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佛堂春色

龍騰世紀 第七十七章 回京途中遇故人 文 / 夜纖雪

    馬車在寬敞的官道之上走了兩日,雨雪忽大忽小的下著,天氣愈加寒冷,馬車內卻是十分的溫暖,三張小榻都鋪著厚厚的棉褥子,在小榻的中間放著銅製鏤空暖爐,絲絲火光透出來,烤得身上暖洋洋的,上面罩張小木桌,桌上刻有凹槽,擺放茶壺、茶杯和兩碟點心。

    紀芸坐在中間的榻上打盹,福茶拿著美人棰在給她棰腿;宋箬溪看了兩天外面單調的景色,不想再看,盤腿坐著,雙眼微闔,右手上捏訣,左手握著念珠,默念心經。

    蕎榮、香繡和薄荷坐在對面,手裡都做著繡活。宋箬溪勸過她們,說馬車顛簸的厲害,做繡活會弄壞眼睛,這些東西又不急著要,等回京再慢慢做也不遲。

    三人笑應著,可就是不改,宋箬溪勸了兩三回,見她們不聽,也只好作罷,隨她們去了。

    時近年關,路上有不少來往的客商,還有和宋綏一樣回京城述職的官員及其家屬隨從們,因此宋家這一行近百人的隊伍倒也不太惹人注意。

    冬季天黑得早,不過申時正,天就漸漸的黑了下來,車隊晃晃悠悠地往前面的小鎮駛去,進了城門,隱隱約約聽到哭泣聲,宋箬溪撩開窗簾向外看去,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小幼童在路邊守著兩個竹筐,那小女孩在小聲地哭泣,老婦人一臉的無奈,低聲哄著她。

    看到老婦人滿頭白髮和小女孩凍紅的臉頰,還有她們身上滿是補丁的衣裳,宋箬溪眸光微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阿彌陀佛,眾生皆苦,與她們結個善緣吧!揚聲道:「停車。」

    「溪兒,怎麼了?」紀芸睜開眼問道。

    「娘,那邊有人賣東西,我要買。」宋箬溪敲著車壁,「快停車。」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見紀芸坐的馬車停了,其他的馬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紀芸笑道:「你們伺候姑娘下車去買東西。」

    香繡和薄荷先下車,榮蕎幫宋箬溪戴上帷帽,「姑娘慢點。」

    宋箬溪徑直走了過去,那老婦人買的是臭皮桔,黑黑的,模樣不討喜,難怪賣不出去。

    「姑娘,您別看桔子長得難看,可甜了,像蜜一樣。」老婦人見有客人前來,連忙推銷。

    宋箬溪拿起一個桔子,剝開,取了一瓣,掀開此許面紗,將桔子放在嘴中,老婦人沒有撒謊,桔子不但甜,而且水分足,很好吃,笑問道:「老人家,您這桔子怎麼賣?」

    「姑娘,桔子三文錢一斤。」老婦人道。

    宋箬溪估算了一下筐裡桔子重量,大約有二十斤左右,笑道:「我全買了。」

    老婦人愣了一下,道:「姑娘,大冷的天,不能吃太多,你買一斤嘗嘗味就好了。」

    在這種情況下,老婦人不是想著把貨趕緊賣完回家,而是擔心買家吃多了涼東西不好,宋箬溪被她的善良給感動了,道:「老人家,我家裡有很多人,不是我一個人吃,你不如連筐子也一起賣給我吧。」

