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手機鈴聲突然在屋內響起,被吵醒的月玄拱了下摟著自己的子桑,示意他快去接,然後拉過被子把自己蒙起來。子桑伸手去拿枕旁的手機,今天週末,所以他偷懶晚起,抱著月玄享受寧靜的清晨。子桑披上睡衣從臥室出來,看了眼來電接通。
「子桑啊,起床了吧。」幕東明在電話裡說。
「嗯。」子桑應了聲,覺得自己父親不會這麼無聊打電話問早。
「是這樣的,你中午和月玄來一趟吧,你母親親自下廚給你們炒了幾個菜。」
子桑一愣,總覺得自己父親話裡有話,不過還是答應了,「好,一會兒我們就去。」
雙方掛了電話,子桑回到臥室繼續睡。他的母親鍾蓮已經很少下廚,因為請了保姆,只有幕東明實在想吃鍾蓮的菜,鍾蓮才會下廚。像今天這樣做了菜,還特意請他們過去,實在有些可疑。子桑雖然有些好奇,不過想著自己母親可能想兒子了,也就沒太在意。
臨近中午,月玄不情願地被子桑叫醒,兩人收拾妥當開車去幕家。推門進屋,就看幕東明坐在客廳與兩人聊天,其中一個就是袁立群,另一個是五十來歲的男人。月玄看到袁立群想到為什麼了,一定是袁立群跑來求幕東明,幕東明才會出面叫他們來。
幕東明聽到開門聲望向門口,見子桑和月玄進來,叫他們過來,「正等你們開飯呢。」
袁立群和他身邊的田正岳見他們來了,站起來迎接,並面帶笑容看著他們,笑容裡有討好的意思。
「這是袁老,上次見過。」幕東明緊接著介紹田正岳,「這是袁老的女婿,田正岳。」
「你們好。」
雙方打過招呼就算認識了,田正岳倒沒跟他們客氣,很快打開話頭聊了起來。子桑聊天時偷瞄了眼月玄,很怕月玄提起上次去袁家的事,不過月玄看似有些漫不經心,只是偶爾插一句話。這時,鍾蓮從廚房出來,叫他們去吃飯。幾人來到餐廳,坐下後一邊談話一邊吃飯。
袁立群在吃飯時多次想和月玄搭話,不過月玄反應平平並沒怎麼回應,這讓袁立群有些上火。怎麼說他也是知名人物,又是年紀大的長輩,即使月玄對他的身份沒興趣,尊老愛幼的道德也該有。不過他是來求人的,放低姿態是必要的,所以他對月玄的態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田正岳卻不這樣想,他們好歹是客,又是長輩,最起碼的尊重應該得到。他幾次想批評月玄的態度,但都被袁立群攔住了,只能打碎牙往肚裡咽。
幕東明和鍾蓮也發現月玄的態度不對,心想他可能有心事,一個勁沖袁立群賠笑。只有子桑沒笑,猜出月玄對上次的事耿耿於懷,不然月玄不會露出這種態度。
一頓飯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幾人吃過後在客廳聊天,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月玄突然說話了,像是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了。
「我想袁老先生今天來,應該不是為了吃這頓飯,或者到這裡來聊天吧?」月玄有些陰陽怪氣的,子桑輕輕捅了他,畢竟惹火他的不是袁立群和田正岳。
「哈哈,年輕人夠爽直。」袁立群乾笑幾聲,「不瞞你說,我家裡最近出了些事,哎真叫我難以啟齒。」
「那就別說。」月玄態度冷淡道。
「你!」田正岳差點罵人,還好袁立群攔著他。
袁立群小心問:「夙先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沒有,只有事實。」月玄哼了聲,他可沒忘記袁家那年輕人當時的話。
「什麼事實?」袁立群追問,猜出這幾天一定發生過什麼,導致月玄對他的態度大轉彎。
月玄看了袁立群一眼,然後問:「你家有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吧?」
「那是我兒子。」田正岳回答月玄的話。
「哦?」月玄看向田正岳,「怪不得,還真有些像,一臉的破財相。」
「你說什麼!」田正岳這次是真沒忍住,他經營化妝品,雖然不忌諱破財之類的話,但是這話聽上去太刺耳。
「月玄。」子桑終於出聲攔住月玄下面的話,月玄瞥了眼子桑才沒反駁回去。
袁立群示意田正岳冷靜,他們畢竟是來求人的,不是來打架的,「是不是田勝他做錯了什麼?」
「沒錯,我覺得他說的很對,你們的教育也很好。」月玄一臉我沒開玩笑的樣子,「所以如果你們是來求我幫忙的,抱歉,另請賢能,我可不想做個賤人。」
月玄說完起身,對幕東明和鍾蓮說回去午睡,然後頭也不回離開。子桑本想解釋什麼,看月玄出去了急忙去追。
「袁老,真對不起,月玄這孩子平時不這樣的。」鍾蓮說了道歉的話。
袁立群擺擺手,「沒事沒事,我想他們之間可能有誤會。既然他走了,那我們也回去了。」
幕東明和鍾蓮送袁立群田正岳出去,正巧看到子桑的車離開。袁立群和田正岳相繼上車,離開幕家。
田正岳上了車開始抱怨,「他那是什麼人啊,什麼態度啊,有沒有教養啊!我們去了好歹是客,哪有他那樣說話的,簡直氣死我了。」
