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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逆鱗(二) 文 / 賤宗首席弟子

    古書言道,

    所謂逆鱗,指的便是上古蛟龍脖子下一塊巴掌大小的鱗片,呈月牙狀,倒長於體表,旁人若是輕易觸摸,必遭龍怒。

    而這個說法同樣適用於人,縱觀世上萬萬人,每個人都有自己極其在意,容不得旁人觸及的領域,這個領域可以是財寶、可以是親朋,可以是任何人或者事物,而對於謝安來說,親近之人便是他心中的逆鱗所在。

    由於自幼是孤兒,受盡了孤獨的痛楚,因此,謝安很是珍惜來自旁人的關懷,往往旁人對他好上一分,他便會將那人視為親支近派,十倍報答。

    歸根到底,他多半是不捨那份關懷就此消失,而希望能一直延續下去。

    正因為如此,當初前太子李煒派刺客暗殺謝安,然而那刺客卻不慎誤中副車,殺死了原安樂王、現當今天子李壽府上的老管家福伯時,以至於使得李壽與謝安勃然大怒,也不曉得該說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竟下誓言,要讓李煒償命。

    或許冀京遍傳謝安脾氣不好,但是實際上,謝安平時不易動怒,他是一個很理性的人,當然了,這裡的怒,指的是勃然大怒,而不是因為某人的某句話而生氣、而不悅,從而使得自己憤怒填膺,恨不得卯足勁弄死某個人。

    而說到謝安氣到怒火填胸,至今為止滿打滿算也只有兩回,第一回,是得知他所愛慕的蘇婉自作主張,打算嫁給南國公呂崧的世子呂帆;第二回,便是前太子李煒派刺客誤殺了李壽府上的老管家福伯。

    僅此兩回而已……

    而眼下,謝安終於又體會到了那種感覺,那種彷彿熱焰填充於胸膛,幾乎要將胸膛炸裂的強烈憎恨,甚至於,這一次尤其來的劇烈。

    丘陽王世子李博……

    衡陽王世子李紹……

    歷陽王世子李炅……

    汝陽王世子李弛……

    不得不說,這四個堪稱李壽三代內近親的堂兄弟,這回算是踢到鐵板了,他們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蠢事。

    本來,以這四位皇家世子的尊貴身份,調戲、玩弄幾個冀京尋常人家、甚至是達官貴人家中的女眷,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天大的事,每朝每代,這種事屢見不鮮,談不上稀奇。

    然而,他們這回動了一個絕對不能動的女子,南公府呂家兒媳蘇婉。

    正如歷陽王世子李炅所言,眼下的呂家,威名已不復當初,家主呂崧領兵戰敗、被人挑斷雙手手勁,斷送了一身大好武藝,而其子呂帆又年紀輕輕戰死沙場,若不出意外,呂家在未來數年內必定敗落,因此,歷陽王世子李炅根本不在乎呂公會因為這件事在找他們的麻煩,畢竟在他們看來,他們這回是為同皇族的堂兄弟、李賢而言,所要對付的,並不單單只是當朝皇帝李壽皇權一堂,更有即將返回冀京的皇四子、李茂。

    皇四子、李茂,那可不是好對付的人物,即便是在大周皇族李氏宗親中,亦是威名遠播,更被前天子李暨贊為,擁有著越其父李暨的武功,似這樣威名顯赫的大人物,若不是李賢費盡唇舌,他們這幾個堂兄弟還真不情願攙和其中。

    而如今,他們既然答應了堂兄弟李賢聯手對付皇四子、李茂的事,在冀京玩幾個富貴人家的女人,這算得上什麼事?想來,李賢也會替他們善後。

    四位皇族世子是這樣想的,並不能他們的想法錯誤,問題在於,初到冀京沒幾日,對於京師局勢並不瞭解的他們,錯就錯在選錯了對象,他們並不清楚,冀京有幾個女人是他們所不能動的,其中,就包括南公府呂家兒媳蘇婉。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怪不得他們,他們如何想得到,動了呂家兒媳,第一個跳出來為她出頭的竟會是眼下朝中第一權貴、刑部尚書謝安呢?

    別說他們不知,就算是久居冀京的人士,也不瞭解謝安與蘇婉之間的事,甚至於,就連胤公、長孫靖、阮少舟等人亦不知此事,硬要說有誰知道其中內幕的話,滿打滿算也就只有李壽、梁丘舞、長孫湘雨、金鈴兒、伊伊這幾人了,除此以外,哪怕是王旦、荀正等李壽、謝安身旁親近之人,也不知其中究竟。

    哦,對了,這幾日跟隨於謝安左右的苟貢知曉此事,而受長孫湘雨之命,暗中監視謝安與蘇婉關係進展的漠飛,多少也察覺到了一些,要不然,如今已貴為北鎮撫司錦衣衛司都尉的漠飛,也不會二話不說,就將助紂為虐的兩名侍衛當場斬殺,助蘇婉逃離歷陽王世子李炅魔掌,畢竟他眼下也是朝廷命官,若無必要,基本上已不再用殺人來解決問題,只因為謝安一句話,。

