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就算是這些日子在這裡,他不算討人喜歡,但畢竟他的勤快也不討人厭,從來沒有人這樣大聲的跟他說話過。
凌空幻戰戰兢兢地轉過頭去,將手中的衣服也猛的藏在懷裡。
一個白鬍子老頭兒,站怒目圓睜地在他不遠處盯著他看。他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子就連眉毛也是花白的,長長彎彎地垂了下來。
凌空幻以前沒見過他,但是覺得以他的年紀和他的神態一定是這裡的最高管事的或著是個來看病的怪人。
他站起身來,心想管他是誰呢,反正現在自己也不是偷懶,事情都做完了,他只不過是利用他休息的時間來做點私人的事情罷了,就算是給玉龍那古怪的師傅知道了,相信他也不會計較的。
他笑著說道,「老爺爺,你是誰啊?這裡是放藥材的地方,外人不能隨便進入的。」
「外人?」
「恩,對啊,這裡的人出出進進我大概都認的,可是您嘛……如果不是外人難道是這裡的管事的?」
年幼的空幻雖然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的多,但畢竟是個孩子還是有孩子的頑皮和天真搗蛋的一面。
這段時間那白鬍子老頭兒也沒有對他發火,他斷定這老頭兒一定是來看病的,然後走錯了地方,空幻這眼猜測著,心裡自然就少了些畏懼,他將懷裡的衣服索性掏了出來,放在凳子上。
「走吧。」
「去哪兒?」
「老爺爺你一定是得了健忘症來這裡藥喚大師看病的,看你都走錯門了,我帶你去啊。」
空幻說著不由分說的就拉著那老頭兒朝前面看病的醫館走,其實他也是很想藉機會去看看,那藥喚師傅長的什麼樣子,又是怎樣個古怪的人。
那老頭兒不但沒有怪他,反倒是偷偷的笑了,任空幻拉著他的衣袖前往前院的醫館。
到了那裡,空幻小手一鬆,四處瞅了瞅看了看,也沒見到給人看病的大夫,只有兩個在那裡稱藥的小二。
「咿?人呢?」
空幻不知道看病的人去哪裡了,他在那裡東張希望地,引起了稱藥的夥計的注意,「小兄弟,你幹什麼呢?」
空幻轉身指了指那白鬍子老頭道,「哦,那位老爺爺來看病的。我把他帶過來了。」
那夥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禁臉色一變,張大了嘴吧,「師……」
「恩,你們的大夫呢?」
那老者朝那夥計施了個眼色,那夥計卻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他不等那夥計說話,接著說道,「那我到後面去等了,我和你師傅可是好朋友,他不會介意的。」
那夥計點點頭,好像很是害怕的樣子。
空幻看的有點吃驚了,這夥計幹嘛這麼怕他,就因為他和藥環師傅是朋友,空幻搖著頭又將他領回了後院,他的小腦袋不住的晃著,「看來玉龍地師傅真的是個怪人,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朋友呢?」
他回去讓那老者坐在剛才他坐的凳子上,自己拿著衣服進屋了,身後傳來那老頭兒的埋怨聲,「就讓老頭子我在這裡曬著啊,也不請我進屋裡去坐。」
空幻回過頭來,一想也對,他那麼一把年紀了別沒等著師傅先曬暈了,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他笑著對他說道,「進來吧。」
那老頭兒像是很開心,走的比他還快,在他的前面衝進了屋子,一進屋子就開始嘮叨,「還是在屋裡涼快些,你這小鬼竟傻的要死,坐在太陽下面曬,也不怕被烤焦了。」
空幻將衣服隨便往旁邊的凳子上一放,先給他倒了杯水,「喝點水吧,老爺爺,我怕你這麼多話,不喝水,也會變焦的。」
那老頭兒嘴一撅,眼睛一瞪,不滿地說道,「你這小鬼,哼。」說著竟端起那杯水來一飲而盡。
他趁空幻不注意竟將空幻剛剛縫好的衣服拿了起來,那條剛縫好的針腳就像上一條蜈蚣一樣爬在在那衣服的袖子上,而且那件衣服已經洗的發白了,整塊衣料都不那麼結實了。
那老人一邊嘖嘖著,兩手稍微一用力,那衣服就被他扯爛了,「哎呀,這什麼衣服啊,當抹布都不行啊。」
空幻聽他這麼說著,知道他是再說自己的衣服,但此時他還在用心的整理著床鋪,並不知道他那心愛的衣服此時已經成了碎片。
「我的衣服你最好別動,我只是讓你進來等師傅的不是讓你進來對我的衣服品頭論足的。」
「哦,是嗎?那我真的不管了。」
空幻整理好後,才慢慢走過來,想把衣服拿過去收起來,等到他看到等子上的衣服已經碎成了幾片是,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心疼極了。
他家裡也沒有錢給他換新衣服了,再說了回去的時候他還要穿呢,這些好了,衣服都破了,他哪來的錢買啊。
他捧著衣服,哭了起來,「誰讓你動我的衣服了,誰讓你動了,這可怎麼辦啊?」
