記得他們。雖然我們博教教義推崇這種做法,可我覺得這裡面一定還有些別的什麼原因。」
達瑪蘇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宗座,德瑟特人的傳說故事不知道您聽說過沒?就是關於奧靈特帝國神秘消失的懸案。德瑟特人稱呼奧靈特為努哈,他們當年居住在奧靈特的東面,和我們的古維恩帝國沒有任何交流來往,所以互相都不知情。奧靈特帝國由於身處我們兩國之間,他左右逢源,對兩邊鄰居都有所隱瞞,只說自己是唯一併立於世的國家,從而使得其掌握了巨大的貿易財富。如此龐大富裕的一個國家,轉眼間就被奪心魔給盯上了,這種生物嗜腦成性,它尤其喜歡食用人類的大腦,因為這種怪物智慧超群,而人類又是地面上的萬靈之首。奪心魔經過一番醞釀之後,成功地控制了奧靈特帝國的皇帝及其身邊的重要大臣,把整個帝國玩弄於鼓掌之中,最後使得這個強大的國家土崩瓦解,從歷史的舞台中消失不見。」
達瑪蘇斯邊聽邊回憶著什麼,他帶著一股子嚴肅的神情說道:「這事我聽黑袍會五評議說起過,以前雖然也有所耳聞,但並沒有想要深入去瞭解,只以為是天方夜譚,沒想到如今還真給碰上了。我只疑惑一個地方,奪心魔為什麼會把一個好端端的穩定食物來源給摧毀掉呢?奧靈特帝國生民眾多,國土面積遼闊,如今不但人去樓空,連原本肥沃的土地也漸漸變得無法耕種,成了不毛之地。奪心魔這麼做似乎不合情理啊。」
「宗座,您認為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抗衡奪心魔的嗎?」本尼迪克難得見到達瑪蘇斯沒有微笑。
「恐怕只有在精靈傳說中的遠古守護巨龍了。當年精靈族繁盛的時候,龍類是他們的崇拜對象及保護神,精靈和矮人的幾次世界大戰,都有巨龍參與的身影。矮人那時候雖然數量沒有精靈那麼多,但是各個體型魁梧彪悍,都能以一當十,要不是有龍族的參與,恐怕精靈們衰敗得更早。但這些東西畢竟太過久遠,自從我們人類登上歷史舞台之後,精靈、矮人全都沒落了,龍類更是幾乎絕跡。」
「宗座難道不知道羅姆城內打嗝龍酒館的傳說嗎?」
「那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們總不能拿傳說當做擋箭牌吧。」
「傳說有假有真,奪心魔的事情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真的,那這龍族說不定也有可能是存在的。」
達瑪蘇斯並沒有順著他的思路,而是擔憂起了另一個問題:「迪略特皇帝一直在找我們博教的把柄。奪心魔的事情很有可能會被他加以利用,我們的先知還有克雷芒教宗所留下的秘密太多,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宗座是擔心皇帝陛下把奪心魔推到我們頭上吧?我覺得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靠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談何容易!此次北上原本是要借助奪取羅姆城的勢頭,弘揚一下我們博教的聲威,但中間變故實在出人意料。奪心魔的出現打亂了所有的安排。眼下,我準備和理查國王一起撤離,借助德瑟特人的班德羅爾港金蟬脫殼。我們教廷並沒有像霍普國那樣的天然島嶼地利,只能依靠天時人和。迪略特皇帝知道我等棄城而走的消息後,必然會翻臉責罰,現在是到了考驗的時候了。對於你我是考驗,對於遠在帝國南疆苦苦支撐教廷的瓦倫丁更是考驗。」
「宗座,瓦倫丁雖然年輕,可是智勇過人,一定可以應付接下來的形勢。我們博教信徒眾多,皇帝不敢公然怎麼樣的。」
