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相信,這肯定是你在幫助她圓謊。她會有這麼好心?她還寫信告訴我爸媽,讓他們對我失望傷心。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淪落到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的地步。」吳七七根本不願意承認她處心積慮所做的復仇都是個錯誤,她寧願相信葉清哲和任意是聯合起來欺騙她,這樣她才能問心無愧。
「吳七七,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當年,我錯不該多管閒事,寫信給你父母。現在,你有錢有勢,用盡方法報復我,是,我的愛情是不堪一擊,但是我還有友情和親情。我爸媽的錢沒有了,只要我們身心健康,會想辦法再賺;房子沒有了,但我們三個還是一條心,處處都是家。你呢?你有什麼?除了錢,你有朋友嗎?有親人理你嗎?無論從前如何,從今以後,你,吳七七,走你的陽光大道,我,任意,過我的獨木橋。彼此各不虧欠,永不再見。」知道真相的任意心如死灰,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傷心地,與吳七七再無任何瓜葛。
歐戰搭著趙小洛肩膀,小洛牽著任意的手,三個人頭也不回的往大門口走,葉清哲也跟在後面。
「任意,你別忘了,我們簽了一年合同的。」吳七七在後面聲嘶力竭的喊,這場戲,少了任意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知道,簽了賣身契也可以休息吧,你忘記了,過完週末就是五一長假了。這是國家規定的假期,你難道有權利不讓我休?」任意針鋒相對的反問,對這個絞盡腦汁設計她的女人,她不會再有半分忍讓。
「你……」吳七七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四人離去。
剩下的同學中,大多數人對於吳七七的所作所為,沒有指責,這本是個笑貧不笑娼的世界,他們圍著她,如眾星捧月般阿諛奉承,抱著攀龍附鳳的心理交談,看能不能從中撈點好處。只有少數人不恥下流,起身離去。一場歡樂的同學聚會如此不歡而散。
婉拒了趙小洛和葉清哲陪伴的好意,坐上回家的火車,任意望著窗外向後飛逝而去的風景,記憶也在倒帶:自己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24年人生,被父母呵護著衣食無憂的長大,和夏陽光波瀾不驚地相愛,找工作也沒費多大周折,一切的一切都太順暢了,順到她清高地認為金錢俗不可耐,愛情才是至高無上的,有情飲水飽。可惜僅僅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幻想罷了,這是個社會的現實,沒有錢,舉步維艱。有了錢,雖說不是萬能,但至少,可以呼風喚雨,讓所愛的人生活得更加美好。
「從此,我也要變強,向錢看,讓父母過好日子,讓背叛我的人後悔莫及。」內心深處,任意的價值觀有了質的變化,她不願再做個乖乖小白兔了。
一年不見,家鄉小城變化並不大,濃濃的親切感撲面而來。
在車站門口招了輛出租車,坐進後座,任意隨口報出目的地:「幸福小區」剛說出口她又猛然意識到:家已經不在了。忙對司機改口:「風華路水果街」,心下免不了得惆悵:從此就不得再踏入成長的小區了麼?不,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它贖回來。她暗暗發誓。
車停在156號店門口,任媽聞聲奔出來,擁住她:「意意,你終於回來了啊,可把我和你爸想壞了。」說著,哽咽出聲,這些日子,她和任爸過著心力交瘁的日子,寶貝女兒回來,她頓感多了份依靠般,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任爸站在門口眼眶也紅了,他覺得愧對妻女,人到老年了,還貪戀心重,把房子和老本都虧掉了,一家人淪落到睡地鋪的可憐境地。
「爸,媽,是我對不起你們,這麼久才回來看望,家裡出了事情我卻幫不上什麼忙,都是我的錯,我沒用。」任意也在自責,如果她有很多錢,爸爸媽媽何需這麼晚景淒涼。
「不,意意,這怎麼能怪你呢,要怪只能怪爸爸太糊塗呀。」任爸一口一歎。
「對呀,是我和你爸爸的錯,不怪你。」任媽也哀歎連連。
