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一開始就變得混亂起來,而在遠處觀察著戰事的麟等人卻是心頭狂驚。他們何曾見過如此瘋狂的戰鬥。即便是當年為了生存的他們也比不上眼前這些人的瘋狂。血色的事實深深的震撼著這些人,不過這些人打的越慘烈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越好的,那樣意味著最後存活下來的人會非常的少,到時候他們想要撿便宜的話就容易很多了。然而剛才玦那不經意的一瞥卻又是讓他們大驚失色,按理說在如此遠的距離之下,玦是不可能發現他們的,可是他們卻清晰的感覺到玦剛才就是在看他們,而且還是帶著一絲警告意味的看著他們。
「他好像發現我們了?」天陽山的老大有些畏懼的說道。相較於麟等人,他對玦的畏懼感更加明顯一些,那些隕落的異能者哪一個不是高手,卻偏偏讓玦玩弄於鼓掌之間。尤其是聯盟總部裡的那些異能者明明就可以憑藉著人數的優勢來和玦對抗的,而現在那些人卻像是全都失去了心智一般,胡沖蠻撞的和玦的人馬進行混戰。這樣的情況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啊。
他們看著詭異的戰事進行著,心卻是越來越沉了。這樣慘烈的一戰之後,就算這座城變成一座空城,他們怕是也不敢搬進去住的了。一想到這些地方到處都沾滿了鮮血,住著就讓人心裡發毛。不過不管以後的情況如何,現在眼前的戰事也開始變得明朗起來。顯然從人數上來說還是聯盟佔了優勢,而且經過昨天的消耗,玦的那些人馬顯然也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在如此情況之下想要和聯盟的人對抗實在是困難了些。
不管在麟等人眼中這場戰事的情況如何,作為陷在戰局中的人,一隱或者貝格爾最有話語權。身陷包圍圈的一隱明顯的感覺到聯盟的異能者和昨天有著極大的不同,若說昨天他們還只是被激怒的狂人的話,那麼現在的聯盟異能者就像沉著的捕食猛獸一般,每一次的攻擊都猛烈到了極點,而且也狠辣到了極點,雖然看起來還像是混戰,但是卻多了許多的變化在其中。
一隱很小心的避讓著。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敵人的包圍中,若是再不小心一點,那就真的沒命回去了。身上紫色雷光不斷閃動著,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響,偶爾還有一兩條電蛇激射而出,想要要吞噬一切一般。身形有如雷光一般迅猛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一隱絲毫沒有留手的打算。在這種情況下給敵人機會就等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輕輕一晃,一隱出現一名火系異能者身邊,揚手劈出一道雷光,儘管雷光不是很明顯,但卻輕而易舉的撕裂了對方的身子。一擊得手就立即遊走,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絕對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的太久,天知道下一秒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唯有不斷的變換身形位置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身形靈動如電,攻擊迅猛如雷,一隱有如出閘猛獸一般撲向了那些異能者。沒有絲毫的憐憫,或者說現在的一隱根本就不知道憐憫為何物。他只知道若是不殺死對方,死的就會是自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突然之間陷入到如此的境地之中。對於將他帶落如此境地的玦,一隱沒有一絲的怨恨,他完完全全沒有要去恨玦的意思。若然沒有玦,他今天甚至連站在這裡的機會都沒有。
每一擊都重創或者帶走一名異能者的性命,一隱完全就像是傳說中那般享有殺神的威名。然而一個人名聲越盛,遭到的攻擊也就越多。玦的手下當中,除了叛逃者就只有一隱和貝格爾兩人威名最盛,而且這兩人本來就是這個星球上有名的高手,在投靠了玦之後更是闖出響亮的名堂。當然在聯盟的異能者看來,這兩個人就是背叛者,背棄了整個星球的異能者,背棄了自己的榮耀成為了不折不扣的惡魔。在如此情形之下,圍攻他們兩個人的異能者就更多了。
無需什麼人組織,即便一隱兇猛的有如一頭老虎一般,然而卻還是沒能震懾住那些異能者。能力差的被他屠殺一盡之後,就有高手開始出現。這些人接二連三的撲上來,卻沒有和一隱纏鬥的意思。每一個人都是和一隱對接一招之後就立馬遁走,不管自己的攻擊有沒有奏效都一樣。
