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回到房中的時候還是有些驚魂穩定,她怎麼也是沒有想到的,竟然是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就連秦嬤嬤也是驚恐未定,她們那裡想到那王家小姐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歹毒的人,秦嬤嬤看著莫氏也覺得如今的莫氏真是越來越有小姐的風範了,剛剛那動手的時候那個叫麻利的,不過按照那個時候的情況別說是夫人氣得要死,就連秦嬤嬤也是覺得剛剛要是夫人不動手,她這個老奴也是要上前狠狠給那女人一個巴掌的,竟然敢於這麼算計著她的小姐,這真是不要命了。
「小姐福大命大,那王小姐一個勁地想著陷害咱們家的小姐,現在可好,這最後中招的卻是自己的母親,這也可算是惡有惡報了,真真是叫人大快人心啊。」秦嬤嬤一想到那余氏和王悅盈的模樣就覺得解氣無比,也就是應該叫她們母女得一些個教訓才對,免得才會傷害到旁人。
素問從食盒之中拿出了兩碟菜來,最後又從裡頭掏出了一隻燒雞來,丟到了糯米的跟前。糯米自然是歡喜的,蹲在那邊吃著燒雞,聽著莫氏和秦嬤嬤兩個人的交談,這些個對於糯米來說自然是聽不懂的。
素問也沒有什麼心情去聽那些個話,現在的王悅盈和余氏怎麼樣這對於素問來說根本就不是她關注的事情,素問的心中也沒有半點的罪惡感,這種事情對於她來說原本就是相互的,今天如果她不這麼做,那麼這倒霉的人就是成她了,今天王家所受的侮辱也全部都會集中在她的身上了,她可不認為那些個人還會同情她可憐她,只怕一個一個都是巴不得她能夠直接死去了,如果可以的話,大約還會巴不得幫著將她沉塘。
那些個千金貴婦,看著像是高貴無比的,但這實際上卻依舊是齷齪不堪的,剛剛有多少人在那邊為王家的事情噓吁,那麼現在就會有多少人在背後裡頭笑著。這世間從來都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事情,成王敗寇,都不過就是這樣而已。對於這後堂之中的世態炎涼,素問早就已經看得通透無比了,這後院就是女人的沙場,和戰場上一般也是鮮血,有屍體。如果想要活命,那就得好好地活著,不能受制於人,不能總是處於被動的地位,在必要的時候,也是要主動出擊。
不過叫素問有些疑惑的就是,那容淵竟然知道自己使用的是惑心術,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種功夫早就已經在江湖上消聲遺跡六十年了,六十年的歲月,早不知道換了多少波人了,看這容淵的年紀也就不過二十四五歲而已,居然還能夠看得出來,這才素問覺得最不思議的。她剛剛就是怕旁人會察覺出來,這才用了這已經失傳已久的功夫,卻不想還是被人看了出來。
聽說慶王容淵是得一個世外高人指點,也不知道是哪個世外高人,竟然還曉得這種事情,素問以為這個世間上知道這種事情的人基本上不是已經糟老頭子到掉渣的地步那也應該全部都帶到黃土之中去了。
舒太妃也是從自己那些個婢女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情,她在曉得這發生的事情的時候也是覺得意外無比,原本她還當王悅盈那姑娘是一個知書達理,大器婉約的一個女子卻是沒有想到這些不過都是她在自己的面前所演的一場戲而已就連她要幫著去尋找素問也都不過就是一場戲,竟然已經從哪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在算計著那些個事情了,舒太妃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心寒不已。自己那樣欣賞的一個丫頭竟然是會在背地裡頭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這光是想著,舒太妃就覺得可怕不已,這還好是沒有進了他們慶王府的門,要是一旦進了慶王府的門,還不知道是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這要是當了正妃,這心眼也是這樣小的,自己往後要是給淵兒招的那些側妃是要過著怎麼樣的日子的?那些個側妃生下來的孩子又會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只怕王悅盈也是不會容許那些個側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過日子的,想著法子都是會將她們給弄死了吧,就像是今日算計著素問的時候那樣,這不是造孽又是什麼。
