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看著蕭慊,那神情之中也有了幾分掂量的意思。蕭慊看著素問那眼神,心中也有幾分沒有底氣,他只能看著素問,寄希望於她是不知道的。
「我曾經有過一個護衛,」素問緩緩地道,「其實說護衛也不算是很正確,當初他跟在我身邊的時候是因為我在衛國之濱救了他,他身上也沒有什麼銀兩,所以也就只能是將自己抵給了我。我同那人也可算是相處了有半年的時間,原本以為自己可算是十分的瞭解他的,也覺得他也沒有什麼是隱瞞著我的,但直到這最後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所瞭解的那個人或許就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蕭慊的喉頭有些發緊,現在這個時候若是要證實他其實並非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也很簡單,只要她肯回頭冷冷地對她說上一句「長樂郡主現在所說的事情同孤有什麼關聯嗎」,只要他說出那樣冰冷的話,然後再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這般一來之後就算是素問心中真的是有幾分懷疑到底也不能說什麼,又或者是從剛剛開始素問不是說的是他們之間的過往而是直接問他到底是不是輓歌的時候,這些都是好辦的,他甚至完全可以否認的乾乾淨淨。可現在素問並非是他所想的那樣來質問著他,也就是因為他這般的不質問,所以才讓他更加說不出口,而且聽著素問所說的那些個話,蕭慊也想到了自己當初在素問身邊的那些日子,那應該是他最開心的事情。不需要想著如今他的父皇是喜歡著誰的,也不用在意是不是有那麼一天自己是會被人取而代之的。
但——
素問看著蕭慊的面色,她接著緩緩地道,「有那麼一日,這個人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就連道別也沒有說一聲。太子殿下大概是沒有體會過那種感覺的,因為在那個人消失不見的時候,也正是我的親人去世的那一日。」
蕭慊緩緩吞嚥了一口口水,他不知道是應該怎麼去面對素問,現在這個時候不管他說什麼或者是不說什麼都是沒有什麼用處的。他甚至都不能很義正言辭地告訴素問,莫氏和安晉琪的事情其實同他是沒有多大的關係,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而且說出口了更像是一種嘲諷一般,的確,莫氏和安晉琪並不是他親手所殺,但這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我想著無數次同那個人相見的時候,想了很久很久,比以前的時候更渴望見到那個人。」素問輕歎了一聲。
蕭慊看著素問,他好一會之後才從自己的嗓子裡頭扣出低沉的一句:「郡主想要見他,那是為了什麼?是想要質問他,還是想要殺了他?」
素問抬眼看著蕭慊,直勾勾毫不避諱地看著蕭慊,眸子對上他的眸子像是要將他的內心一下子看了個清楚一般。蕭慊被素問這般看著,心中是更加覺得有點眼神閃躲幾乎是不敢對上素問的視線。
「或許都有,也許是想要質問他,」素問緩緩地道,「更也許是想要殺了他也未必,畢竟我最恨的就是欺騙。」
蕭慊聽得素問的話,他的面容微微一僵,倒不是怕現在這個時候素問會出手真的殺了他,而是素問那一雙眼睛,還有她所說出來的那些個話。她說她最恨的就是旁人的欺騙,他又何嘗是真的想要欺騙於他的,有好多次他也是想說出真相來的,但又怕自己說出真相來之後素問對自己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態度,而且會覺得從一開始自己說自己是一個死士的時候就成了一樁騙局。他又怕自己說出了事情真相之後不但是於事無補,反而會給素問帶來麻煩,所以這千長百轉的心思就在這一日一日之中忘記了如何開口,這最初的時候沒有開口越到後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不知道應該要怎麼開口,一拖再拖之後卻演變成了最後那樣的局面。
