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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81章 有事相求 文 / 望海99

    當然,如果論實權的話,那就大大不如了。縣委辦主任是大管家,正經是縣委班子的一員,運作得當的話,不要說普通的副縣長,就算是普通的常委,權力還不如縣委辦主任那麼顯赫。高慶山還只有四十多歲,這就打發去縣政協養老,怎麼都不會心甘。

    不過,正如高慶山自己說的那樣,縣委辦主任這個位置,照例是必須尊重縣委書記意見的。大管家都和縣委書記不對了,後院不穩,這一把手的工作如何開展啊?儘管**是省裡空降下來的,張思文和劉向東都並不將他當作親信,但基本的官場規則還是講的。

    高慶山一聽到這個風聲,頓時就著了急。跑了兩回市,不得其門而入。隨即去了齊南,找夏利。他所能綺仗的,似乎也只有夏利了。

    夏利倒是安慰了他一番,給張思文打了電話,言辭之間,表明了請張思文關照的意思。但張思文沒有怎麼應聲,卻不知是有何種顧慮。

    夏利亦是剛剛調去齊南市,自己立足未穩,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而這兩天,風聲越來越緊,據說市委已經開始研究幹部了,他的去向,基本也定了下來。

    只等兩會一召開,就推薦他擔任縣政協主席。

    高慶山無奈之下,只得再一次給夏利打電話求援。原也知道,只怕希望不大。但此事一日沒有決定下來,就要盡最大努力去爭取。

    這一回,夏利只說了一句話,四個字,,找愈彥!

    聽夏利那語氣,似乎眼下唯有愈彥能夠幫得到他了。

    愈彥端起酒杯,在手心裡慢慢把玩著。酒杯很小,愈彥的手掌很大,小小的酒杯在他寬大的手掌裡,慢慢轉動著,卻不顯得滑稽,很穩當的樣子。

    「高主任,市委組織部正式找你談話了嗎?」

    稍頃,愈彥淡然問道。

    高慶山搖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可能還要等幾天吧,兩會召開之前。」

    照理,任命幹部是不應該這麼倉促的。按照規定,一個完整的考察流程走下來,自然是需要一定的時間,考察越細緻越好。太倉促了,不利於幹部的選拔。不過眼下,這卻成了一個慣例。事先總是摀住,直到無可再拖的時候,才揭開蓋頭來。究其原因,面上說是保密,實則這樣的事情,是無密可保的。事關幹部前途,誰不是削尖了腦袋在鑽營打聽?真正的原因,是土級領導要盡可能多的給自己留下緩衝的時間。

    現在下面這些幹部們,誰不是人精?誰又知道他們到底有些什麼關係呢?拖一拖,讓他們盡可能將自己的關係網抖落出來,領導才好做出最終的決定,應該也是最正確的決定。所謂正確,自然不是這個幹部有多勝任新的工作崗位,而是領導不會因為情況不明朗而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愈彥點點頭,說道:「那麼,張書記有沒有正式找你談話?」

    高慶山還是搖頭:「也沒有。嘿嘿,他恐怕是不會找我談話了。

    說著,高慶山嘴角流露出一絲鄙視之意。**這是怕早早給高慶山漏了底高慶山會搗蛋,不配合他的工作。

    愈彥將酒杯湊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忽然問道:「高主任,有沒有消息,可能是誰來縣委辦?」

    「任達華吧,可能是他。」

    高慶山嘴裡說出一個讓愈彥有點意外的名字。

    「任達華?」

    愈彥略感詫異地反問了一句。

    「對很有可能是他。這段時間任達華很活躍,據說過年的時候,專程去了齊南,到過**家裡。**對他也很欣賞,已經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表揚他的工作做得好了。」

    高慶山有些恨恨地說道。

    儘管要將他換下來是**的意思,主要還是因為高慶山是前任書記夏利的親信,據說與愈彥的關係也很不錯。但對於將自己擠開的任達華,高慶山自然也不會有好印象。

    愈彥卻笑了微笑說道:「嗯,這個安排很見功底**還是很有一手嘛。」

    高慶山雖然很不待見**,卻也不得不承認愈彥說的有道理:「是啊,**以前在機關工作,搞這些拉幫結派的東西,很有心得。」

    任聲,任克林兄弟雙雙進了大獄,任家遭到沉重打擊,任達華的威望不足以取代任聲,這個本土勢力的小圈子,差點就瓦解了。這一點,也是土級領導看重夏利的原因之一。夏利的手腕很了不起嘛。但是東塢任家,依舊是整個桃城縣最龐大的宗族勢力之一,任聲原先安插在各個部門的任姓族人以及外戚朋友,不在少數。比如縣建委主任龍成,還是穩穩當當地坐在建委主任的位置上。只要重新將這些人整合起來,就是一個不小的力量。