    老婦人抬頭看了看那一長溜的隊伍,知道是遇到貴人了,道:「姑娘,筐子是老婦的兒子自己編的,不要錢,姑娘拿去就是了。」

    「那就謝謝老人家了。」宋箬溪笑,「香繡拿錢給老人家。」

    香繡數了六十文錢給老婦人。

    宋箬溪從荷包裡掏出幾個紀芸給她拿來打賞下人的銀豆子,走到那小女孩面前,「小妹妹,這個給你玩。」

    小女孩眨眨含著眼淚的大眼睛看著宋箬溪,沒有伸手去接。

    「姑娘,這是不可以的。」老婦人擺手道。

    「老人家,這個小妹妹長得好可愛,我很喜歡她,才送東西給她玩的。」宋箬溪拉起小女孩冰涼的手,把銀豆子放在她的掌中,「這個不能吃,拿著玩。」

    「謝謝姐姐。」小女孩有禮地道。

    「不用謝。」宋箬溪摸了摸她的頭,轉身向馬車走去。

    薄荷叫小廝們把桔子上車,又挑了十幾個拿到馬車上給宋箬溪吃。老婦人和小女孩目送車隊遠去,才往出城回家。回到家中才發現那銀豆子一個就有二錢重,老婦人感謝了半天的菩薩,讓她們祖孫遇到了好人。

    馬車停在了小鎮上的一家客棧前。大管家和幾個管事走在眾人之前,早早地包好客房,進了店,所有人都喝上一碗暖暖的薑湯,婢女們忙著打熱水給眾主子梳洗。

    宋箬溪卻不忙著回房梳洗,抓著一個大桔子去馬棚看雪蹄,「雪蹄,這一路辛苦你了,你看,我拿好吃的東西來慰勞你了。」

    頗具靈性的雪蹄把馬頭伸了過去,在她肩上蹭了蹭,像是在跟她撒嬌。香繡和薄荷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看著這一人一馬。

    「雪蹄,你要小心點,不能咬著我的手。」宋箬溪剝開桔子喂雪蹄吃。

    雪蹄張開嘴接過她喂來的桔子。

    「姐姐,你在做什麼?」宋淮去房間沒找到宋箬溪,問了青荷知道她在這裡,就尋了過來。

    「我在喂雪蹄吃桔子。」宋箬溪回頭對他笑道。

    「你餵馬吃桔子?」宋淮愕然,走了過來,「姐姐,你小心喂得它拉肚子。」

    「呸呸呸,你這個烏鴉嘴。」宋箬溪橫了他一眼,「雪蹄才不會拉肚子,雪蹄是良駒。」

    「如此良駒,拉車可惜了。」一個突兀的男聲響起。

    「什麼人?出來。」宋淮大驚,站在宋箬溪面前,警惕地環顧四周。香繡和薄荷抓起放在馬槽邊的馬鞭,護在宋箬溪左右兩側。小丙小丁站在兩人前面,一副要跟人拚命地架式。

    從馬棚的裡面走出一個高大的壯漢,古銅色的皮膚,濃眉大眼,面色俊朗,穿著黑色的袍子,袍子一邊撩高塞在腰間。

    「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宋淮沉聲問道。

    壯漢看了眼宋箬溪,臉上繫著面紗,看不清容貌,只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墨瞳在昏暗的燭火照映下,眸光流轉,風情無限;這富貴人家嬌養的姑娘居然不嫌棄馬棚的味道,敢親自來餵馬,「小兄弟,別緊張,我沒有惡意,我也是住店的客人,來馬棚餵馬的。」

    宋淮聽到是客人,臉上的緊張神色稍減,但還是不放心,怕這壯漢衝撞了宋箬溪,「姐姐,別餵了,我們進去。」

    「已經喂完了。」宋箬溪把最後兩瓣桔子塞進雪蹄的嘴裡。

    「姑娘,你這馬可賣?」壯漢問道。

    「不賣。」宋箬溪緊緊抱著雪蹄的頭,尖叫,「這是我的馬。」

    「姐姐,你放心,馬是你的,誰也休想搶走。」宋淮目光凶狠地盯著壯漢。

    姐姐護馬護得緊,弟弟護姐護得緊,這姐弟倆當真是有趣,那壯漢朗聲大笑,轉身走了。

    「怪人。」薄荷撇嘴道。

    「姐姐,沒事了,我們進去了,外面好冷。」宋淮皺皺眉,用力跺了跺有點被凍麻的腳,回京述職為什麼非要在年底?