剛剛聽到素問說她一直在想同他見面的時候的場景,他又未嘗不是時常會想到自己同素問再見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場景,卻從來都沒有想到這最後的時候會是這般的場景,她不再是越國的長生縣君,而是趙國的長樂郡主。蕭慊也很想問問素問,她怎麼會從越國到了趙國去的,趙國的那孝宣太后並非是什麼好人,她做什麼事情都是必有所圖的。可現在這些提醒的話,如果他不表明自己曾經的身份同素問說的時候多半還是要被素問覺得是在挑撥離間,但同這陳冰在一起,蕭慊的心中到底是覺得有些不大安心的。
蕭慊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最後到底是說了什麼,又或者是什麼都沒有說,等到他走出驛館的大門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思緒還是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其實在他看到素問的那一眼的時候,蕭慊就已經覺得自己已經變得不像是自己就算是真的露出什麼馬腳來蕭慊也覺得是再正常的,畢竟他同素問之間的關聯也不是一兩天的,而是有很長一段時間。
蕭慊在看到素問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慌神了,說什麼做什麼到頭來的半點印象也已經沒有了,也顧忌不了那麼多。而蕭慊更有一種感覺,素問剛剛對著他說到以前的事情的時候並非是她在懷疑自己,而是根本就已經是察覺到他就是輓歌,這才在她的面前說了那些個話,那些話不是她臨時起意才說的,而是她刻意地說給他聽的。
蕭慊出了驛館的大門,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從馬車裡頭有淺淺的嗚咽聲傳出,護衛站在馬車旁,看到蕭慊從驛館出來的時候行了一個禮。
蕭慊踩著放在馬車一旁的凳子上了馬車,這剛剛掀開車簾就看到剛剛跑了出去還嚷嚷著說是討厭他的人就在馬車上哭得不能自己。
蕭慊歎了一口氣,「你這般的哭著,剛剛還喊著說是最討厭皇兄,如今哭得這般的厲害,倒像是皇兄欺負了你似的。你這是想要做什麼呢?」
蕭錦繡看了一眼蕭慊,那淚眼朦朧的模樣十分的狼狽,那一雙眼朝著蕭慊看了一眼帶著哭腔地道:「太子哥哥……」
「行了,將眼淚擦上一擦,哭得像是一隻小花貓似的,哪裡還像是父皇最寵愛的掌上明珠,可別是叫人看了笑話。」蕭慊從袖子裡頭抽出了一方潔白的汗巾抵給了自己這個妹妹道。
「父皇已經不要我了!」蕭錦繡聽得蕭慊這話的時候哭得更加的厲害,眼淚迸出,越發的可憐,「父皇要將我許給那明王!」
蕭錦繡扯著蕭慊的衣袖,可憐巴巴地道:「太子哥哥你去同父皇說,錦繡不願意嫁給他,真的不願意嫁給他。」
蕭慊看著這至今還有些看不穿世道,「錦繡,但凡說是一個公主就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來的。你這些個話太子哥哥權當做是沒有聽到,父皇自然是有父皇的打算,你身為一個公主身上所肩負的也有你作為一個公主應當有的責任,而不是像是現在這般的恣意妄為。你這樣哪裡還有皇家的顏面。」
蕭錦繡聽到蕭慊這麼說,她的心中更加不甘願,她拉著嗓子道:「可是……可是咱們衛國沒有出嫁的公主又不當是我一人,不是還有旁的姐姐妹妹也還是可以出嫁的麼,為什麼非要我不可,太子哥哥,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蕭慊看著還在這件事情上鬧著牛角尖的蕭錦繡,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道:「你之所以是不願意,是覺得要嫁到趙國去這便是離鄉背井了,且你嫌棄明王有眼疾,是不是?」
