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郊外,連個像樣的山洞都沒有,凌空幻他們一路走一路逃。專門挑那些草長的,沒路的地方走。
荒草裡的荊棘將他們的皮膚劃破,鮮血流出,他們也都彷彿沒有知覺,逃命的人命都快沒了還計較什麼。
夜色朦朧,月兒高掛,荒野裡蟲鳴啼叫。雖然荒涼可怕但也不乏有生命地跡象。
月兒臉色慘白,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沒有力氣,但是又不想說出來拖累大家。
她的衣服被刮破露出了她嬌嫩的肌膚,白皙的皮膚上一道道被荊棘劃破的血痕。
這一片荒野沒有很高的樹,沒有很大的岩石,只有一人多高的蒿草。這也成了掩護他們的屏障,在這裡面至少還不至於被追來的人一眼發現。
這要比那些小路難走的多了,可是卻也安全多了。
紫桐在前面開闢道路,彩雲扶著月兒。這個時候兩個女人已經不再像剛認識的時候那樣,互相鬥嘴,互不相讓。
彩雲甚至對月兒照顧有加,她從來沒有對那個人如此用心過。看著她衣服上的血,她也覺得非常內疚。
如果她不來,受傷的人活著已經灰飛煙滅的應該是他們。
「你還好嗎?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彩雲看著月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有些抱怨的對潘玉龍喊,「你不是說她的傷口無大礙了嗎?她怎麼還這麼痛苦?」
潘玉龍原本就像是只驚弓之鳥,聽彩雲這一聲呵斥,嚇的渾身一哆嗦,他迷惑地看了看月兒,她看上去很虛弱,臉上豆大的汗珠在月色下看來亮亮的。
「奇怪,我分明把她的傷口處理好了,她只是失血過多,還有些虛弱吧。」
潘玉龍話剛說完,月兒在那邊撲通一聲跌落在地上。
她的身子不停的抽搐著,彷彿很冷,可是臉上的汗水卻又不斷的滲出。
「月兒姑娘你怎麼了?」
彩雲驚慌地蹲下身去,將月兒扶在懷裡。月兒的眼神有些迷離和恍惚,彩雲心頭一震,情況不好,這種情況哪裡只是虛弱,分明要不行了。
「空幻你快過來,那呆子怎麼給月姑娘醫治的傷口,怎麼越治越糟糕啊。」
凌空幻本來還在賞著月色,想著心事,這樣的夜晚如此的美麗,他們卻要被迫馬不停蹄的逃命,連停下來欣賞美景的時間都沒有。
聽到彩雲的叫聲,他才慢騰騰的轉過身來,女人就是麻煩,不就是失血過多嗎?疲勞是一定的,不至於連路都不能走了吧。
「紫桐,你要不過去背一段吧。」凌空幻看了看紫桐調侃地說,紫桐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凌空幻又說,「你們不是比較熟悉嗎?我們背她,她也不見得願意。」
「你能不能別貧嘴了,你快點兒過來,她好像不行了!」
彩雲看見月兒的目光迷離,似乎已經失去了光彩,而凌空幻卻還在那裡開玩笑。她都快要急的罵人了。
「來了。」
凌空幻一伸舌頭,心想還是這樣的爛脾氣,有話不能慢慢說啊。本來就夠緊張的,還要故意嚇唬人。
不就是肩膀受傷了嗎?已經止住血了,況且用了潘玉龍的藥,傷口癒合的也很快,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大事,就知道一驚一乍的。
但是當他看到月兒的時候,他卻不再這樣認為了,月兒瘦弱的身子在彩雲的懷裡幾乎縮成了一團。
她全身發抖,可是額頭上卻掛滿了豆大的汗珠。
他見她面色慘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不燒。但是這種症狀卻不太對勁,難道是在山洞的時候不小心中了霧隱派的毒?
凌空幻伸手將月兒的手腕捉在手裡,她的脈搏跳動的極不規律,時快時慢,還亂了節拍。
「這是中毒的症狀。可是她中了什麼毒,為什麼早沒有發現呢?」
凌空幻看向紫桐,因為在洞中打鬥的時候只有紫桐和彩雲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情況。
彩雲既然沒有中毒,那麼一定是在彩雲進洞之前她就中毒了。
「不要管我了,你們快走吧,我的毒沒有救了。」
月兒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她的耳邊說話,她勉強張開眼,看見了凌空幻那張充滿疑惑的臉。
她知道他一定猜的出她中了毒,可是他卻沒有解藥。因為這解藥說簡單就簡單,說難就難。
「你自己知道自己中毒了,你早就知道。」
空幻突然想起她之前說的那些話,她早就說她活不久了,原來指的是這個。
既然她自己知道自己中毒了,那麼她一定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也一定知道解讀需要什麼解藥。
「別害怕,你不會死的。他是最好的醫者,有他在你就不會死。」
紫桐彎下腰來,從彩雲的懷裡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看著月兒那蒼白的面容,瘦弱的身軀縮捲成一團。
瞬間他的眼眶裡充滿了淚水。
如果不是她,他在洞裡早就遭了暗算了。是她一直擋在他的前面,守護著他,替他擋了那一劍。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他是個男人,最看不的他有好感的女人受傷。
更何況他覺得月兒是個好姑娘,她不該這樣死去的。
月兒看著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沒用的,沒有解藥。」
他的目光一沉,月兒看到了他的緊張,她覺得夠了,能夠看到他為自己緊張,就這樣死了又能怎麼樣呢?至少知道他還會為自己擔心,她不會強求他為她做什麼的。
雖然她早已經在心裡將他視為自己的丈夫,但是她也知道,那規矩是她祖上定下的,紫桐沒有必要為此承擔。
「怎麼會沒有解藥呢?空幻將你的寶貝拿出來,那個不是能夠驅百毒嗎?」
潘玉龍其實知道空幻身上帶著五彩雞製作的藥粉,他在醫館的時候知道師父丟了雞,雖然最後不了了之。
但是以他對空幻的瞭解,知道是他惡作劇吃了師父的雞,不過後來他才知道五彩雞的重要。
而且五彩雞是師父餵了百種草藥養成的,能夠醫治百病。空幻中的蛇毒就是用那五彩雞身上的骨頭磨成的粉,撒在傷口上才解掉的。
「慢著。」
月兒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她覺得渾身已經沒有了力氣,她看了看天空,天快亮了。
「天空好美。」
讓她最後看一看這美麗的夜空吧。
如果活著不能在一起,能夠躺在心愛的人懷裡死去不見得不是件幸福的事情,更何況這種毒用任何解藥只會加速毒性發作,除了那個根本無藥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