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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酒館閒談 文 / 冬水主

    雖然還是不明白這二十八字說的是什麼,但韓楓和柳泉都覺得心中一動,彷彿身體裡的血液都隨著這二十八字熱了起來。

    而這時伴著「咄咄」兩聲輕響,一個圓臉小眼的青年撐著雙拐擠過三人,進到酒館之中。

    春天的沙塵是最大的,酒館四面漏風,又建在離都的風口上,此刻空氣中的沙粒是沒有了,但是木地板上卻如同被人撒了極均勻的一層細沙,木杖點上去,不免打滑。

    韓楓見那圓臉青年在木板上一滑一滑地行得不穩,忙上前一步,一下子托住了他的腰,嘿嘿笑道:「杜倫,你又賣弄你的學問了。」一邊說著,他一邊扶他到一張空桌子旁坐下。

    柳泉則邁著四方步子坐到了空桌的另一側。他從懷中掏出一串銅板,往空中一拋,那譚老闆早在後邊盡數兜到了懷裡。

    「譚頭兒,上兩壺酒來,今天咱兄弟幾個的酒錢菜錢,全算在小爺頭上!」

    柳泉嚷得豪氣干雲,但譚老闆看看懷中新多出的五枚銅板,不免嗤然笑了笑。五個銅板,不過剛夠了酒館裡最差的白水酒——所謂白水酒,就是一分酒配著九分水,舌頭敏感的人都難咂出點兒酒味來。

    須臾功夫,譚老闆提了兩壺白水酒上了桌,隨後背著手又走出了酒館,把門合上,自顧自仰在躺椅上去曬太陽,同時思考著明天怎麼把那幾行紅漆字抹掉。

    三兄弟見他出去,便收起了拘謹。

    韓楓心中還是放不下那二十八個字,他緩緩念了兩遍,又細細瞧著櫃檯後那些「鬼畫符」。他不認字,也瞧不出這些字跡究竟是好是壞,但光這麼看著,也覺字裡行間帶出肅殺之氣,叫人情不自禁地想伸手過去照著比劃。

    他隱約能聽出這裡邊是和北方鴻原上戎羯人打仗的意思,尤其那句「烏騅夜踏大青山」,更叫他心頭一熱,彷彿自己騎在烏騅馬上正站在大青山頭,看著山下刀光箭雨,烽火映天。

    「要是我有一天真能……」

    「也不知誰寫的!」韓楓還在做著夢,就被柳泉一聲哈欠打斷了:「還當是什麼呢!真是無趣。要打仗,自有邢侯去,跟咱們又沒什麼關係。」

    「呵呵,是啊。」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韓楓還是被柳泉這句話一下子從夢裡拉回到現實中。他把兩條腿架在了桌子上,結果剛架好就被柳泉一推,整個人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摔到地上。

    柳泉輕哼一聲,皺眉道:「這都跟誰學的,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好歹你是太宰之後,注意些好不好。」

    「太宰太宰,太屁的宰!」韓楓兩眼一翻,也學開了柳泉的語氣,「你倒是說說看,今天都弄到了什麼好東西?」

    柳泉嘿嘿一笑,頗為神秘地對韓楓伸出了手:「你自己摸嘍。」

    「摸?」韓楓對杜倫比了個眼色,嗤然一笑,不由想起了之前聽到的傳言。

    柳泉見兩人神情古怪,也不知他們在腹誹什麼,只催道:「怎麼?不想知道是什麼嗎?」

    究還是韓楓先接了話,隨後探手到了他的袖管之中,卻覺觸手處冰涼堅硬,彷彿是金鐵,卻又不是。

    若是金鐵,傳熱必快。這物件藏在他袖管之中這麼久,怎能一絲暖意都沒有?

    韓楓心存疑慮,剛要開口去問,卻見柳泉笑道:「自己拿走一個吧。千萬別被人發現,否則可是要掉頭的。」

    「要掉頭的?」韓楓微微一怔。離都中人的禁品並不多,但排在首位的自然是兵刃。這東西的材質似乎是金鐵,難不成會是兵器麼?