舒太妃一想到自己這府上差一點就遭遇了這種可怕的事情這心跳便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手段,往後只怕是連她這個太妃都是要不放在眼內的,這索性,還好啊……
「今日就算是那余氏沒有出了那樣的事情這王家小姐也是進不了咱們慶王府的大門的,更何況這王家小姐還是這樣的秉性,太妃自然是不會允許有這些個德行有虧的女子進了王府,但是奴婢就是有一事至今也咩有想明白的,」站在舒太妃身邊向著舒太妃匯報這件事情的嬤嬤有些困惑地道,「這原本既然是應該設計長生縣君的,這縣君沒有被算計上也便可算是縣君福大命大,但這廂房之中的人怎就會是變成了余氏呢,按說這余氏要進了這廂房不可能不會讓人發現,這首先自己的婢女就是頭一個知道的,您道是不是太妃娘娘?」
這嬤嬤這來時的路上也是已經思考了許久了,那王悅盈心腸再是歹毒也絕對是不可能涉及自己的親娘的,但余氏身邊的那些個婢女卻是半點都沒有所覺的樣子,那余氏到底怎麼去了廂房又怎和那個姦夫春風一度來被人察覺,這才是整件事情之中最是叫人困惑不已的地方所在。
舒太妃聽到這常伴在自己身邊的嬤嬤的困惑,她不由地露出了笑意來,「你以為那長生縣君真的是那種被人隨意擺佈的女子?」
舒太妃雖然一開始也有這樣的疑惑,但是很快也就想通了這一點,這件事情既然是同素問有關,素問那丫頭可不是單單只有醫術高明而已,這手段必然也是高明無比的。這種事情也是素問這種人完全會做的出來的,舒太妃可謂是半點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的。原本是想要設計素問的,結果現在這該被設計到的人是半點事情也沒有,反倒是設計人的惹下了這種禍事,這其中還不清楚麼,那肯定就是那半點事情都沒有的人所做下的事情來著,完全是不言而喻的真相。
舒太妃也覺得如果這種事情是素問做的,她是半點也不懷疑素問的能力的,她有這樣的能耐,也絕對有這樣的本事。只是能夠在那種情況下做出這種事情來,手段又是這樣的毒辣,舒太妃這第一次才開始意識到素問或許並只是一個任性的女孩,她有手段有能耐更有狠心,當一個女人能夠具備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會有什麼事情是困難的?但這樣的女人,同樣的也是有些可怕的,甚至是叫人覺得有些心悸。
「不過這樣的人被人揭穿了也好,也好過這一張假面具戴了那麼多的時候,到最後的時候才叫人意識到原來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那才是真可怕的!」舒太妃道,素問固然是叫她這個已經經歷了大半輩子的女人覺得心悸害怕,但王悅盈那種說一套做一套的女人才是叫她真正覺得厭惡的,她既然是要為淵兒選一個王妃的,自然是要選一個好的,一個真真切切的好女人,她可不想自己這慶王府的後院裡頭成為一處處處爭鬥的修羅場。
所以素問能夠將王悅盈這樣的人給解決了,舒太妃也覺得是好的,那余氏只怕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你看,淵兒對於那些個千金之中有那些個丫頭是能夠看得上眼的?」舒太妃道,既然這王家已經是不能指望了,當然地,她是要從無雙城之中那些個人家之中選出一個好姑娘來與之相配的,但是這一次,舒太妃覺得自己要考慮著家世之外重點還是要考察那些個姑娘的品性,絕對是不能被王悅盈之流的女子給遮掩了自己的眼睛再次看走了眼才是。
「這倒是看不出來的,慶王這人啊,看人總是清清淡淡的,也委實是不曉得這心中到底是在想著什麼,不過我想,慶王要是有了中意的姑娘,想來也不會是藏著掖著,絕對是會叫太妃你曉得的。」嬤嬤笑道,「太妃您就放心好了,您這孫子啊,早晚是能夠抱得到手的。」
舒太妃聽著嬤嬤這麼說,心中也有幾分的歡喜,她這一番話也可算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裡頭去了,舒太妃正要放心,這想了想之後,又問了一句:「你看淵兒待長生縣君是如何的?」
嬤嬤知道舒太妃雖是中意素問,也挺器重素問的,那都是因為素問醫治好了她的病症的關係,但如果作為看媳婦的眼光,想來這長生縣君是半點也不符合舒太妃擇兒媳的標準的,長生縣君雖是有著縣君這樣尊貴的名聲,但在那高門大戶之中絕對是不會被看中成為媳婦的,即便是有這高門嫁女,低門娶婦的俗話擺著,但是那些個夫人老太君的無一不想娶一個肆意妄為且看起來絕對不會是像一般的兒媳婦一般孝敬自己的女人回來。
