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車禍倒沒什麼,只不過出車禍的時機太巧,不由愈彥不為之一驚,,到底是普通的車禍事故,還是人為製造的車禍?
如果是前者倒沒什麼,如果是後者就麻煩了!
董源遠遺留的龐大的資產,不但安泰有人惦記,省裡也有人想據為己有。在昨晚的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中,由於事發突然,省裡有人就算想介入的話,也是鞭長莫及。
董源遠坐擁1億財富,別說放到安泰,即使放到全省乃至全國,也是一塊超級肥美的蛋糕,省裡對蛋糕垂涎三尺的人,自然不會甘心蛋糕落入愈彥之手,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王玫瑰搶到手中。
而王玫瑰此時正好來到了省城,等於是一塊鮮美的蛋糕送到了嘴邊,再不吃下,或許就沒有機會了。
這般一想,愈彥立刻精神一振,冷喝一聲:「大山,注意保護王玫瑰!」
說話間,情形已然大變。
撞擊的力道並不大,充其量也就是時速三四十公里,而且又是在行駛之中,並沒有對車內人員造成多大的傷害。但孟大山是特種兵出身,車禍一起,他就馬上意識到了可能引發的一系列嚴重後果,就迅速採取了措施。
本來發生車禍,應該原地停車,保護第一現場,以便警察或保險公司來現場取證。通常情況下發生追尾事故,後車負全責。孟大山卻沒有原地停車,而是一打方向。汽車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六缸3.0排量的發動機暴發出最大扭矩,瞬間前輪打滑,冒出一股青煙,轉眼間就駛離了現場。
後車似乎愣了一愣,在原地停了片刻,隨後也發出一陣怒吼。後輪打滑,一陣青煙過後,也急速向孟大山的汽車追去。
許多人都驚呆了。受害汽車逃逸現場,肇事汽車緊追不捨,這演的是哪一出?一般情形下。前車不追究,後車都會乘機逃走,難道後車還要發揚雷鋒精神,非要追上去認錯並且主動賠錢不成?
孟大山迅速駛離現場,見後車不逃反追,心中更是亮如明鏡,知道剛才的一撞不是普通車禍,而是蓄意為之。回想起剛才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可疑車輛,怎麼就突然被人追尾了,陳喬不是在後面斷後。去了哪裡?
剛才通過收費站的時候,車隊被打亂了順序,陳楠和陳喬兩車都相繼跑到了後面斷後,過了收費站之後,各個收費口的車輛重新匯聚在一起。孟大山也就沒有特意等候陳楠陳喬兄弟二人,也是他一時大意,認為在高速公路上沒有出現狀況,在出站口就更不會有事了。
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孟大山迅速駛離現狀,目光從後視鏡向後一掃。見後車急速逼近,不遠處,陳楠和陳喬的汽車一輛被堵在收費口,一輛被兩輛汽車並排壓在後面……不好,他心中一驚,對方擺出了志在必得的陣勢,而且早有精心準備,甚至還查明了自己一方一共三輛汽車同行,並且採取了各個擊破的手法,可見,此戰,十分凶險。
最關鍵的還有一點,後面緊追而來的不止剛才一輛追尾的汽車,至少有三輛汽車呼嘯而至,對方確實是下足了本錢,準備得十分充分,務求一擊必中。
孟大山一咬牙,拼了,只有背水一戰了。
愈彥瞬間也看清了場中的情形,一時搖頭,失策,真是失策,只顧一心防範安泰的勢力,沒想到省裡也有一張天羅地網在等他和王玫瑰自投羅網,到底還是年輕,經驗少,以為他借劉偉的車來省城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覺,不成想還是走漏了風聲,更沒想到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要從他手中強搶王玫瑰!
