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慊回到太子府的時候,段衡正在花廳裡頭品著一盞茶,看到走進來的蕭慊,這神情之中帶來幾分愜意,倒是有幾分像是自己才是這東宮的宅邸的主人一般。
蕭慊看到段衡的時候,這心中便是覺得有幾分的不快。
「你怎生來了?」
「怎麼,還不許我來不成?」段衡看了一眼蕭慊,看他的面色便是知道自己如今是不受歡迎的,但段衡也不在意,反正他也不是來這裡同他說那些個有的沒的事情,經過那些個事情之後,段衡也並不認為自己是還能夠同這個師弟回到最初的時候那般,當然,從最開始的時候他也並非是他的朋友。一個王朝的太子也並非是能夠成為人人的朋友的。
「她出現了不是麼?」段衡將手上的茶盞放在一旁,那眼神之中有著一種肅殺的意味,「我原本還以為這樣的一個女子會從此之後一蹶不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能夠這樣正常地出現在人前,看來是我小看了她了。」
「你又想做什麼?」蕭慊看著段衡,冷聲問著,聲音裡頭有著一種壓制的憤怒之感。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段衡睨著蕭慊,「你剛剛從驛館之中出來吧,見到她了?心滿意足了還是別的如何?」
段衡的話之中帶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蕭慊看著段衡,那眼神之中有幾分打量的意味,那眼神之中幾乎是有一種防備的情緒在。
蕭慊看了段衡良久,他的聲音裡頭有著一些個警告的意味:「若是你敢傷她分毫,休要怪我到時候不留半點的情面。」
段衡嗤笑了一聲,覺得蕭慊這話委實說的有些可笑,「你什麼時候同我留過半點的情面?」
「我早就已經說過了,這個女人原本就是一個不能留的,當初顧及著你,我沒有殺了她已經可算是手下留情了,但你現在這般模樣,我怎能留她!」段衡原本就不打算將素問留下來著,但現在看來他果真是後悔當初自己的姿態沒有再堅定一回,這先斬後奏便是可以。
雖說那個時候在那個丫頭的身邊有傳說之中的那個人物的存在,一時之間的確是難以是下手,但魔尊又不是整日都是陪在她的身邊,總是有落單的時候。他的能力自然是不能和魔尊相提並論的,但同素問相比,段衡還是能夠確定自己這若是下手應該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如今在衛國也是一件好事,也不需要我再耗費時間去尋了她,如今在這驛館之中那就再好不過了……」
「如今她是趙國的郡主,你若殺了她這是想讓衛國和趙國對上不成?」蕭慊道,「你就是真的想要看到這般的景象,那你便去做!趙國和衛國一戰,姜國和越國就能夠得利,這般一來之後,只怕到時候衛國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哈哈……」段衡笑了起來,那聲音之中更加的嘲諷,「你這是在威脅我愛是在逗我?就算她如今是趙國郡主又是如何,不過就是一個虛制的頭銜罷了,又沒有是什麼旁的,不過就是擺在那邊好看罷了,這有用處的時候還能夠許了人來當做聯姻,這沒有用處的時候就算是真的被殺了又有什麼,你還以為我真的會相信趙國會為了一個區區的空有郡主之名的女人做出這種事情來?」
蕭慊當然是知道這一點的,他原本是想要喝止住段衡不讓他又任何輕舉妄動的動作,但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一點的成效。
蕭慊沉吟了好一會,這才開了口,「師兄……」蕭慊頓了一頓,「或許我應該叫你一聲表舅才好。如果你殺了她,那麼到時候我就陪她一起死。」
蕭慊看著段衡,那神情之中有著一種堅定的話語。段衡知道蕭慊說出這種話來的時候是認真的,但也就是因為這種認真這才使得段衡的心中更加的憤恨,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說出這種話來。
「你竟然說出這種混賬話來!」段衡看著蕭慊,那眼神已經不是用恨鐵不成鋼能夠形容的了,而是更深藏著一種怨恨,「為人儲君者,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你可知道你的那些個兄弟有多少人是願意看著你這般好讓他們得了你的位子。」