蕭錦繡低著頭不說話,也算是默認了蕭慊剛剛這話說的不錯,她就是不喜歡明王陳冰,只覺得這樣的一個人壓根就是配不上她的。而且到趙國那麼遠的地方,她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自家的親人也沒有辦法瞧見,這對於蕭錦繡來說那前路就像是一片白茫茫的存在,她只覺得害怕無比,而且嫁到趙國之後就算是她死了也是不能夠再回到衛國來的,她就像是一個無主的魂一樣。
「但,錦繡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嫁,太子哥哥就應了你的話同父皇去說你不願意嫁這件事情,你可以不嫁,但錦繡你能確信自己能在衛國得到比之前更加好的生活?」蕭慊緩緩地道,「你這般地讓父皇失了臉面,你覺得父皇還會像以前那樣喜歡你寵愛你?你也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後宮之中你也瞧見了不少失去了父皇寵愛的娘娘們會有怎麼樣的生活,你可知道?」
蕭錦繡聽著蕭慊的話,她自然是知道那些個娘娘是怎麼樣的下場,人人都可欺,甚至連宮女太監都不會上心,她知道那些個不受寵的姐姐和妹妹是怎麼樣羨慕她的,那是因為她們沒有自己一般受父皇的寵愛,在後宮之中只有父皇的寵愛才是真正能夠在那會吃人的後宮之中生活下去,她一旦失去了父皇的寵愛這就代表著自己的母妃也不會再受父皇多看一眼,也許會去冷宮,也許就會成為旁的母妃們欺凌的對象。
蕭錦繡產生了一點遲疑,心中也有了幾分動搖,卻還是覺得多少有些不大甘心。但態度已經沒有之前那般的介懷。
「並非是太子哥哥非要你嫁去衛國不可,誠然就像是你剛剛說的那樣,沒有出嫁的公主並非只有你一個人罷了,還有旁人。也的確是可以讓她們嫁出去,明王的確是眼疾,也算是個正經的王爺,有封地,武烈帝當初雖是殺盡了自家兄弟登上了帝位,唯一留下的也就是只有這個王爺和一個公主。你再想想,這個王爺唯一不得你心的也便是有眼疾,但換而言之,他最安全的也就是因為他有眼疾,也便是因為這一點,他也只能安置於一個王爺的位子,所以你成為明王妃也便是安全的。再說,你是一國的公主,嫁過去之後結的是衛國和趙國的秦晉,皇家也是要賣你幾分顏面的,就算他日有旁的女人到了王府之中來也便是聽了你的號令的,這般一來你自然是要比在衛國之中過的要舒坦一些。趙國皇室之中也沒有咱們衛國那麼多的人,明王的嫡姐元華公主如今已是姜國的皇后了,自然不回回到趙國去的,你這唯一要侍奉的人也便是只有孝宣太后一人罷了,孝宣太后想來也不會那般的為難著你,你儘管放心。」
「你若是嫁了出去,父皇心中對你也有幾分的愧疚,自然是會待你母妃極好的。錦繡,太子哥哥如今同你說這些也便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同你分析分析,你若是不肯,太子哥哥也不會勉強於你,你這年歲也不算是小了,心中也肯定是有自己的一番計較,你且考量著。今日你闖進驛館之中對著明王說出那般不得體的話這件事情太子哥哥也會按壓下去不會叫父皇曉得。」蕭慊看著蕭錦繡的神色,他歎了一口氣道,「你自己想著吧,想通了那就自己同父皇去說去,若是還是想不通,那便是著人同太子哥哥說上一聲,太子哥哥幫你去同父皇求求情,至少也不讓你往後的日子過的那般的難過。」蕭慊正色道。
蕭錦繡聽著蕭慊的話,聽到他那麼說的時候蕭錦繡也在考慮著,她知道蕭慊說的是有道理的,沒有她也會有別人去嫁給蕭慊,但她這一次要是不嫁,只怕到時候自己的日子和母妃的日子就會過的十分難過。而且聽太子哥哥的說辭,嫁到衛國去也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就像是太子哥哥說的那樣,明王的脾性看起來也還算是謙和的,之前她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他也沒有訓斥自己,想來應該算是一個溫柔的人,雖然看不見卻也算是一個好人,她身為一個公主也沒得挑的。
「太子哥哥,我……」蕭錦繡咬著唇,踟躕了一下之後方才將話說了完整,「我願意嫁給明王。」
蕭慊聽到蕭錦繡這麼說,他嘴角微微地彎了彎,伸手將蕭錦繡攬進了自己的懷中,那相偎相依的模樣看著十分的友愛,「錦繡長大了,也曉得懂事理了。」