他和劉偉聯手,也沒能防住對方精心設計的陷阱,確實鬱悶之極!愈彥當機立斷撥通了劉偉的電話:「在高速出站口,遇到攔截,對方至少出動了四五輛汽車,這一關,不好過了。」
劉偉似乎正在吃東西,一聽愈彥的話,大吃一驚:「這麼狂?敢在出站口就下手?你盡量多撐一會兒,我馬上派人過去。」
愈彥還能笑得出來:「只能這樣了……」
話未說完,後面的汽車追了上來,二話不說就又直接撞在了車後。
「轟」的一聲巨響,這一撞比上一撞力道大了不少,顯然對方的用心是想撞壞愈彥的汽車,不讓愈彥幾人有逃跑的機會。由於力度過大,車身晃動幾下,王玫瑰「啊」的一聲驚叫,花容失色,再也顧不上矜持,一頭撲到了愈彥的懷中。
美女在懷本是人生美事,況且王玫瑰嬌弱如柳體香如菊,只不過愈彥此時心中沒有半點旖旎之想,將王玫瑰壓倒在後座上,冷靜地說道:「玫瑰姐,你在車上別下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記住一點,先保護好自己安全。有我和大山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王玫瑰昨晚才遭橫禍,今日又遇車禍,自然驚惶失措,幾乎失控。不過聽愈彥一說,心境瞬間平靜了許多,她一攏頭髮,緊咬嘴唇:「放心吧愈弟,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說話間,她重新坐好,對剛才投懷送抱的舉動也沒有羞澀之態,從包中拿出一個東西,緊咬牙關,「大不了同歸於盡!」
愈彥一看,不由啞然失笑,他還以為王玫瑰視死如歸,手中肯定拿著一個可以殺人奪命的凶器,不料卻是一把長不過一寸的水果刀,拿一把水果刀和窮凶極惡的對手拚命,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愈彥從隨身物品中拿出一個東西塞到王玫瑰手中:「拿好這個,關鍵時刻可以保命。」
是一把高壓電棍,不是警用,而是國安專用,電壓極高,可以瞬間讓人休克。王玫瑰接過電棍,雙眼冒火:「誰敢碰我,我,我電死他。」
說話間,汽車停了下來。後面的三輛汽車也呈犄角之勢包圍了過來,前後各一輛,左邊有一輛,而右邊是路溝,等於是說,愈彥幾人被逼到了牆角,無路可退了。
愈彥和孟大山對視一眼,二人心意相通,各自抄起傢伙,沉默地推門下車。
三輛車上面下來了九個人,九個人,都是一色的打扮,,黑大衣,黑褲子,黑皮鞋。九個人都是一臉冷峻,氣勢非凡,一看就知道受過專業訓練,當前一人年約30出頭,平頭,方臉,向前一步,冷冰冰地說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們只要王玫瑰。交出王玫瑰,你們可以平安離去。」
愈彥和孟大山並肩而立,他本想站在孟大山面前,孟大山不肯,擔心愈彥的安全,愈彥無奈,就只能和孟大山並排站在一起,擺出了並肩作戰的姿態。
聽了對方不帶感**彩的話,愈彥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這麼說,你是奉命行事,我要是想和你通融通融,也不行了?」
「你是聰明人,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方臉臉上的表情如石頭一樣僵硬,眼神冰冷得如同死人一樣。
愈彥很清楚,一眼就可以看出對方出動的只是打手,沒有談判人士,就是說,對方只想武力搶人,不想智取,而且眼前一幫人明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角色,不是大兵就是特警,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
當然愈彥也不是想和對方講理,而是想拖延時間,不過對方顯然看出了他的意圖,不等再說話,右手舉起,伸出了三根手指:「我數到三,再不主動放人,就對不起了……」
不想對方還先禮後兵,倒有一套,愈彥不等對方開始數數,忙舉起雙手,陪著笑臉說道:「好,放人,放人。」
一邊說,他一邊來到車前,伸手拉開了後備箱,,後備箱被撞扁了,費了不小力氣才拉開,拉開後,他從裡面伸手拿出了一把手槍!
對方在愈彥拉後備箱時,一下沒反應過來,應該是沒想到愈彥怎麼會這麼慫包,才一句話就繳槍投降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放人就放人好了,拉後備箱幹什麼,難道說王玫瑰藏在後備箱裡?
怎麼可能?