明明是混亂到了極點的場面,聯盟的異能者卻能夠組織起極其有效的車輪攻擊。早已經殺紅了眼的一隱哪裡有時間去理會這些。他只知道不停的攻擊出現在自己身周的人,不停的殺下去。轟鳴的雷聲爆發而出,讓人心驚膽戰的能量波動也不斷湧動,無形的風力圍繞在一隱身周。
在如此情況之下,在瘋狂的殺戮之中,一隱竟是隱隱有突破的意思,他的攻擊不再拘泥一種形式,而是開始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變化,明明是同樣的一道雷光,落到他手中卻是有如活物一般不斷的扭曲著,發出吱吱的嘶吼聲響,就像是要將所有的東西吞噬一般。在純粹的殺戮之中,一隱的心難得一片空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將自己以往所學所感悟的東西融匯到一起。
雷光突然從他身體內湧了出來,就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一般,隨即在他身周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雷球將一隱包繞在中間。仰頭發出一聲怒吼,一隱雙眼之中驟然噴發出兩道長達一尺的紫色光芒,跟著他身周凝聚的雷球驟然碎裂,無數的雷光朝著四周激射而去。轟鳴的聲響讓每一個人都覺得耳膜一陣生疼,跟著腦袋就是一片暈乎乎的感覺。
包圍在一隱身周的人只覺得眼前一陣光芒閃動,跟著就覺得身子一麻,體內的能量竟是不受控制的開始瘋狂湧動起來。彭彭彭,一個又一個異能者因為體內的能量失控而驟然爆炸,碎裂的血肉噴灑而出。突然盛開的血肉之花,竟是帶著一絲詭異到了極點的美麗感覺。
一隱發出一聲低吼,儘管他身周沒有任何的雷光閃動,但是他卻覺得體內能量充沛到了極點。他扭頭看向四周圍著他的人,臉上突然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這一抹笑容竟是和玦臉上的笑容相似到了極點。身形驟然一動,他直接撲向了最近的一名異能者,他的手毫無意外的抓住了對方的脖子,跟著手臂一震,一道雷光直接從掌心噴出。就像是砸爛西瓜一般,那個人的腦袋在瞬間炸裂開來,腦漿和鮮血混在在一起朝四周飛濺而去。
血腥手段沒能夠震懾住周圍的異能者,反而激起了那些人心頭的凶性。怒吼聲從那些人嘴中爆發出來,跟著他們就朝著一隱撲了過去。這些人剛一動,就有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衝了出來,朝著一隱了過去。那人身上閃動著紫色的雷光,就像是一支紫色利箭一般朝著一隱射了過去。
眼看周圍的人朝自己撲來,一隱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露出了嗜血的光芒。他低笑一聲,正待發動攻擊的時候,正好看到一道紫色身影朝著自己撲了過來。發出一聲低吼,一隱身形一矮,竟是直接揮出拳頭轟向率先撲來的那人。
雷光在瞬間包裹了他的拳頭,迎上了那道紫色身影的攻擊。兩道紫色光華在空中碰撞,發出轟隆的聲響,跟著周圍的空氣也開始發生細微的扭曲。耀眼的光華讓人幾乎睜不開雙眼,然而不等光華散去,一隱雙腳一用力就朝著光芒最為耀眼處衝了過去。那個紫色身影顯然也有著同樣的想法,身形一動竟也是朝著光芒閃動的地方撲來過去。
兩人尚未逼近那團光芒,就聽到一聲雷響,跟著光華散去,兩人衝破了光華直接面對面的發動了一次攻擊。砰砰,兩聲悶響,兩人同時往後一退,竟是同時爆發出滿足的吼叫聲。
「果然是個怪物,竟然能在廝殺中突破。」和一隱硬碰了一擊的人影包裹在紫色光華中發出一絲讚歎,跟著他拭去嘴角溢出的鮮血,「這樣殺了你才有意思,一隱。」
「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藏一。」在和對方對擊一次之後,一隱已經認出對方的身份了,「也好。這樣也省得我再去找你了。」
「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藏一冷笑一聲,身上紫色光華驟然收斂,顯露出他的面目。一張冷峻的面容,削瘦的身形,若非他剛才表現出了極其驚人的力量,怕是沒有人會認為這個傢伙會有如此實力。
看到藏一的面容,一隱冷笑一聲,身形一矮,竟是再次衝了過去。他根本就沒有理會周圍的異能者,或者說兩人都沒有理會周圍的人。他們眼中只有對方,那個非要殺死不可的人。兩人甫一接觸,就立即爆發出驚人的能量波動,無形氣浪竟是竟周圍撲來的異能者全都給逼退了回去。
「這裡是我們兩個人的戰場,你們全都給我退下。」藏一怒吼一聲,對著一隱就揮出了一拳。
絲毫沒有要退讓的一隱也是同樣揮出了自己的拳頭。沒有任何光華閃動的兩個拳頭碰觸到一起,竟是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所有人都只覺得眼睛一陣生疼,不由自主的再次往後退去。如此狂暴的能量,如此驚人的能量波動,這些人雖然早已經有了死的覺悟,但也沒想要變成一塊焦炭死去,所以他們很自然的就選擇了往後退去。
