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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所犯的相同疏忽 文 / 賤宗首席弟子

    ——時間回溯到一個時辰前——

    「賢殿下為何斷定太平軍打算剷除……燕王殿下呢?」臨近偏廳門堂口的時候,謝安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最(

    此時正值李茂麾下其餘四人被李賢藉故支開,而唯一留下的佑斗又被他的心腹親信季竑糾纏住,因此,李賢倒也不藏著掖著,聞言輕笑說道,「謝大人以為,太平軍比較我大周國力……孰強孰弱?」

    這還用說?

    謝安聞言挑了挑雙眉,低聲說道,「據本府所知,太平軍自當年在金陵、蕪湖一帶慘敗後,便韜光養晦、隱忍雌伏,在暗中積蓄力量,可要與我大周國力相比……」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顯然不看好太平軍。

    「正是如此!」李賢見此微微一笑,正色說道,「倘若太平軍正面與我大周交鋒,必敗疑,然而此撥反賊卻藏匿於暗中,一面啃食我大周根基,一面製造事端,動搖我大周安定,使得天下人心不穩,這才是小王顧慮之處……」

    「賢殿下的意思是,太平軍亦打算故技重施,在北疆製造混亂麼?」謝安好奇問道。

    話音剛落,便聽李茂重哼一聲,不屑說道,「倘若那幫反賊敢在本王北疆生事,來一個殺一個!」

    李賢聞言淡淡一笑,回顧李茂說道,「有皇兄在,太平軍反賊自然不敢做的太過於明顯,這也正是那些反賊打算除掉皇兄的原因所在!——只因為坐鎮北疆的皇兄乃我大周皇族,自然不會與反賊同流合污,如此一來,倘若太平軍打算在北疆製造事端,就必須率先除掉皇兄!」

    聽聞此言。謝安暗自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前天子李暨雖然談不上是一位優秀的父親,可他生出來的一乾兒子中卻著實不簡單,就拿眼前的皇四子燕王李茂來說,自從此人坐鎮漁陽以來,大週一改之前在北疆的羸弱,非但屢屢抵擋住來自草原部落的侵擾,甚至還數次反攻草原,據謝安在兵部擔任尚書的岳丈長孫靖所言。李茂在過去的數年裡曾組織過六次遠征,前後擊潰、剿滅了草原上三個強大的部落,使得原本鐵板一塊的草原如今混亂地猶如百國亂戰。

    據記載於兵部的戰報所寫,李茂在對待草原上部落的手段很是鐵血,頗有些的王者霸氣。除了像佑鬥出身的月狼部落甘心成為北疆附庸以外,其餘選擇與北疆敵對的部落,皆被李茂前後用重兵剿滅,但凡是比車輪高的草原男子,哪怕是戰敗被俘後亦遭屠戳,這也使得原項王、今燕王的李茂在北疆以及草原上遍傳凶名,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在北疆,李茂一句話要比冀京的聖旨有效地多。

    這樣一位強勢的封疆王爺,倘若是外姓人,太平軍多半會選擇拉攏的手段。但遺憾的是,李茂乃大周李氏皇族,豈會與太平軍同流合污?

    想想也是,似李煒、李慎、李茂、李承、李賢。雖然此前一個個都死盯著皇帝的位置,甚至於有些時候不折手段。可他們卻從未做過背棄大周的事,畢竟大周是他們的先祖所建立的國家,而眾皇子們記事起第一堂課,便是清楚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正因為如此,倘若太平軍要在北疆製造混亂局勢而轉移大周朝廷的注意,便只能除掉李茂。

    「原來如此……」想到這裡,謝安也逐漸明白了李賢話中的意思。

    「還有一點,」凝視著李茂與謝安半響,李賢壓低聲音說道,「這只是小王私下的猜測……皇兄這些年為鞏固我大周邊塞穩定,在草原製造了不少殺孽,眼下,草原人畏懼於皇兄的威名,不敢輕舉妄動,但是這份仇恨,又豈能輕易化解?而倘若皇兄一死……恐怕太平軍反賊只需派一名說客,會能得草原人不顧一切向我大周復仇!——到時候,北有戎夷連同北疆生事,南有太平軍伺機反叛,我大周即便國力強盛,恐怕亦要陷入首尾難顧的尷尬處境中……」