是沒可能,後備箱裡確實沒有王玫瑰,卻有一把手槍!
這一下可把眾人嚇得不輕,本以為自己一方光天化日之下敢搶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愈彥更牛,光天化日之下敢拿槍嚇人。
眾人整齊的隊形在愈彥拿出手槍之後,頓時一陣躁動,險些四散分開,不過定睛一看,不由都氣笑了,原來愈彥手中拿的哪裡是什麼手槍,分明只是一把小孩子玩的水槍。
赫赫有名的愈彥關大秘書,原來就這智商?敢情他當現在的對峙是小孩子過家家,拿一把水槍嚇人?之前傳聞愈彥在安泰運籌帷幄,似乎多有本事一樣,聞名不如見面,一見之下,不過如此。
方臉笑過之後,惱羞成怒,伸出巨手就朝愈彥抓去:「敬酒不吃吃罰酒,蠢驢!」
孟大山本想向前一步迎戰,卻被愈彥伸手制止,愈彥用水槍對準方臉:「你再敢向上一步,我就真的開槍了。」
「開你媽個頭!」方臉由惱羞成怒變成勃然大怒,一拳就朝愈彥的面門打來。愈彥古怪地一笑,手扣動了板機。
「噗」一股水噴射而出,正射中方臉的胸前,瞬間方臉的胸前濕了一片。
水槍就是水槍,一股水能有什麼威力?所有人都被愈彥的舉動逗笑了,就連方臉也是失聲大笑,覺得愈彥不但是蠢驢,還是傻瓜。
「哈哈!」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前仰後合,笑聲中全是嘲弄、譏諷,孟大山臉上發燙,主辱臣死,他也不知道愈彥為什麼拿了一把水槍嚇人,在笑聲中,他幾乎無地自容,如果不是愈彥的眼光制止,他早就暴起了。
正當眾人笑得得意時,異變陡生!
都說水火不相容,但方臉今天卻見識到了什麼叫水火相容,,胸前濕了一片雖不雅觀,但並不妨礙他出手傷人,在同伴的笑聲中,他鬥志高昂,準備狠狠教訓一番愈彥。原先聽說堂堂的安泰一秘雖然年輕,但為人極有心機,而且聽說還心狠手辣,就算安泰的南霸天董源遠也栽在他的手中,現在看來,傳說就是傳說,小小的安泰能出什麼厲害人物?而且愈彥拿著一把水槍當手槍的滑稽一幕,等他傳揚出去,肯定會成為天大的笑話。
不料方臉忽然感覺哪裡不對,似乎有一股焦糊味兒傳來。難道是剛才急剎車時輪胎摩擦之後的氣味?不是,味道是從他身上發出的,準確地講,是從他的胸口發出。
低頭一看,方臉頓時大駭,胸口的一片水漬,,姑且稱之為水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透了襯衣滲進了毛衣,只要是濕透的地方。瞬間變得焦黃,然後焦黑,再然後就是襯衣被腐蝕成灰。然後襯衣裡面的毛衣也變成了灰。
不是火勝似火,腐蝕的力量比燃燒的力量更強大,更讓人魂飛魄散!
彈指間。衣服灰飛煙滅,正當方臉嚇得臉色慘白之際,終於有一滴液體腐蝕了襯衣再穿透了毛衣之後,接觸到了他的皮膚。
疼,如剝皮噬骨一樣的巨疼從胸口傳來,只一眨眼的功夫,方臉就驚駭地親眼目睹了自己皮膚被硫酸腐蝕的全過程,硫酸有很強的吸水性和脫水性,凡是含有氫和氧的元素的物質都可能被吸出水,硫酸腐蝕的過程。就是向物質強行奪取水份並且釋放出大量熱量的過程。
恰恰人體中含有大量的水份,硫酸一接觸皮膚,就會迅速親水,將皮膚中的水份全部奪走,被奪走水份的皮膚就會炭化。如果一個人親眼見到自己的皮膚脫水並且炭化。會是一生之中最恐怖的事情。
生理的疼痛或許可以撫平,心理上的創傷,卻是一輩子的陰影,方臉哪裡還顧得上再衝愈彥下手,疼得又跳又叫。
「疼死我了!」
「快來幫忙!」
跳了幾下之後,方臉扯掉了西裝。脫掉了襯衣,又脫下毛衣,在只有零度左右的大街上,光著膀子跳舞。
方臉的舉動,震驚了所有人!