依她看,要是讓長生縣君這晨昏定省的,只怕到時候她是會橫眉一掃來上一句:「你算是個什麼東西!」這樣的話,且長生縣君連自己的父親都是敢忤逆的,敢於狀告的,又怎麼可能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高門裡頭的那些個人都是想要有一個會順從著自己的媳婦,而不是娶一尊菩薩回來供著。嬤嬤知道舒太妃的心中也是這樣想著的,她笑道:「太妃放心,慶王殿下是最知曉太妃您的意思的,又怎麼可能會是做出那種叫您不喜歡的事情來呢。我看慶王待長生縣君的模樣也是同旁的女子無異的,並沒有見到有什麼不同之處。」
舒太妃這才放心了,這說她是古板也好什麼也罷,她是喜歡素問的,但這種喜歡絕對不會支撐著讓她瞧著素問進了門,而且素問這人的性子看起來是剛強無比的,自己兒子什麼性子自己也是最清楚不過了,所以舒太妃覺得素問也絕對不會同淵兒低頭的,這真是要娶了這樣的一個女人進門,只怕是三天一吵五天一鬧還是輕的,就怕素問就是會對自己這兒子下了藥,這往後半身不遂又或者成了癡兒……
一想到這些,舒太妃忍不住是在心中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她這膝下可就這麼一個金貴的兒子,還指望著今年能夠叫她抱上孫子的。且說那王悅盈同余氏被看了這樣一場大的笑話之後,王悅盈也是曉得自己也是再也沒有什麼面目能夠留在這護國寺之中了,她越想越後悔,只覺得自己就不應該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這素問這人是沒有害到,反倒是連累了自己的母親。王悅盈也實在是不敢告訴余氏,那個男人是她從外頭找來的,她為了害了素問,這找來的這個人還是整日尋花問柳且是身上帶著病的。她知道自己萬一要是說出了這種事情,自己這也是辦點的活路也沒有了。
王悅盈便是匆匆忙忙地叫了丫鬟和婆子將她們的東西給收拾了妥當,趁著夜色就匆匆忙忙地趕著回了無雙城。
余氏自打出了這件事情之後,整個人便是渾渾噩噩的,她恨不得現在已經是死了一兩百了,她做出這種不堪的事情哪裡還有什麼面目回到王府的,她像是一個瘋子一般,只覺得自己這身上實在是骯髒不堪。王悅盈也不敢從正門進去,只要讓車伕將車子停在了廚房的側門,悄悄地回了府。
但那些個瞧見這些個事情的夫人又怎麼能夠放過現在正在倒霉頭上的余氏,這第二天天微亮的時候整個無雙城就已經開始傳唱開了這王丞相府上夫人余氏在那護國寺之中約見姦夫的事情,將護國寺之中發生的事情說的是活靈活現,彷彿這身臨其境的人是自己一般。
這傳言自古都是兇猛如虎,飄散的速度如風一般,且還是越傳越誇張。等到王丞相下了朝回到府中來的時候,這傳言早就已經傳得整個無雙城之中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個清清楚楚,甚至是演變成了余氏同那人又姦情許久,這余氏所出的子女也未必是同王丞相所出,王丞相在這些個百姓的口中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帶了大半輩子綠帽且還是給外人養著孩子的可憐男人。
這樣大的動靜鬧了出來,王丞相即便是再想裝作聽不到也是沒有辦法的,如今的他只要一出門就能夠聽到這些言語,甚至還有不少的百姓指著他的轎子馬車不停地指指點點的,這陣仗甚至已經是蓋過了當初安青雲棄女貶成城門吏這件事情,幾乎是讓王丞相半步門也不敢踏出,他也是問話了余氏身邊的那些個婆子丫鬟,知道確有其事之後,他是惱怒不已,直接將這些個看護不利的下人們給杖斃了,而這余氏在回到無雙城之後的第三天就一根白綾懸柱,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據說這余氏死的時候,那雙眼暴突,那舌頭伸得極長,一臉充滿著不甘心的模樣,而那指甲之中佈滿了血肉,極盡的痛苦。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少了王悅盈之後的護國寺自然也是同往常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別,這上香祈福的人依舊是在上香祈福,該吃吃,該喝喝的,半點也沒有任何的轉變,倒是這舒太妃也大約是受了王悅盈這件事情的刺激,也不是那般慇勤地請了那些個夫人千金用餐什麼的,那一股子熱乎勁似乎是下來了,倒是一點也不顯得那般的熱情了。眾人也是在揣測著,是不是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便是讓舒太妃對於這些個官家千金一下子有些失望了,這才使得她意興闌珊了起來,又或者是舒太妃覺得這些人之中沒有一個人是適合慶王的,這才有這樣的舉動?!
