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帶領部下躲進山林,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
「將軍,張任派在各處的斥候已經悉數撤退。」
「嗯,這廝還想誘我上當麼?可曾與主公聯繫上?」
「將軍率大部隊往西沿大路進攻雒城了。」
「如此甚好,魏某身為先鋒卻是中伏兵敗,若是連累主公更是心中不安。速速派人前去稟報主公,我等繼續留在此處牽制敵軍。」
魏延聽聞主公劉琮率軍沿大路向西行軍,總算安心了點。至少自己也不是一點作用沒有,雖然用自己將近一萬人馬提醒主公東邊小路險惡,容易設伏代價大了些,但總比全軍被伏擊強。現在魏延聽聞劉琮往西去了,這才明白為何張任突然撤掉了這附近的斥候。
想必那張任也是以為自己逃脫回到大營,這回一門心思對付主公去了。魏延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搞點動靜出來吸引張任的注意。可是這不到兩千人的隊伍能幹些啥呢?儘管已是疲憊不堪,魏延還是堅持帶人向著雒城進發,隨後在離雒城十里之外的一座山上停了下來。
站在山頂,舉目極望,遠處便是宏偉浩瀚的雒城。雒水流經城北,穿過山川、平原,奔騰向東。雒水南面便是開闊地一直綿延到雒城城牆下。主公要攻雒城勢必要渡河,看來速度快不了。
雒城的防禦工事主要集中在東面,雒城往東五里之處修有一座雄偉的關卡。關卡修在兩山之間,是雒城往東的必經之路上。想要從東面進攻雒城就必須先攻破此關!
看來這駐守雒城的張任還真不是一般人。前番設伏擊敗自己不完全是憑運氣。
魏延再往南面看去,雒城南面倒是平坦得多,不過想要從雒城東面繞到南面卻是不易。原來雒城便是通往成都的要道,這條大路並不是一出雒城便筆直向南,而是先拐向東面,在兩山之間蜿蜒有五六之後再拐向南面,巧妙的利用了雒城東南方向的兩座山,讓這條大道雖然寬敞卻並不平坦。
而敵軍如果從南面攻擊則需要繞行兩山之間,是守軍設伏的最佳地段。
這樣一座曾經的州城,如此建設不得不說蜀人的聰明。而遠處雒城正東面的雄關上隱約可見旗幟飄動,顯然張任在此也安置了守軍。
雒城雖然已經進入了成都平原,這裡的守將卻是硬生生的將其打造成了一個北有雒水阻隔,東有雄關易守難攻的局面。若不是益州治所在成都,只怕這雒城南側還會修建一座雄關,那這雒城真是西面靠山,其他三面均有險可據,易守難攻!
嗯,得趕緊與主公匯合,主公手中雖然有益州地形圖,但張任這廝狡猾得很,說不定還會到處設伏,且不能讓主公往東正撞上雄關。那等於要攻兩次城池,消耗不是一般大!
魏延的部下聽說魏延終於決定回去找主公了,這才又打起精神跟上,他們生怕魏延再使性子,急於找張任報仇,挨餓受累的可是他們。
「報……報主公,後方出現一支約莫千人的隊伍,好像……好像是魏字旗!」劉琮的大部隊天亮就出發朝著雒城出發,突然出現在後方的部隊沒有糧草,讓哨探很是意外,連忙來報。
「魏字旗?難道是文長?文則速速領兵前去查看!」劉琮還沒跟張任碰面就沒了先鋒大將魏延的消息。此時探馬來報,他便讓於禁帶人去查看,如果是魏延帶著殘部歸來,自然好,若是敵人想偷襲,便將其攔截!