跟隨方臉一起前來的一幫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大概一分鐘之後,都才清醒過來,有機靈的人拿來水潑在方臉的胸前,還有人拿來布替方臉擦拭,一時亂成一團。
愈彥卻收起水槍,饒有興趣地看著一幫人的表演,孟大山又驚又喜,驚的是,沒想到愈彥早有準備,居然有一把硫酸水槍,喜的是,愈彥夠狠夠陰險,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讓對方蒙上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兩軍交鋒,勇者勝,現在敵眾我寡,必要的心理戰術可以贏得寶貴的時間,否則對方一哄而上,以他和愈彥兩個人,絕對不是對方九個人的對手。而且孟大山也看了出來,對方九個人,個個有幾下子。
「你……」方臉受傷並不重,只是胸前燒了手指大小的一塊黑,皮膚只是稍微炭化,還沒有腐蝕到骨頭,他氣急敗壞地沖愈彥破口大罵「你真他娘的陰險無恥,你是混蛋,你是***,你是……」
「行了,再難聽的話我也聽過,你就是罵上一天一夜,我也不會掉一根頭髮。」愈彥一揚手中的水槍,以半是無賴半是威脅的口吻說道「現在還有半斤硫酸,你們誰想試試就儘管放馬過來,我可不保證下一次射到身上,現在是冬天,身上穿得厚,中兩槍沒事,但問題是,誰的臉都露在外面,除非不要臉了用衣服蒙住臉。萬一臉上中了一槍,可就麻煩大了,一輩子沒臉見人了。」
話一說完,圍攻的人面面相覷,都露出了懼怕之色。好嘛,誰也沒想到遇到了如愈彥一樣無賴的貨色,怎麼辦,難道就被愈彥一把水槍嚇倒?
九個人拿不下兩個人,太丟人了。
還是方臉聰明,或許是受了奇恥大辱的原因,再加了光了膀子,凍得頭腦清醒,他大喊一聲:「後備箱有傘。」
孟大山暗歎一聲,方臉聰明,在雨傘面前,愈彥的硫酸水槍將會沒有了用武之地。
方臉話一說完,幾人就從後備箱中拿出五六把傘,然後一齊打開,蔚為壯觀的一幕出現了,五六把傘,還全是黑傘,將幾個人擋得嚴嚴實實,在傘的掩護下,幾人步步逼近,眼見就逼到了愈彥和孟大山的身前。
「領導,你開車走,我擋上一擋。」見形勢不妙,孟大山急了,一把從愈彥手中搶過水槍,朝傘上開了幾槍。
黑傘是布傘,硫酸一落在上面,就開始腐蝕傘面,但畢竟有黑傘的阻擋,落不到人身上,還是阻止不了眾人的腳步。
愈彥的車雖然被圍困在中間,但如果強行突破,也可以撞開前面的汽車而逃之天天,但愈彥不是臨陣脫逃的人,也不是一遇到危險就趕緊溜之大吉的怕死的領導,他哈哈一笑:「大山,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時間差不多了?」孟大山已經急紅了眼,他斷定如果對方衝過來之後,不但王玫瑰會被搶走,愈彥肯定還少不了挨一頓暴打,因為愈彥已經惹怒了對方,他用力一推愈彥「領導快走!」
愈彥卻還是不走:「大山,你捨命救我,我要是扔下你就跑,我還是一個男人嗎?」話一說完,他用用一指前方「來了,終於來了。」
孟大山手中水槍的硫酸已經射完,他將槍一扔,聲嘶力竭地喊道:「領導,再不走就晚了。」
「不晚。」愈彥反倒輕鬆地笑了「時窮節乃現,大山,你的表現,我很滿意。」
都什麼時候了,愈彥還有心情誇他,孟大山幾乎要發瘋了,他早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想保護愈彥周全,必要時,哪怕犧牲了王玫瑰也不能讓愈彥受到一絲傷害,但現在愈彥不但不聽從他的安排,還故作輕鬆,以現在的陣勢,除非神兵天降,否則肯定不可能脫圍……
才這麼一想,耳邊猛然傳來一陣發動機怒吼一般的轟鳴聲,孟大山精神頓時為之一振,抬頭一看,陳楠和陳喬的兩輛汽車風馳電掣一樣衝了過來,怪不得愈彥鎮靜自若,連說終於來了,原來他拖延時間,是為了等陳楠和陳喬前來救駕。
可問題是,陳楠和陳喬也只有兩個人,加上他,也不過三個人,對方卻有九人之多,而且很明顯,陳楠和陳喬剛才被人纏住,肯定也是對方的人,對方既然有備而來,顯然不會只出動九個人,說不定會是十九個甚至更多!