    從這一點上說,漠飛沒當場殺了歷陽王世子李炅,已算是後者走了天大的運,畢竟漠飛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他可是東嶺眾中赫赫有名的殺人鬼,殺人對他而言就跟喫茶、用飯一樣隨意。

    不過儘管如此,歷陽王世子李炅還是被嚇傻了,畢竟漠飛手中那柄尚滴著鮮血的鐮刀,依然還抵在他咽喉之下,甚至於,鋒利的刀刃,幾乎已堪堪割破他的喉嚨。

    待一陣叫人不安的沉寂過後,四位世子中最年長的丘陽王世子李博率先站了起來,手指謝安沉聲說道,「足下究竟是何人?!」

    此時謝安仍然好言安撫著懷中輕泣垂淚的蘇婉,聞言轉過頭去,冷冷望了一眼李博,他眼中濃烈的殺意,叫後者心中震驚,不覺後退一步。

    就在這時,有一名侍衛好似注意到了什麼,手指謝安說道,「你……你是前些日子在朝陽街街當道之人……」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冷笑,苟貢不知從何處飄到了那名侍衛跟前,右手一把捏住了那名侍衛指向謝安的手指,使勁一拽,但聽卡嚓一聲,那名侍衛的手指,頓時呈現一個詭異的扭曲,痛得那人連連慘叫。

    「還記得啊?——嘿,巧了,你苟大爺也記得!」

    說著,苟貢冷笑一聲,手中鐵扇一遞,鐵扇前端的刀刃劃過那名侍衛的咽喉,當場將其殺死。

    「……」從始至終,謝安眼神沒有任何改變,只是輕輕摟著懷中的蘇婉,不為所動。

    畢竟眼下的他,震怒於蘇婉所遭遇的事,隱約間有打算將那四名皇族世子並其爪牙全部殺死在這裡的念頭。

    見苟貢殺死了自己的侍衛,汝陽王世子李弛心中大怒,手指苟貢怒聲說道,「你這廝又是何人?竟然無故殺本殿下侍衛!」

    「無故?」甩了甩鐵扇刀刃上的鮮血,苟貢舔了舔嘴唇,笑嘻嘻說道,「嘿!——那日要不是我家大人豁達,不予你等計較,這廝早該死了!」說著,他一腳將那名侍衛的屍體踢到一旁,冷冷地望著汝陽王世子李弛。

    「你家大人?」汝陽王世子李弛聞言一愣,轉頭望了一眼謝安,好似明白了什麼,冷笑說道,「原來如此……原來還是個朝廷的官啊!——喂,你可知我等乃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也不知是否是得知謝安乃朝中官員,除丘陽王世子李博外,其餘三個紈褲子弟臉上如臨大敵般的驚懼之色漸漸退去,眼中露出幾許不以為然。

    在他們看來,既然面前那個傢伙是朝廷的官,那麼,只要他們抬出各自的名號,便能叫其退去,然而,謝安之後一番冷淡的言語,徹底打破了他們的美夢。

    「丘陽王李異之世子,李博;衡陽王李祁之世子,李紹;歷陽王李郴之世子,李炅;還有汝陽王李裴之世子,李弛……對麼?」輕輕拍著蘇婉尚且因為受驚而顫抖不已的後背,謝安面無表情地說道。

    「……」聽聞謝安的話,那四位皇族世子傻眼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換句話說,對方是在得知具體的情況下,尚且做出這般放肆之事。

    不妙……

    眼瞅著神色從容的謝安,丘陽王世子李博隱約感覺有些不妙。

    他並不覺得對面那人是虛張聲勢,換而言之,對方是有恃無恐……

    等等!

    好似想到了什麼似的,丘陽王世子李博瞪大眼睛打量著謝安。

    看似十八、九歲面容……

    未曾配冠,說明此人尚未到弱冠之齡……

    一個尚未弱冠的男子,帶著如此諸多的手下,主動來找自己這一幫人的麻煩,卻又滿不在乎自己等人的身份……

    這個人莫非是……

    那一瞬間,丘陽王世子李博只感覺後背泛起陣陣涼意。

    而就在他猜測謝安身份時,忽然遠處傳來了一陣人生嘈雜,隱約間,彷彿有好大一撥人舉著火把前來此處,待其走近,不難現,那都是衛尉寺巡防司的衛兵。

    有救了!

    除丘陽王世子李博外,其餘三位皇族世子面露驚喜之色,一改方才畏畏縮縮的模樣,大聲呼救道,「來人,來人!——可是衛尉寺巡防司的衛兵?這些人乃聚眾不軌,意圖謀反,給本殿下將其拿下!」

    然而令那三位皇族世子感到震驚的是,那些衛尉寺巡防司的衛兵絲毫不理睬大呼小叫的他們,舉著火把站在那數百名黑衣刺客外圍,構築起一道人牆,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見此,汝陽王世子李弛心中大怒,怒聲罵道,「爾等沒長耳朵麼?給本殿下拿下這幫反賊!——我父乃汝陽王!」