    現在能夠整合老任家勢力的人,無疑就是任達華了。

    當初癒彥建議夏利提拔任達華進縣政府班子,為的就是安撫東塢任家的宗族勢力,穩住他們不鬧事。但不讓任達華進縣委班子,自然也是為了制約任達華的權力,讓他無法變成第二個任聲。事實證明,這一手很漂亮,效果也很好。

    而**似乎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加土任達華又主動靠了上來,剛好一拍即合。**重用任達華,就等於獲得了桃城最大宗族勢力的支持。而老任家,對夏利和愈彥,那可叫恨之入骨。這樣的人,用起來肯定順手。

    大家都有一致的目標嘛。

    很多事情,恐怕用不著**吩咐,任達華就會主動去找愈彥的不自在。

    一個縣委辦主任的位置安排,既去掉了夏利的親信,削弱了愈彥的關係,又增強了自己的話語權,還為愈彥培養出一個強勁的對手,正可謂一箭三雕。

    **久在機關,玩這種手腕,確實頗有水平。

    「聽說這一回兩會召開,孫主任也要退了?」

    愈彥又問起了縣裡其他可能的人事異動。

    夏利調離得過於突然,為了避免**找張艷芳的麻煩,愈彥又不得不將張艷芳從縣委辦調了出來,去了縣裡的農產品經紀服務公司。與縣長馬河的合作,尚在磨合階段。

    而且馬河自重身份,自也不可能什麼事都主動和愈彥溝通。現在愈彥在縣委大院,真正靠得住的朋友,也就高慶山了。愈彥確實感到消息有點閉塞。

    高慶山身為縣委辦主任,消息來源,自然是最廣泛的。

    「是啊,孫主任也六十出頭了,到了必須退的年齡。」

    高慶山耐著性子說道,心裡頭頗有幾分焦慮了。愈彥繞來繞去,總是避而不談他高慶山的事情,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夏利讓他找愈彥,實話說,高慶山也很是將信將疑。畢竟此事甚大,不是他一個科級幹部就能解決的。

    高慶山也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請的愈彥。畢竟愈彥太年輕了,將自己的身家前途寄托在這樣一個年輕得過分的小伙子身上,高慶山自己想著,都有點好笑,甚至有點悲哀。

    官場上混了半輩子,最終卻要求一個比自己小了一半的年輕人,這都叫什麼事?

    高慶山的焦慮不安,愈彥焉能看不出來?卻只做不知道。怎樣營造談話氣氛,怎麼掌握談話的主動權,可都是上位者必修的功課。

    讓高慶山再焦急一會。

    任何東西,得來太輕鬆,就不會珍惜了。

    「呵呵,孫主任這一退下去,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動心思了。」

    愈彥微笑著說道。

    「是啊。」

    高慶山沒精打采地點著頭,但是隨即,卻雙眼一亮,目光爍爍地望向了愈彥。

    去縣政協,基本便是養老了,但如果能夠去縣人大,那就不一樣了。須知現在的縣人大主任孫殿航,乃是縣委副書記。人大的實權和政協也全然不可相提並論。老孫頭是因為年齡到站,而且性格上有點軟,不喜歡與人相爭,這才在縣委書記辦公會議上當起了看客,算是明哲保身,給自己的兒孫們留一筆人脈財富。倘若高慶山能夠去縣人大擔任正職,還能兼任縣委副書記的話,那就不是貶謫,而是扎扎實實的官升一級。

    四十幾歲的縣人大主任,未必就沒有前途,運作得當的話,還頗有空間。哪怕不能提升,合適的時候調出去,不做縣委書記也能搞個縣長當當。

    高慶山在基層打滾了大半輩子,早就沒有了多大的野心,能夠保住現有的位置,就心滿意足。假如有朝一日,還能更上層樓,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不過,高慶山的眼神馬上又黯淡下來。

    想什麼呢?