「既然他們想要就讓他們得了去吧,反正對於這太子之位,他們早就已經垂涎已久,恨不得能夠早日將我從則位子上拉了下來,這樣一來或許我還能夠落得輕鬆一點。」蕭慊不以為意道,他的那些個皇弟呀,只看到如今的他是身處在太子之位上有機會問鼎帝王之位而羨慕不已,從年幼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有不少的爭鬥,宮中的那些個后妃們就已經朝著自己下手,恨不得能夠將他給鴆殺了。而那些個皇弟們也一貫的有樣學樣,設計,陷害,樣樣都是不甘於人後的。他們只看到自己有著太子之名,卻沒有看到自己所隱藏著的危機,就連他的父皇……
蕭慊覺得或許沒有這太子的頭銜自己也能夠一身輕,至少可以安穩地度日,不用再去面對那些個虛偽的人或事,也不用再勉強自己去做那些個事情也省的整日面對那些個虛偽著一張臉的皇弟們了。
「夠了!」段衡的面容鐵青一片,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蕭慊竟然會為了那樣的一個女人用這樣的方式來威脅自己,「你倒是輕鬆,一句話太子之位不要就不要了,你可曾想過你的母后為了你的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我為了你如今的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還有陰險陰將軍,你就是這樣輕輕鬆鬆一句話說不要就不要了?!」
「我原本以為你不過就是說一些個義氣之話罷了,但現在看來,你倒是真想不要這太子之位了!」段衡覺得若不是看在他的身份上,再加上他還是自己表姐唯一留下的子嗣,也是這個世上自己唯一僅剩下的親人,他現在很不得是直接一掌轟上他的天靈蓋將他打死在當場。
「你可以不要這個太子之位,但是你覺得你一旦沒有了這太子之位,你還能夠活多久?族人還能夠活多久?我為了你,甚至……」段衡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將自己如何的話說完,但即是他不說完,段衡也知道蕭慊是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他停頓了良久,像是思索了一陣子,這才對著蕭慊道,「你今日這番話我全然當做沒有聽過,若是下一次再叫我聽見,與其叫你做出這種不合身份的事情來,到不如由我親自動手。」
蕭慊看著段衡,「那麼,今日你說過的話我也全然當做沒有聽到,若是她有分毫的差池,你知道我會如何做的?你已經殺了她的母親和兄長,如今我只要你答應絕對不會對她下手,不管她做了什麼。」
段衡冷哼了一聲,直到現在這個時候他還記者那個女人的事情,段衡也實在是不懂,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竟然值得他如此的心心唸唸。美貌者,世上比比皆是,慧者也並非沒有。不過就是一個女子罷了,竟然是將他折騰到了這種程度。早知道會有今日這般,當初在姜國的時候就應該讓陰險直接將他帶了回來的,而不是放任著他還在她的身邊。
見段衡這既不反對也沒有再堅持之前的年頭,蕭慊也就知道這件事情到現在這般也就算是揭過去了,至少現在段衡不會輕易地對素問進行下手,得到這樣的結果蕭慊也可算是微微鬆一口氣,但卻也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對段衡的瞭解,他絕對不會是一個會永遠信守承諾的人,只要他願意,他隨時都可能出爾反爾。而蕭慊也知道自己這般的身份不可能日日都是前往驛館去的,所以這今後的日子也不能夠完全的掉以輕心。
「越國之中有密保傳來,三日前,建業帝在朝堂之上吐血昏厥,如今已沉入昏厥狀態,想來也沒有多少的時日可活了。」段衡道,「那些個皇子們也已經有幾分蠢蠢欲動,在朝堂上結黨營私的厲害。」
段衡提到越國的時候這聲音之中倒是有幾分滿意的味道,當初他本不怎麼贊成蕭慊同那烏疆的路歧凌之間的交易,還損失了好不容易才安插進越國後宮之中的暗樁,尤其是當初蕭慊的本意並非是要除掉建業帝而是為了要除掉安家,但雖是走了一點點的小彎路,卻也好歹是達成了當初想要做的那些個事情,如今建業帝這般一來,越國境內虛得亂上一亂,的確是出手的好時間。
「容淵如何?」蕭慊道,「越國絕大部分的兵馬都在容淵的手上,若是有他在,只怕這越國還亂不到哪裡去。」。蕭慊雖說對於容淵的瞭解也還不算是太深,但據他的接觸來看,容淵這人雖有帝王之術,卻沒有帝王之心。只要兵馬在他的手上,越國應該還亂不到哪裡去的,而且容淵又是建業帝的皇弟,這宗室之中唯一僅存的人員,那些個皇子即便是要亂也沒有人敢將主意打到容淵的頭上去。
