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為解救因業力所為,墮入地獄道,求出無期,受極大苦的眾生,甘願下地獄教化。可是師兄因懼怕下地獄,視本不是葷腥的魚肉為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宋箬溪抬頭看著宋疏華,表情嚴肅,「師兄,如果你連地獄都不敢去,還談什麼普渡眾生呢?」
鄴疏華受覺明所言影響,用佛經禪理來理解宋箬溪所說的話,沒有覺察出這番話似是而非,沉吟片刻,臉色微變,難怪師父說他雖有佛緣,卻無慧根,連以善惡之心去做善是偽善,沒有善惡之心去做善事,才是大善的道理都不懂,枉自唸經行善多年,慚愧慚愧,雙手合十,口頌佛號,道:「世間萬物,自有緣法,守住菩提心,不墮紅塵中;是小僧太過拘泥,多謝師弟點化,這碗魚湯,小僧願飲。」
鄴疏華邊說邊伸手拿過宋箬溪的碗,一飲而盡。宋箬溪沒想到鄴疏華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還喝了魚湯,目瞪口呆,完了,玩笑開大了,她這算不算誘騙佛門弟子?會不會下十八層地獄?
「小師父,你是怎麼了?表情這麼奇怪。」陳陌本還不確定宋箬溪是在胡謅,可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作繭自縛,故意出言拆穿她,想看她如何應對。
「我表情哪裡奇怪了,我只是覺得師兄好厲害,湯這麼燙,也能一口氣喝完。」不能說實話,宋箬溪只好嘴硬狡辯。騙修行之人喝魚湯,她要下十八層地獄了。
「湯已經不燙,味道很好,師弟的廚藝不錯。」鄴疏華溫和地笑道。
宋箬溪乾笑兩聲,接過鄴疏華遞過來的碗,轉身回到鍋邊,陳隱已毫不客氣的把剩下的魚、湯、酸菜全掃進肚子裡去了,看到她過來,仰臉露出不好意思的憨笑,「太好吃了,我不知不覺就全吃完了。」
「啊,都吃完了?」簡兒撅起嘴,「我還沒吃夠呢。」
「你吃那麼多已經夠了,小心吃成胖子。」宋箬溪看灶中火早已熄滅,用布包著把鍋子的兩耳端下來,把漁網裡的水絞在灶裡,免得裡面還殘留著火星,引起山火,「好了,快收拾,我們該回去了。」
簡兒把碗匙筷子放進鍋子,往陳隱手中一塞,「去把鍋碗洗乾淨。」
「哦!」陳隱性格隨和,也沒有大家公子的嬌縱脾氣,樂呵呵地端起鍋碗往小溪邊走去。
陳宜薇見陳隱乖乖聽話,服低做小,不悅地皺眉,陳家的臉都要被他丟光了,剛要出言阻止,卻見鄴疏華走到宋箬溪身邊,問道:「有什麼需要小僧幫忙的?」
「不用了,不用了。」簡兒笑,把鋤頭鏟子放進布袋裡,「都已經收拾好了。」
宋箬溪用樹枝把地上的魚刺和芋頭皮掃到樹下堆著,掃得塵土飛揚。陳宜薇臉上露出一絲鄙夷厭惡地表情,擰著眉心,向後退開幾步,用絲帕掩著嘴。
等陳隱洗乾淨鍋碗,一行人就往回走。
「靜塵,除了酸菜魚,你還會做什麼菜?」簡兒剛吃完這頓,就惦記上明天那餐了。
宋箬溪斜睨簡兒,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食材,我就是會做滿漢全席也沒用。」
「滿漢全席是怎麼做的?」問這句話的是另一個吃貨陳隱。
看過張國榮演的那部電影後,宋箬溪特意去百度過有關於滿漢全席的資料,到還記得些許,道:「滿漢全席一共有一百九十六道各式各樣菜餚,要很多廚師一起做才行,我一個人可做不出來。」
陳宜薇不屑地輕嗤一聲,小小年紀,滿嘴胡言。
陳陌微瞇著眼盯著宋箬溪,眸色沉鬱。
「一百九十六道菜!」簡兒嚥口水,「那一定很好吃。」
「當然好吃了,有鹹有甜,有葷有素,有山珍有海味,足足要吃三天。」宋箬溪看簡兒那饞嘴樣,有意逗她。
「我要吃!」簡兒伸手拽住宋箬溪的衣袖,「靜塵,你這麼聰明,想個法子做幾道菜給我吃,好不好?」
「你說的好簡單,我又不是神仙,可沒辦法憑空變出來。」宋箬溪看著撒嬌的簡兒,「還是就地取材,明天弄點豆腐,我煮豆腐魚湯給你吃。」
「有的吃就行,我不挑嘴。」簡兒一副她很好說話的態度。
宋箬溪好笑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挑嘴。」陳隱插嘴道。
陳宜薇厭惡地把頭偏開,不想再看陳隱沒出息的樣,什麼好東西沒吃過,居然饞上豆腐魚湯了。
「那你要負責洗鍋碗。」簡兒趁機抓勞力。
「沒問題。」陳隱笑呵呵點頭。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是十一月十五,離佛誕只有兩日。這淨蓮寺雖然是閩國四大護國禪院之一,信徒眾多,香火旺盛,可是並不像另外三間寺廟有著數千僧眾,算上宋箬溪和簡兒也不過才七百六十九人而已。
虔誠的信眾陸續從四面八方趕到淨蓮寺,人多事多,靜葉率領眾尼迎接她們,安排她們的住所。為免宋箬溪和簡兒人來瘋,慧謹和靜玄約束兩人,讓她們呆在房裡抄寫經文,不准出門。兩個惹事的被關了起來,另外幾個也就聽從安排老實地呆在禪房內。
「靜塵,你這字可得好好練練才行。」慧謹看著紙上一團又一團的墨漬,皺眉搖頭,「應知人如其字,字如其人。人與字,字與人,二而一,一而二,如魚水相融,見字如見人。」
字如其人的道理,宋箬溪當然懂,把寫壞的紙揉成一團,丟在旁邊,抬頭看著慧謹,笑道:「師父放心,字我會好好練的。」
這天後,宋箬溪每天都要用上一個時辰抄寫經文練字。數年後,她的字,雖不能與書法大家媲美,倒也清麗秀潤,符合她大家閨秀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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