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她絕對不敢。
語夕小心翼翼摁著展慕辰的胸膛。怕力氣太重把他弄傷。又怕力氣不夠。止不住他的血。
今天。他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可是這一切都無法抹去她心底的恐懼和悲傷。他的血一點一點在流失。他的生命。也是一點一點在流逝。
終於。秘道傳來了一重一淺的腳步聲。
語夕和畢洛同時抬頭。總算。可以走了。
「快帶他離開。」慕容霽昊看了他們一眼。回眸看著慕容荷兒：「你扶著奶奶。我們先出去再說。」
「好。」
慕容霽昊走到天浩身邊。不管他是天浩還是天御都先救回去再說。這個地方不能再逗留了。
可就在慕容霽昊的手接觸到天浩的身體時。天浩一雙混濁不堪的眼忽然變得清亮。他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慕容霽昊。站了起來。溢血的眼眸一瞬不瞬盯著癱在地上的展慕辰：
「你毀了我和馥兒的將來。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仇恨。居然足以讓他站起來瘋狂地向展慕辰奔去。他眼裡只有他。
他和馥兒本來可以好好活下去。可以很幸福地在一起。是他。是他一手毀了他們所有的希望。掐滅了他們所有的夢想。都是他。
「我要你死。」
恨絕的聲音摻合了瘋狂的衝撞。轉眼間他蒼老的身軀已來到眼前。
「不許傷害他。」語夕擋在展慕辰身前。迎上他。
抓狂中的天浩。力氣大得驚人。兩人碰撞到那一刻。語夕小小的身子幾乎被撞飛出去。
一切都在轉眼間發生。畢洛來不及阻止。慕容霽昊也才剛追上天浩。天浩雖然把語夕撞開。但自己也沒站穩。一下被彈到牆壁上。如果不是有牆壁依靠著。他一定會再次倒下。
這次倒下後。卻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語夕本以為這一撞會讓她摔個夠嗆。可她卻只是被撞飛了一下。旋即落入一具溫暖的懷抱中。抬頭看到展慕辰那張蒼白得找不到任何血色的臉。她嚇得失聲尖叫了起來：「你別動。你快躺下。」
這次。展慕辰沒有逞強一直抱著她。把她放下後。他長臂一勾。用力把她納入自己懷中。看她還想掙扎。他目光一寒。沉聲道：「不許……自作主張。」
剛才如果天浩手裡有刀子或者其他利器。她只怕早已經受傷了。這個女人。一點都不聽話。
他重重吸了兩口氣。看著被慕容霽昊禁錮住的天浩。冷哼：「執迷不悟。」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是不是執迷不悟。天浩不在乎。他眼裡只有這個毀掉他一切的男人。他要殺了他。哪怕與他同歸於盡。
看著他在語夕和畢洛的摻扶下向出口走去。他怒得目眥欲裂。仰頭一陣嘶吼。在所有人訝異的目光下。他掙脫了慕容霽昊的鉗制。瘋狂衝向聖堂前堂。
生命的輪迴。永不停息。炎皇大帝的英魂。在冥冥天地間。長存於世。當有一天。卑微下等的無知人類企圖侵擾大帝的聖靈。偉大的帝魂。將讓所有人一起下地獄。永不超生。
炎皇的詛咒。歷經一千多年。再次從他口中唸唸有詞地溢出。
「碰」的一聲巨響。他一頭撞在堂前那一尊以水晶刻成的雕像上。雕像轟然倒下。猩紅的血瞬間染開。天浩就在這一陣崩塌中。頹然落地。
距離他最近慕容荷兒被眼前的慘狀嚇得尖叫了一聲。差點暈死過去。宋馥兒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撞死在她面前。從前所有的念想和執狂一下子湧起。她一雙早已麻痺多年的腿忽然來了勁。驀地站起。向他奔了過去。
「不好。」展慕辰第一個反應過來。盯著慕容霽昊呼喝道：「帶她們出去。地宮要塌了。」
其他人或許還沒感覺到。可他自小接受展家非人的訓練。腳底下那一絲漸漸升起的顫動。瞬間揪緊了他的神經。
所謂的炎皇詛咒。不過是炎皇在設計這座地宮的時候所埋下的毀滅性機關而已。大凡古代所有帝皇都一樣。為了保存自己最後的尊嚴。都在皇陵設置最後一道機關。
如果他日真的有盜墓者闖入。守陵的使者在絕境之下。可以啟動機關。與來犯的惡徒同歸於盡。
只是。基本上所有的帝皇都想不到的是。經過千百年後。他們的皇陵。根本不會有盡忠職守的使者在守衛。皇朝一倒。皇家的一切從此便只能成為歷史了。
經展慕辰一提點。慕容霽昊隨即反應了過來。他一手扶起慕容荷兒。一手就要去扶宋馥兒。
「我不走。」宋馥兒用力推開他的手。「帶荷兒出去。我要留在這裡陪著天御。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他已經死了。」慕容霽昊大聲吼著：「奶奶。我們先出去。出去再說。」
「不。我不走。我要陪著他。」她絲毫不為所動。緊緊抱著天御的屍體。說什麼也不放開。
已經走到出口處的三人腳步遲疑了下來。展慕辰回頭看著宋馥兒。不屑地冷哼：「為了自己的仇恨。連你都丟下了。這樣一個不負責任而自私的男人。你還要他做什麼。」
他本不願意多管這種閒事。可分明感覺到身邊的畢洛因為慕容霽昊還留在這裡。腳步一直遲疑著。她如果不離開。他的女人一定會不安。
該死。
「還愣著做什麼。抱起來趕緊走。」他盯著慕容霽昊。沉聲道。
慕容霽昊彷彿才反應過來。也不管會不會傷到宋馥兒。長臂一勾把她抱了起來。讓慕容荷兒跟上。一夥人這才匆忙進入秘道。
返回的莫名和葉凱欣已經察覺出地宮的不尋常。腳下那股震動越來越明顯。出口那頭。隱隱傳來石門移動的聲音。
「石門要關上了。」
一句話。讓所有人心裡蒙上一層死灰。石門要關上了。一旦關上。在地宮崩塌之前。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能再次摸索到開啟那扇門的機關。
「快走。」莫名把展慕辰抗在肩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