    宋箬溪抱著馬頭不鬆手,「淮兒,萬一他趁我們走了,來把馬牽走,怎麼辦?」

    宋淮想了一下,「小丙,你在這裡守著,等那養馬的小倌來了,你跟他說,要他好生看好二姑娘的馬,要是二姑娘的馬不見了,他就別想要命。」

    「淮兒,馬再好,也比不過人命。」宋箬溪不贊成宋淮的說法。

    宋淮歎氣,「姐姐!」

    宋箬溪鬆開手,「知道了,我家弟弟就是那麼一說,不會真要人家的命的。」

    「進去了。」宋淮瞪她一眼,往客棧走。

    宋箬溪壞壞地笑了笑,跟在他後面。

    姐弟上了二樓,去宋綏和紀芸房裡,進門發現剛才那位壯漢在跟宋綏和紀芸說話,宋箬湖姐妹仨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對視一眼,這是個什麼情況?買馬買到房裡來了?

    紀芸看到兩人進來,招手道:「溪兒,淮兒過來。」

    姐弟倆聽話走了過去,只是那眼睛還死死地盯著那個壯漢。

    宋綏沒留意到姐弟倆的不對勁,笑呵呵地道:「錦霖,這是溪兒,這是淮兒。溪兒淮兒,這是你們姨父的侄兒,你們見個禮。」

    宋箬溪鬆了口氣,是親戚就不用擔心了,他再蠻橫也不好意思搶她的馬,收襝行禮,「溪兒見過……」愣了一下,姨父的侄兒,她該稱呼他為什麼?

    「淮兒見過錦霖哥哥。」宋淮行禮道。

    「溪兒見過錦霖哥哥。」宋箬溪隨宋淮稱呼道。

    錦霖是紀芸大姐夫穆學良的侄兒,在虎驍營任正七品致果校尉,這次是休假回懷安家中過年。得知宋家人在此,一打聽,知是嬸母的妹妹,就過來拜會。

    穆錦霖還禮,笑道:「剛才在馬棚,不知道是姨父家的弟弟妹妹,失禮了,還望弟弟妹妹莫見怪。」

    紀芸聽宋箬溪又去了馬棚,斜了她一眼,這丫頭的性子怎麼改得隨了大姐?

    「一點小事,錦霖不必在意,請坐,請坐。」宋綏問都沒問是什麼事,就打著哈哈亂扯。

    「錦霖在馬棚看到溪兒妹妹養了匹好馬,貿然提出要買,惹得溪兒妹妹不快。」穆錦霖見紀芸斜宋箬溪,以為她責怪宋箬溪不該與人起衝突,笑著出言解釋。

    「那匹馬,也不知道這丫頭上哪裡買來的,愛若珍寶,見天氣寒冷,她怕馬凍著,非要給馬穿上衣服,勸了半天,她才肯作罷。」紀芸怕穆錦霖一會再提買馬的事,惹得宋箬溪鬧脾氣,趕緊說明,這馬就是宋箬溪的命,暗示他不要打馬的主意。

    穆錦霖笑,「溪兒妹妹既是愛馬之人,可知這馬最嚮往的是什麼?」

    宋箬溪眸光微轉,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穆錦霖語噎。

    宋淮唇角輕揚。

    要去懷安必經過慶原,既然同路,又是親戚,穆錦霖就與宋家人同行。

    天寒地凍的,穆錦霖卻不怕冷,沒有與宋綏父子同坐馬車,而上騎在馬上,任北風呼呼刮過。

    晌午時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停下來歇腳做飯。穆錦霖見宋箬溪拿著乾草去餵雪蹄,還嘀嘀咕咕地跟它說話,啞然失笑,走了過去,停在三步遠的地方,道:「溪兒妹妹,馬可聽不懂你的話。」