藏一和一隱兩個人卻是全然沒有理會刺眼的光芒,而是再次毫不在意的轟出了一拳,又是一團光芒閃現。他們兩人的身影竟是同時引入到這團光芒之中,跟著在這光芒之中就傳來的密集的彭彭彭彭彭彭彭的聲響。沒有人知道光芒之中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形,但是光是爆發出來的能量波動就足以讓每一個人心驚膽戰。那些原本還想趁機去偷襲一隱的人紛紛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衝向別的人。
在戰場上不想死就必須殺死別人才行,這是極其殘酷的法則。
不論其他人的生死,此時的一隱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陣暢快淋漓,有多久沒有如此放肆的釋放自己的力量了。以往即便是全力屠殺也沒有如此酣暢淋漓的感覺,不斷對手有多強。若是不能夠殺死藏一這個宿敵,他就算得了天下第一的名號,怕是也不會有任何的感覺吧。
藏一臉上浮現了詭異的笑容,其實他現在的心情和一隱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他從新聞中就得知一隱在玦的身邊,而且實力得到了空前的提升,但是為了能夠和一隱一戰,他一直在等,等一隱出現,而現在他終於等到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一隱一決生死了,又怎會不開心。
兩人都毫無保留的發動著攻擊,每一次都帶起一陣雷聲,每一次都閃耀著光華。就像是在奏響生命最後的樂章一般。然而兩人的實力相差無幾,就算拼盡了全力,也是奈何不了對方。他們只是在不斷的損耗著自身的體力和能量罷了。而且兩人之間的戰鬥雖然激烈,但是對比整個混戰場面來說實在細微的可以完全忽略不計,甚至可以說除了周圍的異能者,根本就沒有人在意這兩個人之間的爭鬥。他們兩個也沒有去理會身外的戰況,所有的事情都不再和他們兩個有關係,他們的眼中只有這個宿命之敵。
不知道斗了多久,兩人終於都感到了一絲疲倦,動作也終於開始變得緩慢起來。然而兩人身上爆發出來的鬥志依舊強烈到了極點。又是兩人怒吼,兩人的身形在一陣碰觸之後,立即分散而開,稍微拉開了距離,定定的看著對方。
「想不到一段時間沒見,你竟然變強了。」藏一喘著粗氣,因為體力和能量消耗過多致使臉色有些微的發白。
一隱同樣喘著粗氣,看著藏一道:「你也不簡單,竟然能夠和我打個平手。再來,我絕對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裡。」說完,一隱站直了身子,開始催動體內的雷勁,準備再次朝著藏一撲過去。
然而一隱剛站直身子就聽到細微的破空聲響從身後傳來,他尚未辨別出那聲響從何方傳來的時候,就覺得後心一陣鑽心的痛,跟著一股涼意從後背直透胸前。噗一聲,鮮血飛濺,因為體力消耗過大,使得一隱對疼痛的感覺也變得有些遲鈍,直到看到鮮血在身前飛濺而起的時候,他才感到一陣劇痛從胸腔傳來,還有一股寒徹人心的涼意襲來。
低頭看去一截沾染著血色的冰錐從他胸口透出來,晶瑩的冰錐上閃動著寒涼的光芒,還有那鮮艷的血色是如此的耀眼。直到這時候一隱才知道自己遭到了攻擊,而且是極其致命的攻擊,不用檢查身子一隱都知道自己性命已經去了大半,在如此混亂的場面中,遭到如此重創,他根本就無法活下去,即便有玦在這裡也一樣。
他想要回頭看去,卻發覺全身的肌肉都在那股冰寒氣息的影響之下變得僵硬起來,眼前的所有事物也開始模糊了。他似乎看到藏一在大吼,可是藏一在吼叫些什麼他卻完全不知道。意識竟是在這時候也開始變得模糊了,他覺得自己在笑,很開心的笑,殺戮了如此之久後他終於也被人所殺。
可是為什麼要笑?自己不是就要死了嗎?這時候不是應該背上才對嗎?為什麼自己還能夠笑出來呢?大概死是一種解脫吧。雖然非常相信玦,但是一隱也知道當這個星球所有的異能者都死了的情況下,自己的死期也不會太遠的。能夠死在別人手下,總好過死在玦的手上吧。那樣只會讓自己徒增難過。
真是可惜,竟然沒能夠幫助玦將這個星球的異能屠殺一空,更可惜的是沒能和藏一一較生死。
冰冷的寒意襲身而上,他感覺自己在往地面倒去,因為周圍的景物正在不斷的變化著,而眼前,地面上的東西也在不斷的放大。他覺得身子變得好重好重,周圍的光芒也開始越來越微弱了。這就是死吧。
突然一聲怒吼傳來,他似乎感覺到玦的氣息,然後呢?還有什麼?似乎什麼都沒有了。
一生所做的事情在一隱腦海裡不斷閃過,從出生到異能覺醒,從流浪到加入天陽山,從破壞睿先生的事情到被玦收服,從屠殺到死亡,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每一個畫面都是那麼的清晰,就像是將這些事情全都重新做了一遍一般。然後他看見了這個混亂的世界,所有人都在掙扎著,呼喊著,想要跳出這個紛亂的世界,可是沒有人能夠脫離這樣的地方,唯有死才是最終的解脫方式。
一隱笑了,留下了最後一個笑容,就這麼沉沉睡去,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