陳楠和陳喬助陣,也無濟於事,最後還是一樣的結果!
正當孟大山下定決心,不管陳楠和陳喬會不會捨命保下愈彥,他都抱定了必死之心,拼了一死也要讓愈彥脫險時,卻見陳楠和陳喬兩輛汽車橫衝直撞地飛了過來,沒有採取任何剎車措施,直接就衝到了人群之中!
夠狠,夠乾脆,孟大山心中大讚陳氏兄弟的狠手,要是他,絕對沒有這樣威武。
一陣撲通的碰撞聲音響起,陳氏兄弟的汽車如虎入羊群,幾乎就沒有採取絲毫剎車的動作,頓時將**人撞得七零八落,其中有一人甚至被捲到了車輪之下,被車輪從身上直接碾壓而過。
汽車撞人之後,剎車不及,又「砰」的一聲撞在了對方的汽車上,速度夠快,力道夠大,又是撞在汽車防護最薄弱的側面,頓時將對方汽車的側面撞得凹了一個大洞。
不過陳氏兄弟二人的汽車也是車頭凹陷,熱氣升騰,眼見也是水箱破裂,當場撞壞,開不動了。
兩輛汽車衝擊之後,對方幾人的隊伍被沖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了三五人還能站立,站立的三五人中,也只有一兩人能站得穩,饒是對方曾經自詡為齊南市道上最強悍最無敵的幫派,也被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車還沒有停穩,陳楠和陳喬就從車上跳了下來,一人手中拎了一根警棍,陳楠一揚手,又扔給孟大山一根,他雙眼血紅,狀若瘋狂,一個箭步向前,朝方臉頭上揚手就是一棍。
「方大臉,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敢碰我的人,是不是活膩味了?」
方臉名叫方大臉,還真是名如其人,他冷不防被陳楠砸了一棍,差點沒被砸暈,頓時火冒三丈,正要發作,定睛一看,不由頓時矮了三分。
「陳哥……怎麼是您老人家?」
「怎麼是我?怎麼就不能是我?」陳楠氣得七竅生煙,一抬腿一腳又踢在方大臉的腿上,「你娘的眼睛長褲襠裡了,也不打聽清楚就下手了,你的年齡活狗身上了?你的菜刀幫不想在齊南市混下去了?」
方大臉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氣焰,眼神躲閃,神情慌張,點頭哈腰地連連說道:「陳哥,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是您,我也是奉命行事……」
菜刀幫是齊南市三大幫派之中實力最弱的一個,主要人員20多人,分散人員30多人,主要分佈在齊南市西部的興頂村一帶,又稱興頂幫。由於興頂幫一夥人出動時,人人拎一把菜刀,曾經十把菜刀大鬧齊南市,所以又被人稱為菜刀幫。
在齊南市不斷擴張的過程中,周圍許多村落被齊南市吞併並形成了城中村。由於城市擴張的速度過快。村民搖身一變成了市民,而且拆遷補償的金額頗豐,導致許多村民一夜暴富。從年收入不足一萬元的破落戶一躍成為坐擁百萬財富的暴發戶,由此,問題也就接踵而至。
人生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任何突然的轉折或是暴發都有可能帶來不可預期的嚴重後果。暴發之後的村民,既沒有文化知識的修養,又沒有高尚的人生追求,除了收房租打麻將吹牛溜狗逗鳥之外,成天無所事事,反倒滋生出許多社會治安問題。