    可惜的是,不管他怎麼嘶聲力竭地喊,那些衛尉寺巡防司的衛兵,亦絲毫不理睬他,而與此同時,有一名看似將領模樣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謝安跟前,單膝叩地,抱拳說道,「大人,末將向寵,來遲一步,望大人恕罪!」

    謝安默默地點了點頭,繼而指了指尚在懷中哭泣的蘇婉,繼而將手指伸到嘴旁,做了一個小聲的手指。

    向寵會意,抱拳行了一禮,繼而站起身來,冷冷地望著那四位皇族世子並其手下侍衛數十人,冷哼一聲,繼而走向那些被擄來的女子,壓低聲音說道,「爾等乃何處人家女子?——離去!」

    那十幾位與蘇婉主僕二人一樣被擄來的良家女子聞言大喜過望,止不住連聲道謝,匆匆離去。

    「你……」見向寵不對付周圍那些黑衣刺客,反而放走了自己等人好不容易擄來的美人,汝陽王世子李弛心中更是憤怒,幾步走到向寵面前,指著他的鼻子怒聲罵道,「你這該死的,本殿下的話你不曾聽到麼?!」

    話音剛落,便見向寵抬起右手,一記手肘擊打在汝陽王世子李弛右臉,硬生生將後者擊退兩丈遠,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滿身污泥。

    「你……你敢打我?」撫摸著紅腫的右臉,汝陽王世子李弛吐了一口血水,難以置信地望著向寵。

    向寵冷笑一聲,一臉不屑地朝地吐了一口唾沫,繼而竟不睬李弛,振臂喝道,「巡防司的兄弟聽著,被擄的受難女子已救出,此地已用不著我等了,收兵回左安門!」

    「諾!」在四位皇族世子目瞪口呆的觀望下,衛尉寺巡防司將領向寵帶著原班人馬竟然原路返回。

    「嘿,這些傢伙究竟來做什麼啊?」苟貢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不過心底下,他倒也明白向寵的好意,畢竟向寵也清楚這裡接下來或許會生的事,為了減少目擊者,因此帶著麾下士卒離開,就算謝安事後當真殺了那四個世子,他手底下的士兵也難以得悉此事,以至於失口將此事傳開,給謝安帶來麻煩。

    畢竟這裡還有數百名南、北鎮撫司的密探在,想來也用不到他們衛尉寺的人出面。

    「又只剩下我等了……」一臉輕鬆愜意,苟貢戲弄般朝著四位皇族世子笑了笑,繼而右手一揮,輕描淡寫說道,「喂,兄弟們還等什麼呢?——全部拿下!」

    「嘁!」有一半隸屬於金陵眾一系的刺客聞言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情願被苟貢指使,不過想來他們也知道,眼下可不是計較的時候。

    一時間,數百名精於暗殺的刺客一擁而上,如潮水般,頓時將那四位皇族世子淹沒,儘管那位侍衛有心護主,卻也無力抵擋,或被殺,或被擒,整個戰局,幾乎在一瞬間的功夫內已分出勝敗。

    「跪下!」沒過多久,四位不可一世的皇族世子,便被推攘著來到了謝安跟前,非但刀刃加身,更是一臉屈辱地跪在謝安跟前,在其身後,各有一名刺客反握匕抵住他們四人的咽喉,只需謝安一句話,這四位皇族世子便要命喪於此。

    從始至終,謝安都沒有移動一步,雙手袖子輕輕蓋著蘇婉的雙耳,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跪倒在他面前的四位皇族世子,忽而緩緩閉上眼睛。

    這彷彿是個訊號,苟貢見此舔了舔嘴唇,輕鬆的語氣中隱約帶著幾分陰鷙。

    「殺!」

    見這一撥人竟當真要下死手,其餘三名皇族子弟嚇地面色慘白,唯獨丘陽王世子李博尚保持幾分神智,大聲喊道,「等等!——尊駕可是刑部尚書謝安、謝大人?我乃丘陽王世子李博,我有話要對大人說!」

    謝安聞言緩緩睜開眼睛,目視著丘陽王世子李博,咬牙切齒般說道,「威脅就不必了,別以為有李賢給你等撐腰,本府就不敢動你們……你等可真有膽子啊,敢動我謝安的女人!」

    果然是謝安!

    見此,丘陽王世子李博心中咯登一下,不由想到了此前皇八子、李賢當面囑咐他的話。

    糟糕了,這回可真是捅出簍子了……

    望著謝安眼中清晰可見的慍怒與殺意,丘陽王世子李博心中苦笑一聲,不過……

    此女不是呂家兒媳麼?怎麼會是他謝安的女人呢?

    儘管很不理解,但是李博還是很識趣地忽略了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他若是不說點什麼來打動眼前這位當朝第一權貴,不出意外,今夜他們四人都得死在這裡。

    「謝大人,此事是個誤會……」

    這邊李博滿頭大汗地想用言語化解這場災難,那邊謝安一臉冷笑地聽著,卻沒注意到,他懷中的蘇婉已停止了哭泣,滿臉羞紅,抓著謝安的胸前的衣服不敢抬頭,目光中變幻著喜悅、欣慰、黯然、悔恨、羞憤與不知所措。

    想來,她也聽到了那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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