    這個難度未免太大了。

    縣委書記不待見了,還能官升一級,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市委領導也絕不會幹出這種事來,那是公然打**的臉,只怕到時候,羊肉沒吃到惹一身臊。

    想到**那個強勁無比的後台,高慶山便很是心虛氣短。

    省長!

    不是他們這種小小基層幹部能夠仰望的。至於作對,那更是再給他三個膽子也不敢啊。

    愈彥再牛,還能比省長牛?

    愈彥伸出筷子,夾了一大片羊肉,慢慢吃了,微微一笑,說道:「高主任,我倒是有個想法……」

    「你說你說,愈書記。」

    高慶山連忙豎起了耳朵。

    「我覺得,你在桃城縣工作的時間太長了,這個不大符合幹部使用的慣例。適當的時候,如果能夠走出去,也是很不錯的。到時候天地就開闊了。」

    愈彥臉上繼續帶著微笑,不徐不疾地說道。

    高慶山雙眼又是一亮,急急說道:「對對,愈書記說得完全正確。哎呀,我們桃城的幹部,就是交流得太少啊,交流太少,見識就不夠,眼界也局限了,確實很不好啊。」

    愈彥就笑,舉起杯子和高慶山碰了一下,輕輕抿了一口酒,說道:「高主任,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些事情,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說不定時機一到,就柳暗花明了。」

    高慶山望著愈彥,依舊有點將信將疑。

    離開火鍋店,愈彥沒有回北欒,連夜駕車去了安泰。

    安泰市新城區建設速度很快,市委大院的主體工程已經竣工,但還有些內部裝修要搞,預計過了今年的三伏天,好好曬一曬房子,去了濕氣,下半年就能幫過去辦公生活了。眼下張思文等市委領導,還是住在安泰市市委大院內。

    愈彥在安泰工作過幾個月,一切倒是輕車熟路,很快就將車開進了迎客松別墅。

    愈彥來到單元樓下,正好碰到幾個幹部模樣的人從樓上下來,帶著小心翼翼的笑容。估計這些人是剛剛從張思文家裡出來,為了接見愈彥,張思文提前下了逐客令。

    愈彥提著塑料袋,緩步上走了進去。

    一按門鈴,門就開了,保姆李阿姨笑吟吟地給愈彥打招呼。

    「李阿姨,過年好。」

    愈彥微笑著問好。

    「愈彥來啦,進來進來…」

    張思文坐在沙發裡,見到愈彥,便即緩緩起身,微笑點頭:「愈彥來了,過來坐吧!」

    「書記,過年好!」

    愈彥疾步上前,向張思文鞠好行禮。

    「呵呵,不必客氣,請坐!」

    「是,謝謝書記。」

    愈彥在一側沙發上坐了下來,腰桿挺得筆直。

    張思文拿起手邊的香煙,遞給他一支,微笑問道:「愈彥啊,最近這段時間,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吧?」

    愈彥坦然說道:「談不上太順利。**同志對北欒區的建設,有不同的看法。似乎對我們的工作,不是那麼滿意。」

    料必**在《山魯日報》上發表的那篇通訊,張思文是一定看到了的。

    張思文眼裡閃過一抹戲謔之意,笑著說道:「**同志是從省委下來的,對地方工作有自己的看法。再說,工作之間有分歧也很正常嘛。」

    桃城縣的兩會,定於三月底召開。縣委辦、政府辦、人大辦和政協辦四家聯合起來,為了這一年一度的盛會開始做準備。雖然是召開兩會,但還是以縣委辦為主來進行籌備工作的。高慶山是縣委常委,很多事情由他出面協調,比較合適一點,其他單位都會買賬。

    一時間,縣城很是熱鬧起來。

    北欒區也很熱鬧。

    開旗煤礦的施工隊,已經正式開赴北欒,開始進行基建工作。煤礦的生活很艱苦,開旗煤礦的同志們,由一位副礦長帶隊,就在礦山上搭起了簡易的棚子,用帆布一豪,聳是住所,便即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副礦長四十幾歲,高級工程師職稱,是個比較古板的知識分子,小身板一點不壯實。愈彥擔心山上太冷,生活太差,副礦長高工只怕受不了,便邀請他在區公所入住,每天去礦山土班就走了。誰知這位執拗的副礦長一定要住到山上去,與工人們同甘共苦。據瞭解,副礦長參加工作二十二年,勞模也就當了二十二年,先進工作者更是年年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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