於禁得令領著兩千人馬便是調轉方向往來時的方向迎上去。待到雙方走進,於禁一看那不是魏延是誰?魏延看到於禁也是欣喜不已,而那些部下更是興奮。
「文長,真的是你?快,快隨我去見主公,主公可擔心死你了!」
於禁一提到劉琮,魏延立馬低下了頭,他心中慚愧啊。尤其是在於禁面前,論身後,他年輕,武藝可能比於禁好點,但要輪到行軍打仗,魏延不是沒聽說於禁以前的輝煌戰績。可於主公堅持讓自己擔任先鋒大將,比自己大上十歲,作戰經驗豐富的於禁則只能當自己的副手。
這是主公劉琮對自己一種莫大的器重和信任,而自己呢?先是在上庸被步流銘千人劫營,這番又是被張任在山林之中伏擊,損失慘重!高人面前魏延真是羞愧難當啊。
「文則兄,我……」
「哎,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且隨我速速去見主公。」
魏延在於禁的陪同下策馬追上前方的劉琮。劉琮見魏延平安歸來,高興不已,全然忘記了魏延昨天兵敗之事,這讓魏延更是慚愧。
「主公,延無能,中了敵人埋伏,導致前鋒損失慘重,請主公降罪!」魏延想到平時對眾將士的嚴格要求,見面之後便會主動請罪。
「文長,你之過失且留到攻下雒城再說。這駐守雒城的敵將不簡單,你是和他們交過手的,你且來說說情況。」
「是,主公。昨日……」魏延便將昨日如何被泠苞、鄧賢刺激,張任又如何四處設伏之事說了一遍。
「嗯,看來這張任還真是不簡單。」劉琮不禁擔憂起來,兩軍對壘,這張任可是贏了魏延不少啊。
「主公,今日延登高四望……這雒城易守難攻,我軍這點兵馬……」魏延遠遠的看了看雒城,張任有守軍四萬,此時劉琮的部隊經過昨日一戰也就四萬多一點。張任佔據地利,想要攻破雒城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劉琮聽魏延如此謹慎,更加憂慮。魏延生性驕傲,能夠被他看上眼的人還真不多。
如今魏延對張任大加讚賞,對雒城防禦工事大加讚賞。這也從一個側面印證了自己的擔憂。中策啊,到底是中策,劉琮想起當初龐統的三策。不過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只能逐步完善和修正了。這戰場不是演戲更不是遊戲,不能取檔重來。
「主公,這雒城西面靠山,難以行軍。東面有雄關據守,南面則要繞出幾十里,而且可能被伏擊和成都、雒城南北夾擊,進攻雒城就只剩下渡河攻北門一條道了。」一旁的龐統聽完魏延的簡單介紹,便如是總結道。
「傳令法孝直與張子喬速來前軍。」劉琮正想說,你是軍師就這麼個辦法啊,可轉念一想,龐統對此地也不熟悉。連忙令人找兩個本地的智囊前來商議。
雒城,張任等人得勝回城後,城中士氣大振。益州兵素問劉琮所率荊州將士異常勇猛。但今日一戰只殺得魏延部下丟盔棄甲,毫不痛快!
「張將軍用兵如神,略施小計就讓敵軍損兵折將,末將心服口服」回到城中後鄧賢高興的對著張任說道。
「今天雖然大破敵軍先鋒,但還是被魏延逃走了,來日劉賊必然親率大軍前來,眾位不可大意呀」張任說道。張任自知,論武藝自己還可能不如趙雲。如今劉琮更是有法正、張松相助,遠沒到得意的時候。
「敵軍不過四萬餘人,我雒城有兵馬三萬餘人,四面各有險阻屏障,又有張將軍鎮守何懼項天」冷苞說道。在泠苞看來,那敵軍先鋒大將魏延雖然勇猛卻是有勇無謀。如今將士數量相當,自己這一方又有天然屏障,還是來自成都源源不斷的支援,勝算很大。
張任聽了泠苞的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盯著地圖,良久才傷感道:「哎,漢中張魯不願與我軍合作共同驅狼。這南中地區又是蠻夷作亂,時常騷擾。若是他們聽得劉琮攻雒城,會不會大興蠻兵攻建寧、成都呢?如果是那樣的話,就麻煩了。再者若是我軍在此與劉琮兩敗俱傷,張魯乘虛而入那可如何是好?」
「張將軍高瞻遠矚、心憂益州末將欽佩,不過以末將想來只有劉琮才是大患,而張魯、南蠻不足為慮。此等蠻族只知劫掠搶完就走,對於攻城一竅不通,只數皮膚之癬。只要派一守城之將,死守城池,南蠻不久便可退去。至於張魯,碌碌之輩,胸無大志,偏安一隅已經足矣,他不會有偷襲之心,不然劉琮佔他上庸數縣也不見他毫無動靜。」鄧賢說道。
「鄧將軍所言有理,我亦不擔心張魯、南蠻。我軍目下的情況兵力有些不足,但是守著雒城確實足夠了,不過想要打敗劉琮卻不易,此處我也是不怎麼擔心。我現在所擔心的就是葭萌那裡,聽聞劉琮深得當地百姓擁戴,若是劉琮久攻不下,就地紮營,再故技重施,爭取民意,若是如此成都危矣,益州危矣。」張任聽了鄧賢的話說道。
泠苞盯著地圖看了許久,突然面帶喜色的說道「張將軍末將有一計,若是能成功,劉琮軍必然死傷慘重,我軍到時可趁其兵敗,順勢奪回葭萌,甚至將其趕出益州也不無可能。」
「冷將軍有何妙計退敵?」張任聞言急忙追問道。將劉琮趕出益州才是這些益州武將們日思夜想的問題,楊懷、高沛如此,張任、泠苞也不例外。
冷苞用手指著地圖上的一點說道「張將軍且看,雒城西面靠山,幾乎寸步難行。東有雄關,易守難攻。南面大道穿行大山之間而且連接成都,劉琮必不敢從南面進攻。除此三面,便只有北面。而雒城北面雒江穿行而過,地形低窪,若是我軍能誘劉琮大軍前來,再掘開雒江之水以水淹之,則劉琮軍可破,益州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