    「哼!——草原豈還有餘力反攻我大周?」李茂聞言撇了撇嘴,神色間說不出的傲氣,然而他的眼神中卻不由浮現出幾分凝重。

    「……因此,小王斷定,此番皇兄前來冀京,身旁定有太平軍隨同,看看是否能伺機剷除皇兄,並將這樁事嫁禍給我冀京……是故,只要我等替其營造出合適的時機,拋出香餌,便不怕那條大魚不咬鉤!」

    望著李賢信誓旦旦的模樣,李茂與謝安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

    ……

    啊,在一個時辰前,謝安很是佩服李賢,單憑手頭現有的訊息,便將太平軍的意圖推斷出七七八八,讓他不禁心生幾分慶幸:有一個聰明絕頂智者站在自己一方,這是多麼的幸運。

    然而如今,眼瞅著那柄明晃晃的寶劍即將斬落於自己腦門,謝安在心中忍不住想罵娘,因為事態的發展,與李賢所描述的根本就是兩回事!

    屁啊!

    擺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說什麼李茂才是六神將要殺的人,既然如此,為什麼這會兒會有一柄劍懸在我謝安的腦門上?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什麼才高八斗、智比天人的,忒不靠譜了!

    謝安在心中大罵。

    不過話說回來,儘管最初被狠狠嚇了一跳,然而待謝安一轉念,他倒也安定下來了,畢竟他身邊可有兩位一等一的女中豪傑保護著,豈會叫那柄寶劍的主人得手?

    果不其然,還沒等那柄寒芒四射的寶劍落到謝安頭上,便聽一聲嬌斥,緊接著,待一聲悶聲過後,當謝安再抬起頭來時,他便看到那樂續已被梁丘舞打落手中寶劍。繼而一把拎住衣襟,右手狠狠一拳打在樂續的胸口,硬是打地樂續口吐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噗……」那樂續顯然沒有料到梁丘舞竟然不曾被摻有蒙汗藥的酒水迷倒,一時不查,被梁丘舞一拳打個正著,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上,站不起來身來。

    「為何你……」樂續吃驚地望著梁丘舞,他正想問梁丘舞為何沒有被迷倒。卻發現謝安亦抬起頭來,緊接著,李茂、李賢、季竑、長孫湘雨以及金鈴兒亦相繼抬起頭來,神色不一地打量著他。

    「你、你們……」樂續一臉震驚。

    望著他目瞪口呆的模樣,謝安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是不是想問,我等為何沒有被摻有蒙汗藥的酒水迷倒,是麼?——很簡單!」說著,謝安抬起了左手的袖子,只見其袖口上,濕了大片。

    很顯然。謝安方才在喝酒的過程後,藉著禮數之便,將摻著蒙汗藥的酒水都倒在了袖子處。

    見此,樂續張了張嘴。啞口言,在呆呆望著謝安半響後,驚疑說道,「你……你早知我在酒水中下了藥?」說到這裡。他轉頭望向李賢與季竑二人,似乎是在詫異他二人為何也沒中招。畢竟他方才可一直關注著謝安,也沒發現謝安有提醒李賢、季竑二人的跡象。

    望著樂續驚疑不定的模樣,謝安微微一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長孫湘雨,後者似乎是注意到了夫婿的目光,以扇掩唇,咯咯一笑。

    原來,正當方才謝安為了如何通知李賢、李茂等人而犯難時,長孫湘雨卻湊了過來。

    「這有何難?看奴家的……」朝著夫婿謝安拋了個媚眼,長孫湘雨端起酒盞,對李茂與李賢咯咯笑道,「此番兩位殿下來府上赴宴,妾身還不曾向兩位殿下敬酒,真是失禮……對了,說起來,這日子過得可真呀,奴家記得,上一回與兩位殿下一道吃酒,那是在九年前吧?」

    不知為何,明明是敘舊的話,然而李茂與李賢聽到後卻露出了一個極為詭異的表情,愣愣地望著長孫湘雨出神,繼而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手中的酒盞。

