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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80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文 / 望海99

    愈彥翻身下床,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個包裹,打開包裹,裡面是一件深褐色毛衣,毛衣裡面夾著一封信,信上秀氣而纖細的字跡,正是楊怡的親筆,,愈彥親啟。

    曾經熟悉的楊怡的筆跡,曾經的初戀時光,曾經傳遞紙條時的美好回憶,一時全部湧上了心頭,愈彥輕輕拆開信,一行絹秀漂亮的行楷躍入了眼簾。

    「親愛的彥,請允許我再一次這麼稱呼你,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一生一世的愛人,永遠都是!」

    「我離開你,不是我的本心,但又不得這麼做,因為我已經傷害了你一次,不能再傷害你一輩子……」

    楊怡的信並不長,薄薄的一張紙,紙短情長。

    楊怡的字輕靈而飄逸,只是落筆起筆時,柔弱無力,紙上隱約可見斑斑淚痕,可見楊怡寫信之時,心情的悲痛和無奈。

    「人生若只如初見,人生怎麼可能回到初見時的時光?還記得當初在自習課上你第一次遞來的紙條嗎?上面只有一句話,,為誰風露立中宵,,當時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等下了自習課,見到燭光圍繞之下的你手捧鮮花,在寒風中瑟瑟而立,我的一顆心瞬間就被你折服了。為誰風露立中宵?原來是為我。」

    「你的才情,你的體貼,你的堅持,都是讓我感動的理由。你是一個一諾千金、重情重義的男人,恰如你的名字才德出眾,謙遜能夠忍讓,是我心目中完美男人的形象。愛上你後我就想,嫁你為妻。人生得你,夫復何求?我幻想有一天和你住在一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房子,為你生兒育女,每天早晨為你做好香味可口的早餐,每天晚上等候你的歸來,做你乖巧、溫順、一生一世守護你如寶的小妻子……」

    多麼美好的夢想,每一個熱戀中的女子都會有如此想如此夢……愈彥熱淚長流,想起和楊怡手牽手的快樂時光。是記憶再難輪迴,是往事再難浮現,心中悲痛如風。只是正如楊怡信中的一句話,,人生若只如初見,人生永遠不可能重回初見時的時光!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他和楊怡癡心未變,變的只是世間冷暖,變的只是人生悲歡。

    「愈彥,你知道當我做出離開你的決心時,心裡是怎麼的疼痛?就如拿刀挖掉心頭肉一樣,我三天不吃不喝,難受得差點死去!我多麼捨不得離開你,多麼想和你在一起,多麼想不顧一切依偎在你的身邊,做你最美的新娘。可是……我不能,在我從醫院檢查完身體之後回來,我就知道,我和你,終究咫尺天涯。今生只能擦肩而過!我最親愛的愈彥,曾經有一刻,我以為我已經死了,我真的愛你如愛護自己的生命,我寧可自己去死,也不願意傷害你半分。」

    「對不起。愈彥,你對我的愛,我的好,對我付出的一切,我永遠銘記在心,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男人,哪怕不能嫁你為妻,我也會在遠方默默為你祝福,永遠當你是自己唯一的男人,永遠!」

    愈彥痛徹心扉,楊怡人生的悲痛力透紙背,撲面而來,讓他切實感受到了楊怡為了愛情所付出的一切,初戀,永遠只有一次,是誰也替代不了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情感。

    「從京城的醫院返回齊南之後,我想了許多,衝破一切阻力和你在一起,固然需要付出極大的勇氣,但和死相比,又算得了什麼?真的,愈彥,我已經決定要不顧一切嫁給你了,但當我從醫院檢查身體回來卻一下墜到了深淵,醫生說,從車禍中我沒有受傷確實是奇跡,不過可能巨大的衝擊力影響到了生育能力,也就是說,我極有可能終身不孕!」

    「上天又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愈彥,為什麼?為什麼每當我決定要和你在一起時,總有無數的磨難,為什麼?!我哭得傷心欲絕,你如果娶了一個不能生育的妻子,愈家後繼無人,我一輩子也不能原諒自己!我不能自私地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害了你,害了愈家,除了離開你,我別無選擇!」

    「對不起愈彥,是我們有緣無份,我今生今世不能當你的妻子,來生如果還能相遇,請你一定記得我,我會用一生的時光來還你今生的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淚痕點點,書不成字,紙短情長,可是想像當時的楊怡是怎樣的煎熬和苦痛,誰說楊怡柔弱?她是愈彥見過的最堅強最無私也是最愛他的女人!