老一輩村民還好,人老了。心氣也不高了,除了打打麻將之外,充其量就是找個小三,彌補一下失去的青春,但年輕一代就不行了。有錢沒文化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而且錢又來得太容易,就以為錢就是一切,就認為只要手中有錢,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老天老大他老二,於是。經過十幾年的飛速發展之後,到今天,齊南市過度擴張的後遺症初步顯現……
新興城市的好處是,沒有歷史包袱,一切都可以推到重來,沒有傳統勢力的約束,所以齊南市的街道上,別說十幾年的大樹了,連三五年的大樹都沒有,全是粗不過小孩胳膊的小樹,城市顯得光禿禿而沒有生機。正如城中村中已經長大的村二代一樣,躺在父輩賣地而暴富的財富上,從小享受了豐厚的物質生活,卻沒有受到父輩知識和文化上的教育,最終長大後,忽然發現人生是如此迷茫,既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又不知道人生有什麼樂趣。
人活的是感受,換言之,活的就是思想,沒有思想的人,就是行屍走肉。如果一個人沒有身為人類應有的道德規範和思想高度,就如吃了睡睡了吃然後吃睡到死的動物沒有區別。村二代們長大後,眼中的世界充滿了誘惑,但他們身無長技,雙手空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想要追求新生活奔向新時代,靠出賣一身力氣,對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村二代們來說,顯然不現實,他們也不屑於去扛大包當小工。
那麼對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來說,什麼活計最賺錢也最省事?只有一個選擇了,混黑社會。
混黑社會的村二代中,有的是經過十幾年的揮霍,家中坐吃山空家產耗盡的一類,有的是家中還有積蓄,卻不夠再花天酒地的一類,還有的是家產被父輩敗盡,而且還欠了一屁股外債的一類,總之,有著共同迫切發財想法的村二代們聚在一起,一拍即合,就成立了所謂的治安聯合隊,要向外地來齊南市經商的小商小販們收取一定額度的保護費,美其名曰,為了保護商販的利益不受侵犯。
外地來齊南市經商的商販們,不管來自哪裡,天南地北也好,五湖四海也罷,都是才來齊南市幾年的外來者,立足不穩,在齊南市又沒有根基,再加上齊南市擴張的速度過快,警力不夠,治安跟不上,而且作為新興的城市,齊南市處處是城中村,幾乎每一條街道十年或是十幾年前,就是某個村莊所在地,游手好閒的村二代們,打著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此處是家祖宗三代的口號來收取保護費,沒人敢不交。
村二代們本來是想試水,抱著收上錢就干收不上錢就算的心態來混黑社會,沒想到,事情順利得讓人做夢都能笑醒,於是,無數村二代們開始紛紛投身到偉大的收取保護費的行動中去,抱著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收取保護費的行動是無限的光榮想法,一時之間,混黑的村二代們如過江之鯽,充斥了齊南市的大街小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黑社會的地方就有爭鬥,久而久之,黑社會團伙多得如蜈蚣的腳,數都數不清,商販們苦不堪言,東家收了西家收,南家要了北家還要,一份保護費要交四五家還不算完,到底誰是老大?