    「馬是有靈性的動物,它們能聽得懂我說的話,我們叫馬停,它就會停,我們叫馬跑,它就會跑,其實是我們聽不懂它們說話。」宋箬溪抬頭看著穆錦霖,認真地道。

    穆錦霖沉吟片刻,道:「有道理。」

    宋箬溪明眸流轉,問道:「錦霖哥哥,學騎馬難不難?」

    「你想學騎馬?」穆錦霖訝然。

    「姑娘,你不可以學騎馬,很危險的。奴婢聽奴婢哥哥說,有人從馬上摔下來,運氣好,只是把腿給摔斷。運氣不好,就連命都沒了。」香朵嚇唬宋箬溪。

    「錦霖哥哥,你有從馬上摔下來過嗎?」宋箬溪不理香朵。

    穆錦霖笑道:「這匹馬對妹妹來說,太高大了,若是妹妹想騎馬,改天我讓人送你一匹溫順的小矮馬。」

    「小矮馬騎上去一點都不威風,我要騎雪蹄。」宋箬溪嫌棄地撇嘴,摸著雪蹄的頭,「我的雪蹄很溫順,它會保護我,它不會把我摔下馬的,你教我學騎馬好不好?」

    穆錦霖想了一下,道:「如果你能讓姨母同意,我就教你騎馬。」

    「太太不會同意的。」青荷潑冷水道。

    宋箬溪翻了個白眼給青荷,她當然知道愛女如命的紀芸是不會讓她有半點危險的,歎了口氣,「我要是男的就好了。」

    穆錦霖笑。

    香繡走了過來,笑道:「穆少爺,姑娘,該過去用飯了。」

    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男女共坐一桌。穆錦霖見宋箬溪吃的是素菜,訝然問道:「溪兒妹妹,你怎麼不吃肉?」

    宋箬溪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今天是齋日,我不能沾葷腥。」

    穆錦霖沒想到宋箬溪小小年紀,會如同那些老嫗一般潛心向佛,眸底閃過一抹異色。

    用過午飯後,稍作休息,上了馬車,繼續趕路。

    天黑後,車隊停在了城內的客棧裡,穆錦霖餵了馬上樓,準備回房間梳洗,就要進門,就看到站在廊邊的宋箬湖,就有禮地問道:「箬湖妹妹怎麼站在外面?」

    「房裡有一股霉味,小妹出來透透氣。」宋箬湖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雙目含情地看著穆錦霖。

    穆錦霖眉梢微動,道:「出門再外多有不便,箬湖妹妹就委屈幾日,等到了京城家裡,就好了。」

    「哎呀,大姑娘,您怎麼還站在門外?姨娘已經梳洗好了。你快進來梳洗吧!」春燕打開門,對著穆錦霖行了禮後,邊說邊把宋箬湖往房裡扯。

    「錦霖哥哥趕路辛苦了,要注意身體,早些……」宋箬湖關心的話還沒說完,春燕已將門給關上了。

    穆錦霖聽到「啪」的一聲,接著裡面傳來宋箬湖責罵聲,「死丫頭,我的事要多管。」

    穆錦霖輕搖了下頭,推門走了進去,沒有注意到站在樓梯邊,臉色陰沉的宋淮。

    宋家諸人用過晚飯,在房裡休息。客棧掌櫃坐在櫃檯邊翻賬本,兩個小二在爐火邊打盹。突聽到有人拍馬,掌櫃瞇了一下眼,「小順,去看看,是不是又來客了?」

    被點名的小二不樂意地嘟長了嘴,覺得掌櫃太偏心,每次都叫他,可是拿人工錢,就要看人臉色,再不滿也得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一看,果然是有客人來了。一輛馬車停在門口,後面還跟著輛拖著棺材的平板車。小順的嘴扯了扯,回頭道:「掌櫃,有板官兒。」

    「讓他們走,今日本店讓人包了。」平時有人運棺材留宿,掌櫃是不會拒絕的,但大過年的,怕宋家人忌諱,只好不做這筆生意。

    「店家,行行好,這大冷天,就收留我們一晚吧!」敲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抵著木門,哀求道。

    小順看他可憐,就沒有強行關門。

    掌櫃的走了過來,皺了皺眉,道:「這樣吧,我去問問客人,他們要是不介意,你們就進來,要是介意,那我也無能為力。」

    「有勞店家幫我們說幾句好話。」那中年男子躬身道。

    掌櫃就親自上樓去找宋綏,進門把情況說了。

    紀芸輕歎一聲,道:「老爺,出門在外,沒那麼多忌諱,這麼冷的天,扶靈出門,本就艱難,若是我們不讓她們進來,太沒人情。」

    宋綏深以為然,道:「夫人說的是,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掌櫃的,你就讓他們進來好了。」