「信徒雖廣,也得有人發動才能形成力量啊。羅姆城原本是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可是奪心魔的出現,卻攪亂了全盤打算。教廷沒有根基,說話總是硬氣不起來,永遠都只能處於被動的守勢。」
「宗座,您剛才提到了精靈,我們何不動動這方面的主意呢。一旦隨理查國王到達霍普國後,可以讓他給我們安排船隻一路向南,由水道前去尋訪精靈女王,告知奪心魔之事,尋求對付的辦法。」
本尼迪克的想法讓達瑪蘇斯眼前一亮,他總算露出點笑容道:「這倒是可以考慮,但是精靈族素來不喜外人接近,對異族十分戒備,不要說見到女王了,就是在森林中想要找到一處他們的聚居之地都十分困難啊。」
「宗座,您忘了嗎,我在格裡德城墓地遇險之時,就是虧得一位精靈德魯伊的相助才有幸生還。我們此去,可以借助這位舊相識的幫助。」
「精靈德魯伊,精靈德魯伊」達瑪蘇斯重複了兩遍,「這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德魯伊由於常年野外與動物為伴,更兼可以幻化多種形態,他們的心神不一定是奪心魔可以控制的,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思路。」
正當教宗沉吟之時,紅衣主教蘭多急沖沖地趕過來說道:「宗座大人,理查國王讓我們盡快動身,黑袍會雖然允許我們使用班德羅爾港口,可是畢竟這一路上都是人家的地盤,若是拖延時間久了,產生什麼變故,那可就不划算了。」
達瑪蘇斯和本尼迪克聞言,立刻中斷了剛才的思緒,略加收拾整理之後,便一齊出發了。
蘭多知道本尼迪克和教宗的關係非同一般,雖然這個禿頂老頭只是個普通世俗修士,而不是紅衣主教,但他的能力、品行還有和達瑪蘇斯的友誼,無一不讓蘭多感到欽佩。
一路上,蘭多成了教廷諸人中話語最多的人,他一個勁地問這問那,口無遮攔的脾性盡露無遺,本尼迪克善意地嘲諷道:「這裡都是老大不小,接近耄耋的人,你還真是個老頑童啊,只可惜沒人可以和你搭配!」
「此話可就差矣!」蘭多故作神秘,他湊近本尼迪克耳邊低聲說道,「你和宗座大人在薩拉特堡同事多年,難道不知道他的小秘密嗎?」
「什麼秘密?」
蘭多見達瑪蘇斯正在和理查交談著什麼,不可能聽到自己的話語,便放心大膽地笑著說道:「宗座大人他也難過美人關啊,瓦倫丁就是他的私生子!」
「什麼?」本尼迪克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蘭多在開玩笑,「這話可不能亂講啊!」
蘭多性子急,見人家不相信,頓時把聲音提高了八度:「這可是我們教廷上上下下都知曉的秘密,只是沒人點破罷了。」
這句話一說完,邊上所有人都一齊問道:「什麼秘密,我們怎麼不知道?」
本尼迪克忙接口道:「這個老頭死不正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散開散開。」
蘭多也嚇了一跳,生怕自己一時衝動,把教宗的事情抖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這種東西私下裡傳傳沒事,公開場合那可就後患無窮了,不但影響教宗本人聲譽,甚至還會危及博教的前途。
蘭多忙裝出一臉憨厚的樣子,他原本的急性子再加上老頑童的形象讓眾人忍俊不禁。有些人的個性就是這樣,對待公事的時候,嚴肅的像塊冰,處理私事的時候,又嬉皮笑臉不當一回事。他們是天生的沒有心計,從來想不到為自己考慮。教廷就是蘭多心中的一切,無論做什麼,都以教廷為準繩。他可以心直口快說出想法,可以橫眉怒目對待異端和異教徒,但是只要是自己的朋友,那他便是最和善有趣的一個人。
本尼迪克心中暗暗嘀咕:「瓦倫丁怎麼可能是宗座的私生子呢?蘭多他是不是只是隨口一說?風流孽債難道每個男人都逃不過嗎?不論他是皇帝還是教宗。」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