對呀,到底誰是老大?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黑社會也要分一個三六九等和高下出來,要不長期無序競爭下去,商販們賺的錢還不夠交保護費,用不了多久,商販們都不做生意了,到時大家都活不了。
正是在這種憂患意識的警醒下,在齊南市紛立的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山頭,開始了一系列的重組運動。當然,重組的過程血腥而慘烈,遠不是和風細雨式的談判或是彬彬有禮式的握手,而是一言不和就撥刀相向,然後你砍我一斧,我切你一刀,你斷我一根手指,我斷你一根肋骨。
經過一系列此起彼伏的爭鬥、較量加磨合,齊南市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山頭,有的被吞併,有的被消滅,有的主動投降,還有的改邪歸正,總之,重組的過程並不漫長,不到一年時間就塵埃落定,最後的勝利者不是一家,而是三家。
如果將齊南市按照火車道穿市而過進行區域劃分的話,鐵路以東是橋東,以西是橋西,以鐵路為中心,向東向西各劃出3公里的地帶,作為緩衝地帶或是楚河漢界,出於渴望長治久安的美好願望,被命名為久安,由此,三家黑社會團伙就分區而治,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範圍。
橋東的團伙,善使飛斧,領頭者一把斧頭揮舞得出神入化,人稱鬼斧張,團伙成員出動時,人人一把板斧,故稱斧頭幫。
久安的團伙,打架喜歡赤手空拳,據說領頭者是少林俗家弟子,武藝高強,鐵臂銅拳,信奉拳頭裡出地盤的理論,謂之拳頭幫。
橋西的團伙,人人一把珵亮的菜刀,而且骨幹所配的菜刀全是來自日本的名牌關孫六,,據說當年侵華日軍中創下臭名昭著的百人斬的日本鬼子手中的軍刀就是關孫六品牌,,為首者的菜刀更是特製的大號菜刀,揮舞起來寒光閃閃,讓人不寒而慄,是名菜刀幫。
三大幫雖說劣跡斑斑,為非作歹並且無法無天,但由於和普通百姓交集不多,也不怎麼為害鄉里,甚至一度不被齊南市市民所知,除了被迫上交保護費的商販們之外,最對三大幫恨之入骨的就是從事非法生意的小姐和雞頭們。
但近年來,三大幫逐漸被市民所知,原因無他,只因三大幫形成氣候之後,開始作威作福並且橫行鄉里,再加上胃口越來越大,滲透到了市民的生活之中,而且經常犯事,動不動就在大街上動刀動槍,民怨漸深。
不過三大幫卻依然屹立不倒,公安機關似乎並不知道三大幫的存在一樣,市民就私下議論,三大幫的背後,不一定是誰在撐腰。
方大臉在菜刀幫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除了幫主兄弟二人之外,他能排到第三,但儘管他是三號人物,見到陳楠,也是不敢放肆。
說來也是,所謂道上混的,終究不過是一些城中村的村民和社會最底層人員組成的烏合之眾,和陳楠、陳喬的久經沙場相比,不可同日而語,況且陳楠和陳喬自恃後台強硬,又奉命保護愈彥的安危,哪怕是出了人命也在所不惜,再加上剛才被堵在出站口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氣。
方大臉正不知該怎麼收場之時,忽然後面又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一輛汽車攜帶風雷之勢衝了過來,直朝陳楠陳喬兄弟二人直直撞來!
陳楠陳喬兄弟二人的大名,在省城的道兒上,並不怎麼響亮。主要也是陳氏兄弟的出身頗為複雜,並不算是道兒上的人。
但如陳氏兄弟一般的保鏢,在省城為數眾多,正是因為太多了,能讓道兒的人記住的,沒有幾個。原本陳氏兄弟在道兒上也不出名,跟了劉偉後,出了一檔子事件,才讓陳氏兄弟威名大震,讓省城三大派都對陳氏兄弟刮目相看!