    掌櫃千恩萬謝後,下樓去,讓那一行人進來。

    車伕道了謝,道:「孩子他娘,店家同意我們住店,你請太太姑娘下車。」

    車門拉開,從裡面出來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婦人跳下車,放下小杌子,道:「太太,姑娘,可以下車了!」

    一個渾身縞素的少婦和一位姑娘從車內下來。

    那婦人上前扶著那位少女,對那車伕道:「孩他爹,你抱少爺下車,」

    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從馬車裡抱出三四歲大的男孩,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抱著包裹跳了下來。一行人進了店,後面的那兩個年輕的車伕在小順的指引下,把車拉到後面去了,將靈柩抬放在雜房內。

    那婦人將少女扶到桌邊坐下,道:「店家弄點熱湯飯上來。」

    「好,你們等一下,就來。」掌櫃把另一個小二也叫起來,讓他去把廚娘叫起來熱飯菜。

    香繡在廚房裡幫香草煮好桂圓湯,正要上樓端給她喝,經過大堂時,一眼就認出那位少女,是那年在京中對宋箬溪十分友好的楊婉柔,見她穿著素衣戴著孝,遲疑了片刻,先把湯送去給香草喝,再去找宋箬溪,「姑娘,奴婢看到楊姑娘了。」

    宋箬溪坐在床上,玩九連環,解得正起勁,頭也不抬地問道:「哪個楊姑娘?」

    「就是那個你幫著吹笛,讓她跳舞的楊婉柔楊姑娘,你還記得嗎?」香繡提醒她道。

    宋箬溪想起來了,擱下九連環,「你在哪裡看到她?」

    「在客棧大廳裡。」香繡皺皺眉,「她穿著素衣戴著孝,不知道她家裡什麼人過世了?」

    「我們下去瞧瞧她。」宋箬溪說著溜下床。

    香繡攔住她,「姑娘,她可不認識你。」

    宋箬溪一怔,這楊婉柔認識的是蘇瓔瓔,眸光微轉,「我就說我是蘇姑娘的朋友。」

    「那要是她問,姑娘是怎麼認出她來的,姑娘要怎麼回答?」香繡想得比較遠。

    宋箬溪眨了下眼睛,道:「我就說我在蘇姑娘房裡看到過她的畫像。」

    「蘇姑娘好好的為什麼要畫楊姑娘的畫像?」

    宋箬溪想了一下,「為了永久記得這段難能可貴的友情。」

    香繡笑了起來,拿起面紗,「姑娘戴上面紗,奴婢陪姑娘下去。」

    香朵幾人聽得迷迷糊糊的,但宋箬溪要出門,她們自是要跟著的。

    下了樓,楊家人在吃飯,宋箬溪走過去,問道:「請問你是不是楊姑娘?」

    楊婉柔放下筷子,站起來,道:「小女的確姓楊,不知道姑娘是哪位?如何認得小女?」

    「我是瓔瓔的朋友,曾聽她提起過你。」宋箬溪道。

    楊婉柔不確信地問道:「你說的是蘇姑娘?」

    宋箬溪沒想到楊婉柔如此心心唸唸的惦記著她,反觀她,前事幾乎都已淡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說的就是她。」

