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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三四章 暴雪之名 文 / 冬水主

    夜已深了,離娿帶著人蠱早已離開,杜倫也只多說了幾句話便告退,偌大的房間,又只剩下韓楓與明溪兩人。

    「你畫的這人像我還是收著吧。」明溪看那亂七八糟的塗鴉,不禁又笑了起來。她素手卷紙,用絲線綁了之後,便將那畫放在了自己的包裹中。一切做好,轉頭看來,只見韓楓仍然一動未動地坐在原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看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明溪被他看得不勝嬌羞,回手在臉上一摸,笑著瞪了韓楓一眼。照著他們平日裡相處的模式,她這麼一說,韓楓自然而然打趣幾句,兩人嘻嘻哈哈「吵鬧」幾句一切便好,然而這次卻與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韓楓沒有答話,只是癡癡地看著她,直到看得明溪滿臉笑容消失,連她自己心中都生起了幾分不知源起的懼怕。明溪強笑了兩聲,坐到韓楓身畔,手拉著他的手,柔聲問道:「怎麼了?別嚇我呀。」

    韓楓卻如恍然夢醒一般,眼神一轉,笑了笑:「沒什麼,只是還在想著今天的事情。我很怕再也見不到你。」

    這句話他之前已經說過一遍,不過那是在韓楓剛破土而出時,四周又是柳泉,又是杜倫,又是狼騎——危難方過,所有人都亂成一團。故而他真情流露,明溪卻並未全情感知,直到此刻聽他重新說出,才覺他當真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明溪溫然一笑,道:「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怕了,原來你也會怕死。」她只知「土」臉展現的是已死之人的形容,並不知自己的未來也在其中。

    韓楓暗歎一口氣,順著明溪的話講了下去:「是啊。人力有時盡,生死有天命。我也不是什麼都能解決,這一次……我也以為真的出不來了。如果我當真死在地下,你又當如何?」

    明溪眼波流轉,道:「說什麼『如果』,你也知道,過去就是過去了,多想無益。你怎麼忽然這般多愁善感起來?」

    「是啊,我怎麼也學著多愁善感了!」韓楓「哈哈」一笑,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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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大軍——馬隊向南啟程,終於算是進入了中原腹地。

    軍中無人識路,明溪便當仁不讓地作了嚮導一職。傷者都留在了「落雁關」,如今的「大軍」只剩不到三百人,而天馬則仍有上千之眾,當下眾人都騎上了天馬,浩浩蕩蕩往南行去。

    天馬本非坐騎,甚至連雪青馬此前都不願被韓楓久騎——但經歷過昨晚韓楓破土而出的事情,雪青馬在他的面前又不自覺地收斂了一分傲氣。隨後,在雪青馬的「調動」下,所有的天馬都老老實實地當上了坐騎——當然,雪青馬跟柳泉一樣,不會做「虧本的生意」,付出越多,它希望從韓楓處得到的東西,也就越多。

    顯然,它是看到了韓楓的潛質,也對自己的未來做了更充分的預期。

    「既然當上了坐騎,總要起個名字,難道總是『雪青馬』、『雪青馬』的叫它麼?」離娿捋了捋夜的鬃毛,「好歹是匹母馬,起的名字好聽些才是。」

    「好聽些?我可不覺得它喜歡好聽些的名字啊。」韓楓朗聲笑道,不過話是這麼說,離娿的話也的確不錯。天馬之中雪青色的馬兒很多,起個特別些的名字,才能對得上雪青馬的本色。

    「你喜歡什麼名字呢?」韓楓看著雪青馬。他在它背上,自然看不到雪青馬的表情,也猜測不出雪青馬的心情,不過回想以往雪青馬的風姿,想它急速如電般迅雷不及,身姿若影般捉摸不定,卻覺無論是風、是電、是光……都體現不出它的獨一無二。偶然的,他看到了陽光之下雪青馬的掠影。

    初春的大地處處都是積雪和凝冰,陽光之下,地反出來熾白色的光芒。而雪青馬的身影行在其上,光斑晃過不留行,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便如同離都寒冬的西北風捲著鵝毛雪片劈頭蓋臉地砸在人面上,吹得人呼吸不暢,睜不開眼。

    在這光與影交織的一刻,韓楓腦海中蹦出兩個字——「暴雪」。(……好吧我是為了某遊戲……)

    對,從此以後,你就叫做「暴雪」。

    似是心有靈犀,在韓楓想出這兩字的一瞬,暴雪忽地腳步一滯,前蹄猛地抬起,昂首嘶鳴——身後的眾馬也隨之停下了步伐,隨之嘶鳴——那聲音往前傳去,直傳到遠處的平坦闊野之上,似是在示警,也似是在宣告著什麼。

    腥風血雨,即將伴隨暴雪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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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馬還有體力,天色也不晚,怎麼不繼續走?」

    時間剛到申時,離天黑還有大半個時辰,明溪卻已勒停了馬,吩咐安營紮寨。離娿不解,兀自坐在夜身上,不肯下來。

    韓楓也覺蹊蹺,但見明溪堅持,便道:「今天大半日已經走了一日半的路。咱們對地形都不熟悉,萬一晚上遇戰,情形對我們不利。倒不如先安好營寨,好好休息,等明日再趕路。總之天下沒有快過天馬的,我們也不用這麼著急。」

    離娿這才點了點頭,滾鞍下馬,道:「走了大半日,沿途倒沒看見什麼村莊城鎮。都說中原繁華,照我看吶,比起江南可差得遠了。」

    明溪歎道:「原來也不是如此。只是近些年北代攻了數次落雁關,前些年還破關而入,你叫這些百姓如何能不躲呢?江南終究少有戰亂,即便是倭人侵擾,總比這邊要好得多了。」

    韓楓向四下看去,此刻日已西斜,應是到了做晚飯的時候。但極目所示,但見天朗氣清,哪有半點炊煙的影子——可見人丁稀少,除了躲避戰亂以外,恐怕還有征壯丁的影響在——詹代新徵了幾輪兵,田間的男勞力都沒有了,人們放著大量的土地無力耕作,唯有聚集在大城附近,才能合力討些吃喝。

    明溪又道:「從此處到蒲山關還有三四日距離。但這中間,還有一座大城名為『豐州』,當年北代第一次攻到蒲山關時,『豐州』守將獻城投降,才使得他們一路順利。後來帝都在芒侯的幫助下重新奪回落雁關,豐州自然而然重回帝都的掌握,守將也以『叛國』的罪名被凌遲處死。如今,守『豐州』的大將姓張名博遠,也是一員猛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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