「行了,回去問問田勝說過什麼,一個巴掌拍不響。」袁立群雖然也有些生氣,但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很清楚月玄不會無緣無故遷怒他們,一定是田勝激怒了他,導致他的態度這麼惡劣。而且在他看來,但凡有些本事的人脾氣都怪。拿他自己來講,看順眼的人,字白送,如果不順眼,給多少錢也不賣。
子桑開車回家,忍不住念叨幾句,「月玄,雖說是田勝不對,可袁老他們並沒錯,你怎麼能遷怒他們。」
「誰說他們沒錯,把祖國的花朵教育成痞子,我都為國家發愁。」月玄的氣還沒順,說出的話有些沖。
「國家怎麼樣跟你沒關係,你別岔開話題。」子桑又說,「袁老好歹也八十好幾了,你對他說話至少客氣點,至少該尊重他。」
「我怎麼不尊重了,不然他能吃好這頓飯?」月玄不太樂意了,「我如果不是看在他八十高齡的份上,吃飯前我就說了。他還想吃好這頓飯?做夢吧。」
子桑微微皺眉,「你別這麼不可理喻,這事明明」
「什麼叫我不可理喻!」月玄打斷子桑的話,「我對他們已經夠客氣了,沒吃好這頓飯的是我才對!」
「你遷怒他們就是不可理喻。」子桑強調。
月玄捶了下車門,火大地問:「我怎麼遷怒了?他們沒教育好孩子,被指責不應該嗎?」
「這是兩回事,你別故意岔開話題!」子桑有些窩火,聲調提高一些,接著抱怨一句,「真是雞同鴨講。」
「那就別講!」
月玄氣得把頭轉向車外不再說話,子桑也沒開口專心開車。兩人回到家,月玄抱著小白去午睡,子桑則去了書房。
傍晚時,月玄睡醒了皺著眉下樓,卻發現子承在客廳窗前打坐。
「你還真起的來。」月玄念叨一句,子承做了殭屍後,天不黑是醒不來的。
子承聽到聲音睜開一隻眼,「剛醒,我覺得你這個辦法不錯,至少天還亮著我就起床了。」
「那就繼續努力。」月玄說完,就看二樓書房門開了,見子桑出來,他轉身去了廚房。
子桑看月玄去廚房,又想起中午的事,不過經過一下午的時間,他已經徹底冷靜了。關於中午的事,他不覺得說錯什麼,月玄的想法也沒錯,錯就錯在月玄的做法上。他也知道月玄還在為田勝的事生氣,不然不會發生中午這種事,要想讓月玄消氣,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時,廚房響起做飯的聲音,子桑正想去廚房看看,門突然關上差點拍了他的鼻子,他苦笑著回客廳,夙大師這次是真的氣壞了。
子承一心吸收靈氣,等太陽偏西他才結束打坐,卻發現月玄一個人在餐廳吃飯,「月玄,你這麼早吃飯啊,一會兒要出去嗎?」
「不,只是餓了。」月玄此時已經吃完,把碗筷放到水池裡轉身上樓。
子承抓抓腦袋疑惑不解,問客廳的子桑,「他這是怎麼了?」
「鬼知道。」被問的子桑回了句,然後去廚房準備晚飯。
「你們兩個怎麼都怪怪的。」子承想了想明白了,跑去廚房小聲問,「你們吵架了?」
「嗯。」子桑有些無奈,他們以前不是沒吵過,冷戰卻是第一次。
子承一手搭上子桑的肩,「哥啊,雖然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這個外人沒權插嘴。不過我覺得呢,會愛一個人不容易,維持愛更不容易,可愛要是斷了卻很容易。人就那麼大,心思就那麼多,不是在你身上,就是在別人身上。而維持兩個人的關係最重要的是信任和溝通,沒了信任和溝通,這愛也跟著沒了。如果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該過去就過去,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突然發現你這人也有用處。」子桑看著自己這個堂弟,「最近很少聽你說話,沒想到濃縮了。」
「喂,你這什麼意思,是說我廢話多嗎?」子承瞪著眼睛不樂意了。
子桑撥開子承的手,「沒,就是覺得挺有道理的。」
「哈哈,我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子承立馬笑了,轉身跑了出去,「我去和月玄說說我的大道理。」
子桑無語,忙著做晚飯,可沒一會兒就看子承跑回來了,頭上還紅了一塊。
「你怎麼了,遇到流氓了?」子桑拿子承打趣。
「什麼流氓,是你媳婦打的!」子承指著頭上的紅腫,「我一進去就看他從浴室出來,沒等說話被他扔過來的拖鞋打了,好疼啊。」
子桑把菜盛出來裝盤,「他打你幹嘛?」
「我怎麼知道,我就看他一邊穿浴衣,一邊往外走。」
「打的好。」
「哥!」
吃過晚飯,子桑破天荒早早回房。月玄正趴在床上玩平板電腦,看子桑回來坐了起來,拿起枕頭被褥往外走。月玄走到門口頓了下,見子桑也在看自己,然後頭也不回去隔壁的客房。
沒多久,子桑抱起枕頭去隔壁,他悄悄開門,床上的月玄似乎睡著了沒動。他來到床前,把枕頭放在月玄枕頭旁,然後鑽進月玄的被窩。這下月玄被弄醒了,接著被子桑抱個滿懷。月玄推了子桑幾下,見子桑不起來,他起身要走,卻被子桑抱著動不了。
「外面冷,還是兩個人一起睡暖和,你也是這樣想的吧?」子桑死賴著不放手,輕聲在月玄耳旁說。
月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過一個人睡是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