段衡不以為然,他對於蕭慊的看法不以為然,這人都是有野心的,更何況是如今手握重兵之人,只要那建業帝有什麼情況,皇子一亂他且還有著名正言順的出師理由,到時候黃袍加身臨朝稱帝也不無可能。
「只要這建業帝一死,越國之中必定有亂,即便有那容淵在,哪怕是衛國不出戰,趙國的武烈帝未必不會出戰。」蕭慊道,那趙國的帝王是一頭獅子,餵不飽的獅子,如今看到那肥妹的肉在自己的面前且還是那般的姿態,若是叫他不咬上一口,只怕他是絕對不會甘願的。
由此一來,也便是中了孝宣太后的下懷,當初在姜國的時候,孝宣太后讓陳冰送來的那隱秘至極的協議便是這般的約定。但蕭慊雖是應下了,卻也沒有想過要不要依著同孝宣太后的協議來做,畢竟那武烈帝能夠登上皇位,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左右這些事情還沒有發生,等到即將發生的時候再想著這些事情就好。
段衡看著蕭慊,他看著這樣的蕭慊才覺得是符合他所要求的太子應該要有的模樣,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那些個東西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所以剛剛他所說的也不過就是暫時性地安撫著他罷了,所以他會直接殺了那個女人再不出聲。
段衡在太子府上呆了一會,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太子府上離開。
蕭慊看著段衡一走,他的心中也稍稍安逸了一些。他知道一旦自己說出不想要當太子那種話,段衡便是會選擇退步,但如果不是情況太過緊急的話,他也不像說出那種話來,否則段衡真的是會完全不顧一切地去尋了素問殺之而後快,段衡這個人就像是他所說的那樣,半點也不會將趙國放在眼內,並非是段衡誇大言辭,而是他所說的也的確沒有什麼錯處,陳冰自然是不能碰的,那是正經的趙國的王爺,當然是不能夠觸碰的,但素問不同於陳冰。郡主的頭銜是虛的,看著的確是不錯,但實質上也的確是如同段衡所說的那樣,就算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也不會有人為她強出頭的。
他原本還以為素問會和魔尊一同回了魔宮的,在此之前魔尊也是這樣的要求的,之前素問似乎也已經答應了。如果沒有出了那件事情,蕭慊想現在的素問應該會是在魔宮之中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吧,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處於這一片混亂的塵世之中,那處處的勾心鬥角。
蕭慊現在也有幾分遲疑,自己這般,明日是要如何去面對著素問,又或者說他還能夠怎麼去面對著素問?
相對於蕭慊這般的踟躕,素問倒是覺得十分的坦然,既然已經是尋到了人,素問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特別擔憂的事情了,這該吃的吃,該喝的也照常喝著,彷彿這白日裡頭她所見到的人不過就是一個和她沒有多少關係的人罷了,半點關係也沒有。
閒著無事的時候,素問喜歡在陽光底下曬著,如今這時日已經到了初夏的時間,雖不至於大熱,卻也已經能夠感受到日後的那一股子熱氣,衛國四時明顯,尤其是夏日的時候更加的酷熱,整個城彷彿是置身在火爐之中一般。在這初夏裡頭溫度也已經有幾分高揚了,人在太陽底下久了便是有些覺得燥熱的很,尤其是在太陽底下曬著的時候那久了也便是覺得有幾分酷熱。素問倒像是未曾覺得一般,畢竟一個人在寒冷的河水之中呆的久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自己這身體就和死人一樣沒什麼差別的時候,現在就算是覺得熱得能夠出一身的汗水卻也還是覺得自己到底還是活著的,至少現在還是活生生地活著的。
素問的身後跟著幾個婢女,那是從趙國一併帶來的,雖說這是一個郡主應該要有的榮耀,但實際上到底是如何只有自己的心中最清楚不過了,身後這幾個看著是來照顧自己的,但這實際上卻也是在監視著自己。
「果真是好心情,竟是有這般的閒情逸致在這裡賞花。」
微涼的帶了幾分調侃意味的聲音在素問的身後響起,同時冒起的還有那一股子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