「不是的,爸爸,媽媽,真是我的錯……」任意把事情的緣由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他們聽,她不想再父母隱瞞,有事情,一家人面對強過一個人承擔。
「啊,原來是她存心陷害我們,這個人心真黑呀。為了別人不喜歡她,害得我們家破,要遭天報呀。」任媽聽完,大聲咒罵吳七七。
「我說怎麼有那麼便宜的水果呢,只怪自己一時財迷心竅啊,否則也不會上當受騙。」任爸卻從另一個角度反思自己,他有著男人的冷靜和勇於承擔責任的好品質,任意也遺傳了這一點。
「是,我們自己也有責任,但是最主要的責任在她,是她蓄意報復大家才這麼慘,我恨死她了,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可是又有合同在,唉。」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意意。」任爸猜想外柔內剛的女兒肯定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打算。
「爸爸,我不知道,一方面我真的永世不想見她。可另一個自己又告訴我,避不見面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我想從哪裡跌倒就哪裡爬起來,藉著她的力量變強大,因為只有自身變強才能不受欺負,才能照顧你和媽媽。」她想心中的糾結矛盾講出來,面對最親的人,她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嗯,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爸爸都支持你。不過,你要記住,我們的三不原則……」
「不做犯法、傷天害理和違背良心的事。」任意接下他的話,這是任家祖傳的家訓。
「對,就是這樣。強大自己沒有錯,但傷害別人就是有罪,即使再成功也會承受良心的譴責,這種事,我們任家人堅決不做。」任爸意志堅強的重申。
「好了,兩父女不要再講了。肚子餓了吧,意意,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去,做你愛吃的麻辣雞翅好不好?」任媽一心只管照顧好家人的腸胃,一家三口,各司其責,其樂融融。
「好,很久沒吃媽媽做的菜了,好想念呀。我今天要吃兩大碗。」任意自然而然的開始撒嬌,在父母面前,她永遠似長不大的小孩,也唯有在他們面前,她才最放鬆。
「你敞開懷抱融化了我,你輕捻指尖揉碎了我,你鼓動風雲捲走了我,你掀起波瀾拋棄了我。我倆,太不公平。愛和恨全由你操縱,可今天,我已離不開你。不管你,愛不愛我。我倆,太不公平。愛和恨全由你操縱,可今天,我已離不開你。不管你,愛不愛我。你敞開懷抱融化了我,你輕捻指尖揉碎了我,你鼓動風雲捲走了我,你掀起波瀾拋棄了我……」
連續三天的晚飯後,任意沿著漫長的街道走進幸福小區,那裡的保安見是曾經的老住戶,並不阻攔。
在一棵大白玉蘭樹的長椅下,她戴著耳塞反覆循環聽著這首《離不開你》,哀怨的女聲如泣如訴地清唱著,聽得她柔腸寸斷,淚灑衣襟。
這棵樹,是她和陽光三歲那年,他們看著大人們種下的。
在樹下,他們一起讀書,聽歌,畫畫;他爬到樹上撿過不小心打上去的羽毛球;她也撿過吹落到樹下的花瓣夾在兩人的書裡;他們還一起拿小刀,在樹幹上刻彼此的名字再畫一顆心圈起來……太多太多的回憶,被珍藏在老樹身上。
任意默默地撫摸著那些稚嫩的一筆一劃:任意,夏陽光。那時候的自己,曾經篤定地相信,陽光是她的,是會被握在手心裡一生一世的。在她的記憶裡,他帥氣高大;溫柔純真,是很多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何其幸運的能和他在一起。即使,偶爾兩個人相處時,她能感覺到他的懦弱膽小,缺少責任心和承擔力,但都被兩個人之間的甜蜜所遮掩。
當生活平安無事時,這些也許算不上是致命的缺點,可是一旦出現變故,陽光的劣勢便顯而易見,他不能承受沉重壓力,唯有選擇走捷徑,即使這條路意味著背信棄義。
經過一個假期的靜心思考,任意知道,今天這種境況,不能一昧將責任怪罪到吳七七頭上,是夏陽光本身的怯懦造成了他的逃避現實。從前,她視而不見,自我欺騙,如今,嘗到了苦頭才明白,她和他,早在很久之前已經有了隱患:性格上的極端差異才是分手的根源,人生觀、價值觀、愛情觀認識的不同,注定了他們遲早是分手的結局,與人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