這些個揣測一直縈繞在那些個夫人千金的心頭,叫她們一個一個面容之中總是帶著一點點的憂愁,這美人憂愁的姿態看,倒也又是有著一番別樣的姿態。
當然,這些個憂愁的人之中是不包括素問的,她依舊是好吃好喝的,莫氏去聽禪的時候,她就是在廂房裡頭看著自己所帶來的那幾本醫書,雖說那些個醫書早就已經是爛熟於心了,但素問總是樂此不疲地翻看著,偶爾也會帶著糯米去了後山之中,這回來的時候身上總是帶著一些個燒烤的香味。
在素問到護國寺的第四天的時候,這早早已經送上了信息的吐蕃國師阿坦圖終於是到來了。
阿坦圖來的時候是在辰時,那燦爛而明媚的陽光照耀的人渾身透著一股子懶洋洋的勁道,素問原本是在房中泛著一些個懶散,忽而聽到這護國寺之中是鐘聲大鳴,那鐘聲悠遠無比,震得人一下子神智清明了起來。
順著這鐘聲,也有不少的人的腳步聲攢動,像是朝著一個方向而去,素問也便是放下了手中的醫術,讓糯米留在廂房之中看著自己的藥箱子這才出了門,這許多人都在往著護國寺那大雄寶殿的方向而去,屋簷上也響著不少聲響,那些個宿在護國寺之中有功夫的江湖之人一下子也全部從自己宿著的廂房之中跑了出來,一個一個飛簷走壁直奔大雄寶殿而去。
素問瞧著有些新鮮,她也提氣上了屋簷,在屋簷上幾個輕點,她已經到了大雄寶殿上那高高的屋簷上,站在這屋簷上,能夠眺望到極其遠的地方,甚至是能夠瞧見山腳下的身影。
在護國寺最高的那一座鐘塔上,不知何時竟然站了一個身著紅色的批單,露著右手臂的和尚,只見那人揚著粗如拳斗的拳頭權當做是撞鐘,一拳狠狠地砸向那一口青銅大鐘。他這一拳之下,大鐘被撞得狠狠地搖動了幾下,發出了渾厚的聲音。
素問看的仔細,那和尚那一拳下去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可想而知這一拳必然是用了內力卻不傷本體,可見這個和尚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和尚。
在鐘聲悠遠傳響的情況下,素問又聽得有隱約的唸經文的聲響傳來,她順著那聲響看去,只見這山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隊的和尚,一共十八人,身上穿著的依舊是那露著右手臂的紅色批單,中間四人抬著一頂土黃色的轎子,那轎簾被風微微吹開,倒是能夠瞧見在這轎子之中坐了一個老者,年歲大約在五十來歲,身上穿著土黃色的批單,倒是露著左手臂。前頭六個後頭六個都是手拿著木魚一邊敲著一邊虔誠地念著經文。
這一隊人步伐極快,彷彿是腳不沾地使得,身形飄忽的厲害,從山腳下到半山腰的石階那邊不過用了短短的一盞茶的功夫,而從石階上上來是更加的快了,這十八人幾乎是幾步一躍飛身而上,那抬著轎子的四個人也是如此,半點也不見有吃力的神情,那動作輕盈得很,光是一眼就能夠瞧見這些個和尚功夫不弱,甚至可以說是輕功卓絕。
這一頂轎子就停在護國寺那大氣恢弘的門前,似乎沒有進門的意思,而護國寺之中那些個看熱鬧的人倒是熙熙攘攘地圍在了一旁,而那些個江湖中人更是神情各異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和尚們。
十二個和尚敲著手上的木魚,那咚咚咚的聲音不停,他們嘴巴之中的唸經聲也不曾斷上一分,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似的,這般的高姿態之中帶了一個狂傲意味,似乎完全都沒有將護國寺放在眼內的感覺。那端坐在轎子之中的和尚雙腿盤著,雙眼緊閉,手上繞著一串紅石榴石的佛祖鏈子,像是在念著經書,又像是在沉思。
素問看著這和尚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是比自己還要來得高傲的厲害,想來這就是那吐蕃的國師阿坦圖了,這樣子的確是有幾分國師應該有的高傲樣子,看起來是的確是十分的不好惹。
護國寺如今的住持戒賢已經知道了阿坦圖的到來,他領著人匆匆地走了出來。戒賢這人是慈遠的師弟,為人看著是十分的和善,這面上總是帶著笑,又稍稍有些富態,那姿態倒是同寺廟之中供奉著的那彌勒佛的模樣如出一轍,所以也頗受寺廟之中眾人的愛戴。