究竟是什麼事情讓陳氏兄弟威名赫赫,也不必細說了,總之就是陳楠和陳喬在一次三大幫的聚會上,突然發作,當場打了斧頭幫的二老闆,結果斧頭幫的老大還拍手叫好,沒敢動陳楠和陳喬一根手指,當時就震驚了許多人。
三大幫中,誰都知道斧頭幫勢力最大,菜刀幫最富,拳頭幫最狠,陳氏兄弟動了斧頭幫的人,斧頭幫不敢動他們半根指頭,固然和陳氏兄弟是山魯省第一公子的人有關,也和陳氏兄弟下手又狠又快有關。還有一點,人人都知道陳氏兄弟是轉業軍人,在省城的保鏢圈子內,有許多生死戰友,惹了陳氏兄弟,道兒的一幫烏合之眾絕對打不過一幫職業的退伍軍人。
當然,近年來,三大幫經過整合、重組,一改以前的一盤散沙式的游擊隊風格,不但組織嚴密,而且對入會人員的素質有了嚴格的要求,有規模化和正規化發展的趨勢,經過三年左右的大浪淘沙,實話實說。現在的三大幫不能再說是一幫烏合之眾了。
最主要的是,三大幫明顯有洗黑上岸的跡象,開始由只收保護費轉向開始經營洗浴、歌廳等娛樂業,明眼人都看了出來,三大幫的後面,都有高人指點。洗乾淨了雙腿再上岸,出水沒有兩腿泥。誰知道誰以前是泥腿子還是什麼出身?
但話又說回來,在陳楠和陳喬眼裡,一群由村二代組成的不成氣候的涉黑團伙,,儘管官方從來不承認國內有黑社會組織。當然,以國內的政治氣候沒有黑社會成長的土壤,除非官匪一家親。黑社會團伙才能發展壯大,,始終是一群烏合之眾,所以陳楠和陳喬擺脫了對方三輛汽車的糾纏之後,衝過來就撞飛了對方幾個人,認為三拳兩腳就能將對方全部打趴下。
只不過陳楠和陳喬擺脫了對方三輛汽車的糾纏後,以為剛才圍堵他們的三輛汽車不會再跟過來了,沒想到,對方不但跟了上來,而且還如法炮製,也敢衝他撞了過來。
也是陳楠大意了,他見對方是菜刀幫的方大臉。又見方大臉在他面前唯唯諾諾,以為他一露面,事情必定迎刃而解,而方大臉也會夾著尾巴滾蛋,不成想。對方竟是不將他放在眼裡,竟是如此喪心病狂!
猝不及防之下,陳楠和陳喬躲閃不及,陳喬還好,離得稍遠,向右邊一躲。勉強躲過半個身子,但還有半個身子被汽車掃中,頓時原地打轉十幾轉,滾出三米多遠,倒在了地上。
而相比之下,陳楠就慘了,他被汽車正面撞中,一個側空翻躍到了空中,將要落下的時候,又被車頂帶了一下,在空中接連翻了兩個滾才重重地摔倒在地。
撲通一聲,陳楠從空中跌落,當場摔得口吐鮮血,人事不省!
陳楠再強悍,也不是鐵人,任誰也架不住被汽車當場撞到半空。以他的傷勢判斷,輕則骨折,重則有生命危險。
汽車撞倒陳喬,撞傷陳楠,餘勢不減,剎車不住,也不分敵我了,連撞幾個方大臉的人,衝破人牆之後,又朝孟大山和愈彥撞去。
用橫衝直撞形容這輛汽車一點也不誇張,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不管敵我,一連串撞下去,竟然撞了四五人,甚至撞倒的自己人比對手還多。
孟大山見形勢危急,猛然一把推開愈彥,自己卻沒有躲開,眼見就要被來勢洶洶的汽車正面撞上,而他的身後也有一輛汽車,如果被夾在兩輛汽車之間,雙腿必然被生生截斷,形勢千鈞一髮。
孟大山臨危不亂,到底是特種兵出身,身手比陳楠敏捷多了,或許也是陳楠多年的酒色生涯讓他的反應遲鈍了許多,總之相比孟大山比躲閃不及被撞到半空的陳楠強大了不少,,只見孟大山深吸一口氣,將身一縱,生生跳起一米多高,一聲轟響之後,他正好落在汽車的機蓋上!
好險……孟大山也出了一身冷汗,只差一點他就失去了雙腿。
這麼一想,再一看倒在血泊之中人事不少的陳楠,以及搖搖晃晃站立起來的陳喬,雖然他和陳氏兄弟初次相識,談不上什麼感情,但畢竟一路同行,也是同盟,不由怒火沖天。
正好手中還拿著陳楠扔來的警棍,孟大山當即揮動警棍,狠狠地砸在了汽車的前檔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