    「請!」長孫湘雨微笑著說道。

    在謝安疑惑的目光下,李茂與李賢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舉起酒杯,用袖子遮住杯盞,一仰頭,將杯中的酒水飲下。

    嗯,看著是飲下了,但是實際上呢,論是李茂與李賢,都像謝安那樣,偷偷將酒水倒在了袖子裡。

    這不,當李賢抬起左手,向樂續展示他濕潤了大半的袖子時,樂續臉上面色頓時變得一片灰白。

    這麼說,殿下也……

    好似是想到了什麼,樂續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望向李茂,卻愕然瞧見,李茂不知何時已來到了他身後,左手一把捏住他的喉嚨,將他整個提了起來。

    「樂續……真沒想到,竟然會是你!」虎目瞪大死死盯著樂續,李茂臉上泛起陣陣漲紅之色,額角頻頻跳動的青筋,足以證明此刻燕王殿下發現自己遭到部下背叛後那是何等的憤怒。

    「殿……殿下……」被掐住咽喉的樂續嘴裡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他不叫倒是還好,他這一叫,李茂眼中凶芒甚,右手一拳打在樂續的胸口,硬是將樂續這位重達近兩百斤的壯漢打地倒飛數丈,狠狠砸在牆壁上,撞毀了牆壁一旁所豎著的那只一人高的陶瓷花瓶。

    嘶……

    謝安心痛地倒抽一口涼氣,畢竟那只一個高的陶瓷花瓶那可是兩隻一套,雖說談不上價值連城,但至少也值個上千兩銀子,如今倒好,其中一隻被李茂打碎,單剩下另外一隻還有個屁用!

    「殿……殿下……」樂續口中連連吐血,在一堆陶瓷碎片中掙扎著難以起身,望向李茂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與疑惑,只可惜他的身形被李茂擋著,以至於李賢、長孫湘雨、謝安三人皆不曾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連說了兩句,李茂依然不放過樂續,走上前抓著他的腦袋將其拎了起來,繼而狠狠朝牆壁一撞,只撞地樂續腦門鮮血直流。

    「皇兄,住手!」李賢見此連忙喊停,畢竟他還打算留著樂續這個太平軍六神將問些話。

    聽聞李賢阻攔。李茂這才罷手,站在原地長長吐了口氣,依舊是滿臉慍怒之色。

    而此時,季竑已到廳外打了盆冷水回來,逐一潑在北疆五虎其餘四人臉上。

    但見張齊、曹達、佑斗、伍衡等四人悠悠轉醒,疑惑地望了一眼四周,似乎在納悶自己何時醉倒不省人事。

    忽然,曹達注意到了倒在牆邊滿身鮮血的樂續,震驚問道。「殿……殿下,這……」

    聽聞曹達問話,李茂惡狠狠地吐出一口氣,咬牙罵道,「此人是混跡在我北疆內的。藏匿於本王身邊,為的便是伺機暗殺本王!——此番本王與老八、謝大人聯合演出這番戲,為的就是將此賊揪出來!」

    「竟有此事?」

    「竟然敢謀圖殿下?」張齊等人面色大變,望向樂續時原本疑惑的眼神中露出幾分憤恨。

    「真是沒想到啊,」望著樂續歎息般搖了搖頭,伍衡喃喃說道,「想不到我北疆五虎中。竟混有太平軍……殿下,此賊如何處置?」

    李茂聞言望了一眼近乎昏迷不醒的樂續,沉聲說道,「暫且留其一條狗命。本王還要問他一些有關於太平軍的事!——張齊,將其拿下!」

    「是!」張齊抱拳領命,走上前去將樂續的雙手反制在背後,繼而整個將其拖了起來。

    注視著樂續重哼一聲。李茂轉過身去,朝著李賢抱了抱拳。罕見地用誠懇的語氣說道,「此番若不是皇弟巧妙設計,愚兄怕是還被此賊蒙在鼓裡!」

    讓性格向來不可一世的李茂說出這番話那可了不得,李賢連忙拱手謙遜說道,「皇兄言重了,以皇兄的雄才大略,亦不難揪出此賊,皇弟不敢居功……」話是這麼說,可他臉上不由亦浮現出幾分自得之色。

    望著李賢那一副自得之色,謝安撇了撇嘴,暗自嘀咕。

    什麼不敢居功,這事和你所描述的根本不一樣好吧?!