    愈彥的淚再次打濕了信紙,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一個男人的一生,總要為一個女人痛哭流涕一次,楊怡,就是愈彥第一個為之淚雨紛飛的女人。

    男兒淚,千金貴,心如鐵,肝膽碎。愈彥五內如焚,從未如此悲痛地為一個人傷心,楊怡……她本不該承擔這麼多的人生不幸,她是一個好女孩,她的一生只為別人而活,為父母,為他,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

    放下書信,愈彥給薛南南打了一個電話。

    「有楊怡的消息嗎?」

    「沒有。」薛南南微歎一聲,「她在美國有同學,相信自己能照顧好自己。楊怡是想消失一段時間,讓她靜一靜也好,也許有一天她想開了,就會主動聯繫我們了。楊怡雖然性子軟,但她很有主見,她肯定會在美國打開局面。」

    愈彥還能說什麼,楊怡毅然決然地離去,又將自己封鎖起來不和外界聯繫,她的性格他瞭解,除非等她自己想通了,否則,誰也別想找到她。

    還真應了一句詩,,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現在通訊是發達了,但一個人想自我隔絕,茫茫人海,想要找到她也難。

    人生就是如此,在人海中不期而遇,又在人海中錯失彼此。從哪裡開始,就會從哪裡失去。

    放下薛南南電話,愈彥一時悵然若失。如果說今生只有一個女人讓人縈繞於心始終難以釋懷的話,唯楊怡一人而已。

    過完年後,處理完一切事情,愈彥按時上班,剛剛開完學習會,回到辦公室,屁股尚未坐熱椅子,電話便急驟地震響起來。

    「你好,我是愈彥。」

    「愈書記,我高慶山啊」

    電話裡傳來高慶山的哈哈聲,不過怎麼聽上去都有點強顏歡笑之意。

    「高主任,你好。有何指示?」

    愈彥的語氣倒是比較平和。他大致能夠猜到高慶山給他打這個電話的意思。

    聽了愈彥這種輕鬆的語氣,高慶山便悶了一下。愈彥到底是沒心沒肺還是很有底氣啊?不過眼下高慶山顧不得去想這個,自己的事情已經火燒屁股了。

    「愈書記,今晚上有時間不?有時間的話,請你來縣裡吃個飯?」

    高慶山試探著說道。

    愈彥微微一笑,說道:「好啊,有好吃的,我從來都不推辭。」

    高慶山笑了笑,說道:「那就這樣說好了,天氣冷,吃點羊肉火鍋吧。就在銀龍莊,二樓一六八包廂,晚上六點半,你看時間上能夠來得吧?」

    「沒問題。六點半,我肯定到。」

    「那好,我等著愈書記。」

    愈彥放下電話,點起了一支煙,陷入沉思之中。

    春節過後不久,縣裡就傳出風聲,說**有意要調整縣裡的幹部班子。這個倒也正常,新官上任,肯定要培植自己的親信勢力。不過據說,這一回,很可能連縣領導都要調整幾個。**春節期間,回了齊南,向省裡的某主要領導訴苦,說是他在桃城縣的工作,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縣委班子和縣政府班子,都是各自為政,工作難以展開,希望上級領導能給予支持。

    官場上歷來不缺少觀察家和業餘組織部長對官場人物的去留,津津樂道。有個時候,小道消息也並非空穴來風。至少這些小道消息,將**在桃城縣舉步維艱的局面描述得很到位。

    尤其是縣長馬河的不配合,更是讓**縛手縛腳。馬河在桃城縣工作多年,頗有自己的一班人馬,**初來乍到,想要壓服他,可不那麼容易。

    從高慶山今天約他吃飯這個事情來看,很可能傳言是真的,**真打算下手了。

    下午五點多,愈彥登上了桑塔納,親自駕車,向城關鎮而去。

    銀龍莊是新近開張的一家火鍋店,主營狗肉和羊肉兩種火鍋,當然,豬肉鍋底和大骨鍋底乃至清湯鍋底都有。桃城縣的羊肉比較出名,所以高慶山就請愈彥吃羊肉。

    安泰市的新城區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之中,桃城縣就差點,不過城區也一直都在慢慢擴建。銀龍莊就開在新建城區之內,裝修還比較上檔次。這也是國內的特色,一地的經濟開始發展,總是飯店酒店打頭陣。過兩年,還要加一個娛樂場所。蓋因這些地方,都是公款消費的好去處。經濟發展了,生意人越來越多,官爺們也就門庭若市。酒店娛樂場所不率先發展,那也說不過去啊。明擺著這麼大一份蛋糕在,叫人怎能不前來分一杯羹?