戒賢這出來之後便是朝著那阿坦圖行了一個禮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好聲好氣地道:「國師遠道而來,還請先入寺中稍作小憩,我便是命人給國師做些早膳……」
戒賢也曉得這阿坦圖這一次和上一次一般是來者不善,但護國寺好歹也是一間大寺,即便這心中是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將人干了出去,遠方來客又是佛宗禪友,自然是要好好地招待一番的,免得是被人說是他們護國寺這般的泱泱大寺,竟是半點待客之儀也是無的,更何況這阿坦圖是吐蕃國師,如今在越國的土地上,這其中的味道就有些說不清楚了。
阿坦圖聽到戒賢的聲音,他終於是睜開了眼睛,那眼睛銳利無比,更是帶著一股高傲,他看了一眼戒賢道:「如今倒是你這小子在這邊管著這些個事情,是不是慈遠這兩年是傷得厲害,只怕已經是出來見不得人了吧?!」
阿坦圖的聲音並不算是特別的響亮,但他剛剛所說的那些個話卻是一字一字直接往者人的腦海之中鑽著,讓聽到的人之覺得自己這胸膛之中有氣血在不停地翻湧著,不舒服的厲害。
尋常之人大約是沒有察覺到的,但這習武之人卻是清楚明白的很,這是因為剛剛這和尚在開口說話的時候,這聲音裡頭帶了一些內勁,這內勁沖蕩了過來,自然是會叫人十分的不舒服的,還好這人剛剛在這說話之中透著的內力並不算是很多,如果再加上幾層,只怕這聽到的人都是要嘔出一口鮮血來的,他這不過就是說一句話就是能夠使得他們這般的不適,這人的內力只怕是不能小覷的。
那些個江湖人物一個一個調整了呼吸,壓下了自己胸膛之中的那幾分躁動,看著那轎子之中的和尚的眼神已經帶了幾分的畏懼之意。
戒賢這一貫是帶著笑容的臉在聽到阿坦圖說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笑容一下子隱了下去,他知道剛剛這阿坦圖所說的那一些個話分明是試探著,試探著師兄如今的現狀。戒賢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要如何說的,只怕自己是多說多錯,這說錯了一句那其中的問題就是有些嚴重了。
三年前在護國寺之中所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如今慈遠師兄傷重不愈這件事情在寺中是最大的一個秘密,旁人只知道慈遠大師是在閉關修禪,只有少數幾人才知道慈遠是在養傷著。
戒賢剛想著是要怎麼回答的,卻是聽到靜禪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師父正在大殿之中等候著國師。」
靜禪從寺廟的大門之中緩緩地走了出來,一身白色的僧袍襯得靜禪那清秀的臉看起來是分外的青嫩,那一顆光頭在陽光下顯得是分外的油光瓦亮,看上去幾乎是通透無比,只是這頭頂的九個戒疤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靜禪走了出來,他朝著阿坦圖微微彎身,行了一個禮,那姿態分外的禮遇,他神情帶著一貫的沉靜,他緩緩地道:「師父知道國師您今日內將要抵達護國寺,所以早就已經在等著國師您了,如今更是在大殿之中等著國師您的到來。」
阿坦圖看了一眼那靜禪,神情之中有幾分恍然,「我道是誰,原來是當初站在慈遠身邊的那個小和尚,這兩年不見,小和尚倒是長大了許多,也不知道這功夫是長進了沒的?!」
阿坦圖也可算是認識靜禪的,自己同慈遠當年那一戰的時候,他便是在旁邊看著,聽說是這慈遠收得唯一的弟子,在他看來,這小和尚手腳修長,骨骼清奇,的確是個練武的好材料。但這個不過才二十歲的小兒郎自然阿坦圖是不曾放在眼內的,這整個護國寺之中他除了慈遠一人也沒有什麼能夠叫他放在眼內。三年內這慈遠還能夠攔上自己一攔,但現在,他可不認為這慈遠還能夠攔得住自己的。在阿坦圖的念想之中,這慈遠應該是沒有這麼快就能夠將那一身的重傷給治癒的,可如今聽到靜禪這說的話,那慈遠難道還認為能夠與自己一戰不成?!