「太子哥哥,今日我這般地說著明王的,他會不會同父皇說?」蕭錦繡有些後怕地想著,那些個話要是叫父皇知道的話,只怕到時候自己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眼下倒是知道怕了?剛剛也不知道是打從哪裡來的膽子對著人說出那種話來的。」蕭慊輕笑了一聲道,「你呀,這般衝動的性子也是應該要收上一收了,這往後要是到了趙國也到底是不比衛國,有些行事作風也是應該要收斂幾分了,就算是也會給你給咱們衛國幾分顏面,但到底也不能夠太過出格,免得到時候又有什麼話柄給人拿捏了。錦繡這般的聰慧,自然是能夠明白的,是吧!」
蕭錦繡面色一紅,也覺得自己剛剛那一番話說的的確是不符合她的身份的,「錦繡那個時候是被氣糊塗了,太子哥哥你且再幫我這一把吧。」
蕭慊點了點頭,「我先送你回宮,父皇那邊你應當是曉得應該如何的,且好好陪著父皇吧,等到這婚事配了下來之後你也便是在父皇身邊呆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了。」
蕭錦繡聞言這眼眶一紅又像是要哭了起來一樣,卻還是生生地忍住沒有哭了出來。
馬車緩緩地朝著皇宮那邊而去,蕭慊將蕭錦繡給安撫好了也算是將這件事情給安撫完了之後也可算是將這件事情也給安置妥當了,但一想到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全,蕭慊的心中就是隱約有些不安。
到了宮門口,蕭慊本是要看著蕭錦繡下馬車的,而蕭錦繡也的確是要準備下了馬車的,在她貓著腰打算掀開簾子之前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過了身,看向蕭慊。
「太子哥哥,你同那長樂郡主相熟?」蕭錦繡原本挺惱火那長樂郡主的,因為她也是第一次給人斥罵到那種程度,原本還想著怎麼對付她來著,但現在她既然已經決定好了要嫁到趙國去,而她又是孝宣太后的義女,也就是自己未來的小姑,蕭錦繡也就覺得沒有這般計較的必要了,再者,她剛剛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如今再鬧起來也不大好看,自然地也就不想再去計較了。
可蕭錦繡還記得剛剛自己這太子哥哥看到那個女子的時候,那神情之中有幾分意外,而且也覺得他看著那個女子的時候那眼神同看著別人的時候那眼神是完全不同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這一貫將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太子哥哥第一次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人。
蕭慊看著蕭錦繡,不知道她怎麼會在現在這個時候想到問出這樣的話來:「我同她並不是很相熟,只是覺得她剛剛說出那一番話來且說的那般的鏗鏘有力,這才有些好奇敢於當面指責我們衛國堂堂一個公主的人到底是如何的。」
蕭錦繡聽著蕭慊的話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她也覺得有幾分意外,她還是從小到大這般的沒了臉面,也難怪是自己的太子哥哥是會看人看到相熟的地步。
「太子哥哥我走了,」蕭錦繡腳步微微一頓,又轉頭朝著蕭慊道了一句,「我看那長樂郡主雖說脾氣是耿介了一點,但那容貌生得倒是極好的,太子哥哥如今也還沒有立妃,若是太子哥哥喜歡人的話同父皇說上一說,我想父皇也是會准了的。畢竟剛剛太子哥哥看人看得那麼久,而且那眼神看著也十分熟稔的。」
蕭錦繡在說完這些個話之後,掀開了簾子踏下了馬車,獨留蕭慊一個人在馬車之中為剛剛蕭錦繡所說的那些個話而震驚,他原本以為自己還算是隱藏的頗好,卻不知道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連錦繡那樣的孩子都能夠看出他在看到素問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和失態,那他哪裡還是能夠自認為成功地將這件事情隱瞞住素問,而一想到這明日的賠罪宴他應當如何,又該如何?
