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韓楓一把抓住了婉柔的手,見她雙眼烏青浮腫,只覺心疼,「你怎麼回來的?他們欺負你了?」
婉柔忍了許久的眼淚這會兒才落了下來:「還好。有幾個人說要殺我,還說要把我賣回那種地方……但有個人說留著我要用來威脅你,便沒怎麼難為我。後來不知出了什麼事,他們好幾個人在吵架,我也聽不明白,但最後還是派了人把我送到了這兒。」
韓楓輕吁了口氣,這才看到蔣七也在屋中,一臉笑容。
「老ど,你絕對猜不到!昨晚駱萬行和駱遠行親自到葉老大家中道了歉。今早整個長春幫全部從風城花都撤離,一個不留!」看樣子,蔣七頗為高興。
韓楓點了點頭,暗忖自己所料果然不錯。伏濤城的梁公絕對和邢侯有勾結,如今邢侯反了,梁公說不定接下來也要揭竿而起。他在大江上游,自然忌諱著大江中游的越王。而長春幫是他手下的幫會,江興幫是越王手下的,到這會兒他寧可長春幫吃些虧,也要暫時穩住越王。
倒是駱家的人吃了這麼大的虧,這次心不甘情不願地從風城花都這塊大肥肉上撤走,必定會對這些事記恨在心。
想到這兒,韓楓倒覺得寧可駱家留下才好。明裡的敵人總比暗中的小人來得安全,更何況長春幫留在這兒,他才有機會把他們一鍋端掉,才更有機會見到越王。
白童感到韓楓心中有些不快,道:「往好處看,婉柔總算平安回來。更何況對付不了長春幫,大可從江興幫下手。阮胖子不是讓你幫著查私鹽的事麼?這件事可大可小,何愁見不到越王?」
韓楓淡笑:「如今柳泉已經快了我一步。我怕越王被逼得急了,就算沒有借口也要起事。真等他造反了,我再找到他就沒用了。」
白童道:「你這個身份只要在,你就有用。邢侯說如今的代帝是偽帝,柳泉又有天家中人的身份象徵,不管如何,他現在起事都是名正言順的。但越王不一樣。越王現在起事,頂多是配合邢侯,倘若他想自立為帝,那麼就需要你去證明柳泉也是偽帝。」
韓楓恍然:「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也就不著急了。」
白童道:「正是。咱們步步為營,好歹你也要多做幾件大事,為自己造造勢才行呀。」
韓楓一陣苦笑:「為自己造勢?還有什麼大事能比收服戎羯族更大?」
白童笑道:「天高海闊,戎羯族又算什麼?」
見白童說得信心十足,韓楓也就不再糾結。他和白童的對話都在自己的腦海中,故而蔣七和婉柔只見他怔怔的出著神,誰也不知道他心中跟別人說話。婉柔只以為他是宿醉未醒,忙道:「相公,你頭疼好些沒有?我煮了醒酒茶,你要不要喝點?」
韓楓一驚,這才回過神來。他溫然一笑,點了點頭。蔣七在旁笑道:「有弟妹照顧你就好。葉老大之前派人傳了話來,今天晚上依舊在天香樓聚會。你昨天喝得多了,上午先好好休息,下午我帶你去馬場選匹好坐騎。老四是個小氣鬼,今天一早就叫人把他的馬牽走了。」
韓楓這才想起昨天情急之下搶了葉四的馬,心忖江興幫人人都有好馬,也不知自己能挑到什麼樣的坐騎。他終究是少年心性,雖然心中壓了許多事,但這會兒想著下午就能去馬場看馬,只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只想翻身下床這就跑出去,但見婉柔滿面擔憂,也只得老老實實先喝了那碗又酸又苦的醒酒茶。
蔣七還有碼頭的正事要忙,又跟韓楓閒扯了幾句便出了屋子,只留下婉柔照顧他。
經過昨天的分離,韓楓這會兒對婉柔充滿了憐惜之情。他伸出手去想抱她,卻見婉柔竟然止不住哭聲,眼淚掉個不停。
他最見不得女孩子哭,婉柔這一哭把他的心都哭亂了:「怎麼了?」
婉柔抽噎道:「你……相公,你受了好多傷,一定很痛。」
韓楓這才知道她在哭自己之前被火雷碎片劃破的傷口。他自幼跌打得慣了,參軍入伍過得又都不是人過的日子,這些小傷對他來說便是小菜一碟,要不是婉柔說,幾乎忘記身上還有這許多小口子:「不痛。這有什麼的?過兩天結了疤就能好,連痕跡都不會留下。」
「真的?」婉柔這才露出了幾絲微笑。
「當然。」
※※※※※※※※※
下午韓楓隨著蔣七一同到馬場去選坐騎。
那馬場竟然也是葉四的產業,在定坤山的北麓,佔地千頃。馬場分為跑馬場和練馬場兩部分,其中跑馬場佔地約整個馬場的九成,其中養著各色赤驊,約略看去有二三千匹,據說是賣給越王充作軍馬的。因為數目多,因此馬的品質也參差不齊,很多馬身上帶著或白或褐的雜毛,身形也只是中等,速度並不太快。
而練馬場的馬則都是萬里挑一的精品。江興幫中有排位的人的坐騎都是從練馬場出來的,除此之外,甚至風城花都大小官員的坐騎也都是練馬場的,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越王。
看得出來,葉四是個極愛馬的人。
因此他一早找人牽走「朱紫玄獸」,韓楓也覺得甚是理解。朱紫玄獸是萬里難尋的赤驊,恐怕對葉四來說,比等身的黃金還要重要。
而葉四也果真在練馬場裡跑著馬,見韓楓來了,他忙駕馬迎到他面前:「老ど,我知道你今天來選馬。哈哈,說起識馬,整個風城花都裡若我認第二,就沒人認第一了。來來來,我帶你去!」
蔣七騎著「烈火照夜白」跟在二人身邊,他雖然一直和葉四不睦,但聽了葉四這般自誇的話,竟未反駁。
韓楓這會兒騎的則是蔣七手下人的一匹尋常赤驊,那匹馬自打進了練馬場便一個勁的打著鼻息,甚是不安,若不是韓楓死死勒住了韁繩,只怕它早就掉頭跑出去了。
葉四笑覷著韓楓的馬:「練馬場裡好馬太多,它是被人家比得受不了了。」語罷,他輕輕一擊掌,便有個勁裝男子到馬廄裡牽了一匹渾身血紅的馬出來。
葉四道:「老ど,這匹赤焰兒在凡馬裡也算絕佳的品種了,你騎著它去挑馬穩當些。你那匹赤驊便叫他們放出去吧,你瞧它一個勁兒趴著地,怪可憐見兒的。」
韓楓見那匹赤焰兒毛se如鍛,一見便覺心生喜愛,又聽這只是用來挑馬的馬,更對練馬場中的馬多了幾分期待。而那赤焰兒果然馴良得很,韓楓騎在它身上後,它只抖了抖泛著紅光的鬃毛,便緊隨在葉四身後,往練馬場深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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