    愈彥停好車,一看手錶,六點二十五分。

    愈書記一貫很準時的。

    徑直上了二樓一六八號包廂,包廂的門是虛掩的,愈彥推開門,高慶山已然在座,立即站起身來,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

    「呵呵,愈書記,來了?」

    愈彥便微笑著與高慶山握手寒暄了幾句。

    大大的圓桌上,火鍋已經架了起來,濃濃的羊肉湯翻滾著,咕咕地冒著氣泡,桌面上林林總總的擺著一二十個碗碟,各類菜餚都有,還有粉絲。吃火鍋就有這麼個好處,無須等客人來了才點菜,盡可以將菜先點齊了,喜歡吃什麼就下什麼。客人一到,立即就能開吃,不耽誤時間。

    「來,愈書記,請坐請坐。」

    高慶山客客氣氣地給愈彥拉開了椅子,很慇勤地延客入座。照說,高慶山的年紀比愈彥大了許多,職務也比愈彥高,沒必要這樣子慇勤。不過今天情形特殊,高慶山也只能一搏了。實在局勢已經十分危急他自己,基本沒轍了,只能寄希望在愈彥身上。

    高慶山打開了桌子上擺著的五糧液,親自給愈彥滿上,然後下了一些蔬菜在火鍋裡,笑著說道:「下了兩斤羊肉,待會愈書記可是主力啊。」

    高慶山不胖不瘦,人到中年,胃口很是一般。不過北欒愈書記食量大,卻是大家都清楚的。因此雖然只有兩個人吃飯,高慶山的準備也極其充分。

    愈彥瞄了一眼桌面上的十幾個碟子,笑著說道:「沒問題,待會我把它們都消滅了。」

    高慶山便笑著歎了口氣,說道:「愈書記,年輕真是好啊。

    愈彥哈哈一笑,舉起酒杯,說道:「來,高主任!」

    就兩個人,而且很熟絡,倒是沒有必要搞什麼祝酒詞了。

    酒杯輕輕一碰,兩人都是滿飲杯乾。

    高慶山舉起筷子,說道:「愈書記,趁熱吃,這羊肉是這的特產,很補的。」

    愈彥笑道:「高主任,我可也是桃城人,你不能把我當外來戶。」

    「對對,瞧我,說錯了,自罰一杯。」

    高慶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喝了幾杯酒,吃了好些羊肉,氣氛漸漸起來了,高慶山便歎了。氣,說道:「愈書記,不瞞你說,我現在碰到難題了。」

    這也是高慶山仔細考慮之後,決定採取的方式。直奔主題,不打算和愈彥拐彎抹角地抓迷藏。現有的縣領導之中,高慶山要算是與愈彥打交道次數最多,時間最長的了,對愈彥的性格,頗為瞭解,知道愈彥不大喜歡朋友間雲山霧罩的談話方式。

    愈彥微微一笑,說道:「聽說政協李主席要退了?」

    高慶山便瞪大了眼睛:「愈書記,你已經知道了?」

    「聽到了一點風聲,這麼說,是真的了?」

    高慶山便重重一點頭,說道:「也不瞞你說,這幾個月,我是很努力的在適應他的工作習慣,但這人吧,什麼都講究個緣分。我還就是沒辦法適應他。他已經向市委領導進言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位置,市委領導是必須尊重他的意見的。」

    高慶山的話說得很直白,也並未向愈彥隱瞞自己曾經想要向**靠攏的意圖。這個無可厚非,夏利調走了,換了新書記,高慶山作為縣委辦主任,又沒有過硬的後台,若想保住這個位置,只能選擇向**靠攏。但很顯然,效果不明顯。**還是下定決心要換他了。

    剛好馬土就要召開全縣人代會和政協會議,政協的李主席,年齡早過線了,已經在政協主席位置上多呆了一年多,這一回,肯定是要徹底退下去的。空出了這麼一個位置,對於**來說,也算是天隨人願,正好將高慶山打發到政協去。不管怎麼說,縣政協主席也是正縣處級,高慶山這個縣委常委調任政協主席,還算是升了一級,也說得過去,不能說**就是在排除異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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