    「瓔瓔她好嗎?她現在在什麼……」

    楊夫人的咳嗽聲打斷了楊婉柔關心的問話。

    「楊姑娘,失禮地問一聲,你這是為誰帶孝?」宋箬溪問道。

    「家父於月前病故,小女扶靈回原籍安葬。」楊婉柔垂瞼,黯然神傷。

    「你是什麼人?問這麼多做什麼?沒看到我們在吃飯嗎?還不走開。」楊夫人不悅地厲聲道。

    宋箬溪看了楊夫人一眼,道:「楊姑娘,節哀順變,請多多保重。」

    「多謝姑娘。」楊婉柔欠身,客氣地道。

    兩人才見了三回面,彼此一點都不熟悉,宋箬溪不知道該跟楊婉柔說什麼,再加上楊夫人明顯不願兩人過多交談,宋箬溪不好繼續留下,轉身上樓回房。

    「姑娘不必這麼煩憂,楊姑娘雖沒有父親,但還有母親和幼弟,原籍應該也有親人,日子不至於過不下去。」香繡勸道。

    「我煩憂也沒用,我也幫不上她的忙。」宋箬溪打個呵欠,「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次日,雨雪停,寒風止。宋家人吃過早飯,與店家結了房錢,準備啟程。楊家人也出門,準備上路。

    宋箬溪遠遠地向楊婉柔含笑頷首。

    楊婉柔朝她微微欠了欠身。

    「表妹!」一聲淒厲的喊聲,讓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朝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去。

    一匹快馬馱著個面容憔悴不堪,身上的髒兮兮地男子跑了過來。

    「表……表哥?」楊婉柔驚訝不已,以為眼花。

    來人正是楊婉柔的姨表兄秦紹維,他翻身下馬,站在楊婉柔面前,關心地問道:「表妹,你可還好?」

    楊婉柔嘴唇顫抖的厲害,艱難地擠出三字,「我還好。」

    「表妹,我……」秦紹維一咬牙,「表妹,你在楊家等我,等你三年孝期一滿,我就來迎娶你過門。」

    「秦少爺,你別蛤蟆說話口氣大,仔細閃了舌頭,這件事能由你作主嗎?」楊夫人在馬車上冷冷地道。

    「表哥,你不要說傻話,我乃周家棄婦,焉能再入秦家?」兩年前楊父將楊婉柔許給周家,誰知月前楊父因故被削職罷官,周家上門退親,將病得半死的楊父給活活氣死。

    「表妹這不是你的錯。」秦紹維心疼地道。

    楊婉柔向後退了一步,表情決絕,「表哥,若非爹爹尚未入為安,若非幼弟年紀尚小,我早就身赴黃泉。」

    「姑娘,你切不可這樣想啊!」陪在楊婉柔身邊的是她的奶娘,也是楊家出事後,唯一還留在她身邊的一家僕人。

    「表……」

    「柔妹!」又是一聲淒厲的喊聲傳來。

    又是一匹快馬馱著一個同樣憔悴,同樣滿身泥水的男人跑了過來。

    楊婉柔瞪大了雙眼,比看到秦紹維出現還要吃驚。

    「周定昆,你來做什麼?」秦紹維厲聲喝問道。

    「柔妹,退親一事,是家父家母私下所為,我並不知曉。」周定昆從馬上跳下來,向楊婉柔走去,卻被秦紹維給攔住,「柔妹,你我已交換了庚帖,親事已定,不管家父家母如何,我絕不會背信棄義,等你三年孝期滿,我定去楊家迎娶你過門。」

    楊婉柔含在眼中的淚刷的一下落了下來,「公子好意,婉柔多謝,庚帖信物皆已退回,成親一事不必再提。婉柔早在家父靈位前發誓,願長守墓前,終身不嫁。」

    「表妹!」

    「柔妹!」

    兩個男人同時喊道。

    楊婉柔跪了下去,重重地向兩人磕了三個頭,起身道:「表哥保重,公子保重,今日一別,後會無期。」

    說罷,楊婉柔向馬車走去。

    「表妹,你聽我……」

    「柔妹,你不要……」

    秦紹維和周定昆同時伸手要去攔她,楊婉柔的奶娘傷心地道:「兩位少爺,你們行行好,不要再逼姑娘了。」

    兩人神色一黯,頹然放下了手。

    楊家人都上了馬車,匆匆離去。

    「還不扶姑娘們上車,傻站著做什麼?」紀芸沉聲訓斥道。

    香繡等人趕緊把四個看呆了的姑娘扶上馬車,車輪滾滾向前,客棧門外只餘下秦紹維和周定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