阿坦圖這心思落了幾落,又是抬眼看向靜禪,想要從靜禪的身上瞧出一些個不一樣的地方,卻見靜禪往著旁邊一靠,伸手道了一句:「國師請。」
那持重而又滴水不漏的神情倒是的確同那慈遠有幾分相似,瞧見這種神情,阿坦圖的心中便是有幾分氣悶,叫他忍不住是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些個事情,如果當初不是慈遠拚力阻撓,自己又怎會受了傷,整整修養了兩年多,這兩年多來,他無一想的不是報仇一事。如今已經到了護國寺的大門口,阿坦圖覺得自己哪裡還有退縮的道理。
阿坦圖掀開了簾子,他從那簾子之中躍了出來,落到了靜禪的面前,他撇轉了頭看了那靜禪一眼,抬腳就是往者大門之中走。
莫氏和秦嬤嬤也是在這些個人的之中看著這些個熱鬧了的,素問從屋頂上輕巧地躍了下來,擠進人潮之中擠到了莫氏的面前,莫氏的面色有些微微難看,素問從自己衣袖之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倒了一顆幾乎是透明色的藥丸塞進了莫氏的嘴中,莫氏順著素問的意思吃下了那一顆藥丸,倒也很快覺得舒坦了。
舒太妃他們也是在一旁觀看著,素問也便是走過了一些將手中的藥瓶倒了一顆給舒太妃,又是給了容辭一顆。
容辭接過了素問遞來的藥丸,道了一聲謝,半點猶豫也無地吞了下去。這吞完了藥物之後這才開了口道:「素問姑娘可曾瞧清過那國師的面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是覺著這國師的面容有幾分看不真切。」
容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久病太久的關係,剛剛在看著那國師的時候,他明明就知道那國師是站在不遠處的,按說應該能夠清楚地看到那人的面容才對,但從剛剛開始,他看著那人的面容總有一種霧裡看花終隔一層的感覺,只覺得看過去的時候有些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
容辭這一句話問出口,倒是讓舒太妃也連連地點了點頭,「本宮這瞧著的時候也是同辭兒一般的感覺,瞧著這人的面容總是覺得模模糊糊的厲害,半點也是看不真切的。姑娘一會可得為本宮診治診治,瞧瞧是不是本宮這眼睛是有什麼問題?」
「那是因為那人內力高強的緣故。」容淵平靜地道,三年前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他正巧不在無雙城之中,所以如今也是第一次瞧見這吐蕃國師阿坦圖,卻是沒有想到他這內力竟然是這般的高強。當一個高手內力高強的時候,當他散發出一些個內勁的時候,他的週身就像是有著一道屏障保護著,叫人有些瞧得不真切,而剛剛的阿坦圖就是這樣的情況,可想而知,這阿坦圖是一個內家的高手,而且這內勁只怕自己也是不能敵的。
「護國寺這一次的麻煩大了。」
素問也已經感受到了這個阿坦圖可不同於那些殺手刺客,這人可能是站在武學巔峰上的一個人,比那些個殺手刺客是要來得棘手的多了,她覺得就算是慶王再怎麼的厲害,這招式上可能是能夠與之一搏的,但這內力上一時之間只怕是不能夠同人相抗衡才對。
硬拚內力的話,只怕是兩個慶王加起來的也不見得能夠同那阿坦圖相抗衡才是,這樣的麻煩完全是一個棘手到不行的大麻煩!