    你說那六神將的目標是除掉李茂,那關我屁事?為什麼那廝會找上我?我長地那點像李茂了?

    咦?

    好像有不對啊……

    那樂續為何要殺我?

    莫非是打算殺了我,然後藉著六神將的名義逃遁,將罪名栽在李茂頭上?好叫冀京朝廷指責李茂縱容部下行兇,暗殺當朝一品大員之罪?

    雖說如此倒也能挑起李茂與朝廷的矛盾,可如果是為了這樣的話,殺掉李茂不是好麼?

    明明李賢那個不靠譜的傢伙已為他營造了如此巧妙的作案機會,只要那樂續在這裡殺了李茂,哪怕自己渾身張滿嘴也說不清啊,為什麼,為什麼那傢伙要殺我呢?這豈不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麼?

    莫非……

    此人只是見自己奪了他所效忠的燕王李茂所愛,因此懷恨在心,欲殺自己……

    換句話說,此人並非六神將!

    想到這裡,謝安心中咯登一下,畢竟李茂方纔已將他與李賢、謝安三人合謀一事說破,如果除佑斗、樂續以外其餘北疆五虎中當真有太平軍六神將潛伏,那就意味著已打草驚蛇,日後再想將那人揪出來,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怎麼辦?

    眼瞅著李茂等人準備押著樂續告辭回去,謝安心中大為著急,因為他很清楚,那樂續這會兒開不了口,回去之後,亦開不了口,不難猜測,樂續會被北疆五虎中真正的六神將殺人滅口,好叫他坐實的名頭,如此一來,那個真正的六神將便能消除嫌疑。

    換而言之,倘若不能在眼下揪出此人,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可是,究竟是何人呢?

    是武藝遠在文欽之上的張齊?

    還是前幾日不敵於費國的曹達?

    還是至今不顯山不露水的伍衡?

    謝安暗自思忖著,忽然,他聽到不遠處佑斗一臉疑惑地詢問身旁的曹達。

    「喂,曹達……殿下與賢殿下一口一個太平軍,這太平軍是幹嘛的?」

    「我哪知道!」曹達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道,「不該問的就別問,別看到殿下正在氣頭上麼?」

    在佑斗恍然大悟暗自點頭之餘,謝安面色大變,在聽到佑斗與曹達二人的小聲對話後,他終於意識到,他方纔所感覺到的、那種隱約有點不對勁的感覺究竟來自何處。

    方纔,屋內有人說了一句極其不合常理的話。

    慣性思維啊……

    險些被慣性思維給蒙騙了……

    不過,好在對方也犯了相同的疏忽!

    好似想通了什麼,謝安忽然笑了起來,手指著樂續方向對李茂與李賢說道,「兩位殿下,抓錯人了,樂續將軍並非是太平軍,真正的六神將,乃是這位!」說到這裡,他抬起右手,指向李茂身後五虎眾的伍衡。

    「什麼?」李茂與李賢面色微變,下意識地望向伍衡,比起李賢,李茂的表情加精彩,畢竟,倘若樂續並非六神將,那就意味著他方才打錯人了。

    「末將與謝大人冤仇,謝大人何以要污蔑末將?」見屋內眾人的目光望向自己,伍衡滿臉惶恐說道。

    「污蔑麼?」謝安輕笑一聲,目視著伍衡,撇嘴輕笑說道,「方纔燕王殿下指著樂續將軍怒斥時,只說是,而伍衡將軍卻加上了三個字……伍衡將軍,你且告訴本府,你為何會知曉,將便是太平軍的人?」

    「六神將不就是太平軍的人麼?」伍衡眼中露出幾分疑惑。

    「是麼?」謝安輕笑一聲,詢問佑斗、張齊、曹達三人道,「三位將軍可知曉?」

    三人對視一眼,相繼搖頭。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伍衡表情微微一變,在深深望了一眼謝安後,嘴角緩緩揚起幾分淡笑。

    「呵!——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ps:呼,感冒了,感覺好難受——最近正是換季時節,大傢伙出來進去多穿點,免得受那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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