陳冰感覺到那蕭慊走後,素問是要比往常的時候還要來安靜上一些,這樣的安靜讓陳冰也覺得有幾分的壓抑,他雖是看不到此時此刻素問是怎麼樣的神情卻是能夠感受到她的情緒是前所未有的低迷,這讓他多少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當初將她從豐樂河之中打撈出來一身是傷的時候也沒有感受到她像是現在這般的情緒低迷。
「怎麼了?」陳冰問著,「你剛剛還這般的義正詞嚴的,如今倒是這般的安靜,這是打算如何?」
素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正一臉擔憂地朝著她看著陳冰,她緩緩地道:「也沒什麼打算不打算的,就同之前那般的打算。」
「你確信他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陳冰有些不確定地問著,他雖是對蕭慊這人並不算是十分的喜歡,從剛剛蕭慊走進門開始說的第一句話的時候開始,陳冰就覺得蕭慊這人並非是一個光明磊落的,那話說的的確是半點錯處也沒有,甚至可以算是十分的有禮,但也就是因為太有禮數,這讓陳冰覺得這人的表面功夫委實是不錯,而且從事情發生的時候到他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陳冰自小是在皇宮之中長大的,見過的人也已經不算少數了,像是蕭慊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人要麼就是真的賢德,對於權力真的沒有什麼想要追求的,不然就是裝出來的賢德。據陳冰對於蕭慊的瞭解,他這個人可不是真的對權力沒有半點的追求,所以也就是說他至今所表現出來的也不過就是一張想讓世人看到的臉,畢竟這有些時候「不爭」也是一種爭。
「若是他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素問,我不建議你再遵循著母后的意思。他那種人,或許只會對權力有追求,若是你侵害到他的利益,到時候你就是被犧牲的那一個。」陳冰道,「這種人從骨血裡頭就是冷血的,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穿?」
「我知道,難道你會認為我會想要將他的那冰冷的鮮血給捂暖了不成?」素問嘲諷地道,「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難道我還會保持著是那種想法不成?他從剛剛開始一直都在那邊否認著自己的身份,直到我說出那種話來的時候他也還是一直在否認著,如果他剛剛能夠直接地同我坦誠了,或許當初那件事情和他是沒有什麼關係,但現在看他,只怕那件事情和他扯不開關係的,哪怕就算不是他下的命他也應當是知情的,不然是他又何必是那般的模樣。也就是這樣的認知,讓我覺得特別的心涼。」
素問最初的時候所設想的只是輓歌和衛太子蕭慊是有些關聯的,又或者是因為輓歌的一些關係所以牽連到了莫氏和安晉琪,但直到剛剛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之前所想的實在是太好了,而事實卻是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光,原來她還總覺得輓歌或許是受制於人,但現在才發現自己剛剛所謂為他想到的一切竟然都是自己在為他開脫,真正的事實卻並非是如此。
她只覺得自己更加疲累的很,雖他一直在否認著,也一直想要裝作是沒有那麼一件事情一般,但他的眼神卻完全洩露了他想要隱瞞的事實。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那一雙眼睛素問再熟悉不過了,她和那個人整整處了半年多,不管好的壞的事情他們都一起經歷過,說過的話經歷過的事情那麼多,她又怎麼可能會輕易地認錯。
「我只覺得特別的噁心,同他相處的那半年大概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不過的事情了,如果有機會回到從前的話,我真恨不得將當初的事情剜去,只願這輩子都沒有認識過他這個人,那半年裡頭他同我說過的話到底是有幾句是真的,又或者是半真半假的,又或者是全部都是假話,一想到那些,我就覺得心中不舒服的很。」素問蹙著眉頭,如果從一開始的時候輓歌同他坦誠,她是絕對不會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而且現在看著蕭慊的那一張臉,素問也是給輓歌診治過的,他的臉並沒有人皮面具的痕跡,現在看到蕭慊那一張臉的時候素問這才想起有一種方法的,那種方法要比人皮面具來的複雜,也要比人皮面具來得痛苦。那就是將一張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臉皮覆蓋在自己的臉上,那必須是一張真的人皮而不是用藥物或者是旁的東西來演練出來類似臉皮的東西,覆蓋在臉上然後用最細的針線在那邊縫合上,這樣一來的之後便是會貼合原本屬於自己的面皮生長出來,就算是醫術再強的人也很難發現在這面皮下還有另外一張臉,等到最後想要恢復本來面目的時候,只有拿刀子將最上面的面皮剝離開來。
只怕當初蕭慊也是因為這個才使得她當初沒有發現,但一個衛國的太子留在越國之中那麼久,他是真的沒有所圖還是當初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的,這才是素問最好奇的,她在他的計劃之中所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
「所以——」陳冰得不出一個結論來。
「在我沒有搞清楚這些個事實真相的時候,你覺得我為什麼要給他舒坦?」素問理所當然地道,「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