那白鬍子老頭兒好像一點也不內疚也不在意,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若無其事地說道,「你這哪是衣服,分明就是抹布嘛,哦,不抹布還很結實呢,誰知道它一碰就破啊。」
他那兩條眉毛一挑一挑的,長長垂下來的白眉也隨著一動一動。
「你還說。」
空幻只能無奈的看著他,「我欠的診金都還沒還清,走的時候還要穿這衣服回去呢,你給我弄破了讓我怎麼辦嘛。」
「怎麼辦,你個小屁孩,就算光著屁股回去也不會有人媳看的。」
那老頭兒說完,得意的哈哈笑著。他絲毫不在乎空幻的難處和痛苦,似乎他看著別人不舒服他才會覺得高興。
空幻幾乎要被他那死不認錯的態度給激怒了,他將衣服使勁的扔在地上,擦了一把眼淚,狠狠地看著那撕破他衣服的兇手,道,「你好好在這裡等師傅吧,我沒空搭理你。」
說著打開門,大步的朝後面曬藥的地方去了,他很心疼那件衣服,他已經很久沒做新衣服了,家裡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哪裡還有錢再給他添置衣服,更何況現在還多了個弟弟。
日子都過去了這麼多天,爹和空月都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可見沒有他,家裡一定更忙了,爹一定更努力的賺錢,想把他領回去吧,空月一定是自己一個人上山挖野菜喂兔子吧。
空幻想著想著眼淚就不住地流下來,他用手扣著樹上的樹皮,不知道,空月有沒有再受到小胖和明輝的欺負。
他想的越多,淚水也就流的越多。
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把什麼都分的那麼清,他也許想不到,他走的時候,醫館根不可能讓他脫了衣服走人,他的衣服一定是會讓他帶走的。再說了衣服的錢是可以讓他做工來抵的,可是他太小,想不了那麼多。
現在的他沮喪極了,一直埋怨著自己不小心,知道那老頭兒怪還把衣服放在離他那麼近的地方,都是自己不小心。
他沒有心情去想其他的,只想努力的做事,想快點將診金還清,就可以回家幫助空月去挖野菜了。
整個下午他都在外面,翻曬著草藥,雖然玉龍走的時候沒有交代他要翻,只是讓他收起來。可是他還是細心的仔細的翻曬著每一盤草藥。
他的一切行都都被一個人看在眼裡,他站在遠處看著年幼的空幻踩著椅子踮著腳尖,雖然吃力但卻很認真的翻曬著草藥,他滿意的摸著花白的鬍子,臉上也露出滿意的微笑。
直到太陽快要下山了,草藥要收起來了,不然太陽一落山就會變潮。空幻又忙著將草藥該蓋的蓋,該收的收。
折騰了很久才全部弄好,這個時候他也有些累了,剛擦了擦汗,才想起來,他的屋子裡還有個喜歡找麻煩的老頭兒。
他一想起他就想起了他那件被扯破的衣服,一絲沮喪又劃過了心頭,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那麼難過了。
他快步走回房間,卻發現房間裡早已沒有人。那個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他撿起扔在地上爛掉的衣服,心裡有一絲的愧疚,都怪自己剛才太衝動了,他一個老人家,一個下午都沒有人理他,他可能早就走了。
或許他的心裡也會覺得不舒服吧。
空幻剛要出門去找他,卻碰見從外面採藥回來的玉龍。
他背著滿滿地一筐草藥,見到空幻很是興奮,遠遠的就喊他,「空幻,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飯吧,師傅說晚上給我們加菜。」
空幻看著他背著滿滿的草藥,衝他高興地點點頭,然後跑過去幫他將身上的藥蔞卸了下來,兩個人簡單的整理了一下。
空幻就回房準備吃晚飯了,他來到醫館每天的飯菜都是玉龍親自給他送來的,他總是一個人吃飯,今天聽到要和玉龍一起吃飯,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在這裡玉龍就像是他的一個哥哥一樣,對他很是照顧。
晚上吃飯的時候,果然玉龍比往長多端了一樣菜來,兩個人一起吃的晚飯。吃過飯,玉龍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對空幻說道,「對了,你來著這麼久也忘了告訴你,後面還有個石室,那裡是師傅煉藥的地方你沒事可千萬別去那裡啊。」
「石室?」空幻一直都是小心謹慎的在後院做事,他還真的不知道有個石室,要不是玉龍說的話,他可能也不知道有個石室的存在,他點點頭,玉龍這才放心的收了碗筷出去。
不過空幻也開始有點疑惑了,為什麼每次他要幫忙收拾碗筷,玉龍都不讓他做,每次都是。他現在連廚房在哪裡都不知道,而且每次吃過晚飯,他幾乎都不再出門。
這次他決定吃了飯出去走走,對周圍的環境也好熟悉一下,不至於像現在來了這麼久,竟然連這裡有個石室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