    柳泉見他已經抽走了一個,便又粲然笑道:「好好保管,這一個東西可花了我不少錢呢!」

    韓楓不敢當面去看究竟是什麼,便把那東西也收近了自己的袖中,只覺袖子裡沉甸甸的,那物事緊貼著肌膚,冰涼刺骨,倒叫心裡甚是緊張。

    杜倫在旁看他二人「摸來摸去」神情詭異,不覺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又喝了一口白水酒,便藉著三分「酒意」肆無忌憚地開了口:「柳小妹,你有了小令一個還不夠,怎麼連小囝也不放過?」

    離都的犯官之後多半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而柳泉更是因為乃母之傳,長得美中帶了幾分邪氣,若不細看,倒比女孩家還要美上幾分。他平日裡常因這幅面容被人嘲笑沒有陽剛氣,而離都城跟他一同長大的幾人均知道他這個脾氣,往往打趣之間,喊他「小妹」。

    「放你媽的屁!」柳泉何等精明,自然聽明白了杜倫的意思。他向來脾氣溫和,但這時不知為何,竟因這一個玩笑發起了脾氣:「杜瘸子,你再敢胡說,信不信小爺把你胳膊一起打斷!」語罷,一抖手,一拍桌子,竟長身而起,離席而去。

    「你說什麼!」杜倫被他把話堵了回來,臉色先是一紅,旋而則是一白。他手中的木拐剛要撐起來,韓楓卻先攔在了前頭。

    心知杜倫最恨旁人說他「瘸」,韓楓只怕他追出去再罵柳泉,忙笑著攔道:「杜倫,杜倫,你還真跟他吵不成?我看柳泉今天心情不好,你等過幾日他回來跟你賠罪吧。」

    「我……」杜倫見酒館門猛地被柳泉撞上,只覺心中一口氣嚥不下,憋得難受,拍著胸膛順了好久,才又坐下,「才不跟他一般見識。再說我又沒講錯!他和小令的事情是我親眼所見,若怕人說,便別做!」

    「你小點兒聲。」韓楓忙不迭地捂著他的口,「你看見什麼了?不就是他和小令摟摟抱抱麼?那又算什麼。」

    「才不止呢!」杜倫臉憋得通紅,險些要喊出來,「才不止。哎……旁人之事,我也不便多嘴。不過……小令這幾個月怎麼都不見人影呢?怎麼哪兒都沒見著他?」

    韓楓眉毛微挑:杜倫這麼一提,才覺蹊蹺。離都就巴掌大小,一個熟人有六七個月見不到面,的確很奇怪。不過柳泉平日裡和卓小令走得最近,怎麼卓小令失蹤,他卻一句話都沒提過呢?

    他正想著,杜倫又開了口:「該不是小令幫柳小妹做什麼事情惹了上邊,被抓了吧?」

    「這……」韓楓倒吸了一口寒氣,若非杜倫提在先,他也想不到這一點。只是,他擔心的事情卻和杜倫擔心的不同,卓小令是神偷之後,家學淵源,在離都中想拿什麼東西也是手到擒來。該不是從譚城主處偷了什麼出城的令牌,早就已經逃走了吧。

    不過,若要真有這東西,只怕卓小令早就下手了,而依著柳泉的性子,也必去用重金賄賂城主買來,這消息更會傳得滿城皆知。

    那麼,小令究竟去了哪兒了?

    回想著那個一直仰著頭喊自己「楓哥哥」的小個子,想著他的塌鼻樑和瞇縫眼,韓楓輕歎了口氣。卓小令是四人中最不起眼的,同時卻也是最機靈的,應該不會有事吧。

    杜倫見他默不做聲,以為他真的為了擔心卓小令搞得自己鬱鬱不快,忙笑道:「別想這些了,說說高興事吧。聽說過不多久,黛青族和阿金族的女奴們就要運來了,二十歲以上的獨身男子都有份,哈哈,這回總算輪著咱們了!」

    見杜倫這般高興,韓楓卻覺如同吞下了一隻蒼蠅,說不出的噁心難受。然而離都到處都是眼睛,他也實在不能將自己的不滿表露於外,便強撐著笑陪著杜倫聊了幾句,只是越說越覺自己悲哀,只想早早回家,蒙上頭大睡一覺。

    杜倫口中的「黛青族」、「阿金族」,是生活在西南邊陲——蒼梧之林中的夷族。

    夷族過的是刀耕火種的日子,平日裡不怎麼出林跟旁人接觸,但他們的女子卻妖艷魅惑,讓代國上下視為珍品。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貴族們便不敢用異族女子當做僕人,而是成車的把她們送到離都來,交給男丁們用於婚配。

    雖說對於離都男子來說,的確艷福不淺,可不少人心中都有著疑問:如此美麗的尤物,為什麼那些貴族自己不用,反而要交給這麼一群罪犯呢?

    可惜,沒人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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