素問雖不能說瞧見過護國寺之中許多的和尚,但這慈遠是一個,戒賢住持是一個,靜禪是一個,這慈遠大師三年前同人交手幾乎是經脈盡斷,而戒賢住持是慈遠大師的師弟,在她看來,戒賢住持的內力只怕差了那國師一大截,而靜禪更是不用說了,一旦動起手來,如果護國寺之中沒有能夠和那國師相抗衡內力的,只怕寺廟之中的人全上了,也不是那人的對手。差別只不過就是在滅了全寺的速度快一些還是慢一些的問題。
而且慈遠這人,別說是同人交手了,只要阿坦圖這樣的高手進了大殿之中光是聽到慈遠的呼吸吐納之聲就知道慈遠這人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這分明就是在暴露短處給人看無異了,也不知道慈遠大師是哪裡來的勇氣和感悟,竟然是敢這樣做的。
「你該不會是想走吧?」容淵看著那緊蹙著眉頭的素問,他道,「你不是答應了慈遠大師會幫忙的麼?」
素問瞪了容淵一眼,心說那慈遠又沒有給她十足的好處,更也沒有說明這阿坦圖是那麼一個棘手的人物啊,素問覺得自己這做人一貫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人,這明知道前面是一條死胡同還要她一條道走到黑這種事情,她可是從來都不做的。再說,就算她和那阿坦圖交手極有可能就是送命,她又何必去做這種根本就是不明智的事情。
「那國師我對付不了。就算是慶王你也只怕是抵抗不住的,殿下又不許我下毒,這隔空殺人這種事情我實在是做不到的。雖然這麼做可能會是對不住慈遠大師,但我想慈遠大師也不會想送人去死才對,殿下說是不是?!」素問認認真真地道,「我就算是留下來,大約也就只能給護國寺之中的人送最後一程罷了,這種事情,我可是做不到的。」
容淵聽著素問說的那一番話,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素問訝然,看著容淵心想人人都說是蛇蠍心腸蛇蠍心腸的,依她看來,這長得越漂亮的人心腸就越發的歹毒不管是男人女人,尤其是長得好看的男人,這心腸也不見得是如同他那一張臉一般的漂亮。她壓低了聲道:「你想要送死沒關係,我還年輕,算命的說了,我可以活很長的時間。」
「阿彌陀佛,蘭若放心,師父問禪之際禪意啟示說此次護國寺必定是會安然無虞的。」靜禪朝著素問道了一句,「師父請諸位蘭若進去。」
素問瞪了靜禪一眼,這長相清秀的小和尚那一臉受了師命的淡然模樣看著她,那姿態又是有著說不出的恭敬,那語氣也客客氣氣的,倒是讓素問由生一種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感覺,只能是順了意,往著那大殿之中走著。
「姑娘不必擔憂,」容辭跟在素問的身旁,他的聲音溫和地道,「或許未必是會出什麼事情。」
是嗎?!
素問有些懷疑地看著容辭,那般來者不善的人如果還說不會出事,她才是不相信的。素問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這眼角的餘光倒是瞧見剛剛走進門去的那個身影有幾分像是安青雲的模樣,素問走了兩步看了看,方才肯定了剛剛走進殿門之中的的確是穿著一身常服的安青雲。安青雲的神情之中帶了幾分希冀,像是在等著一場浩劫,好讓他以英雄的姿態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拯救蒼生似的。
果真這送死的人是來了!素問瞧見安青雲的時候倒也沒想著走了,只是想著等會要是真的有什麼危險,自己不出手,只要護著莫氏就成,想來那阿坦圖應該也不敢在越國的土地上大肆殺人的。
「你放心,你絕對可以像是算命的說的那般,可以活的很長久。」容淵漫不經心地對著素問道了一句,這神情之中有些認真。
「是呀,禍害遺千年,我自然是懂得的。」素問漫不經心地道。
容淵看了一眼素問,這眼神之中劃過那孺子不可教也的意味。
------題外話------
我是依舊一萬字的新哥,啊哈哈哈哈,七天了喲,騷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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