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冒出熱騰騰的香氣,林閔然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黃昏了。
頭重的厲害,剛睜開眼睛,就看到身旁臥著徐昊譯風熟悉的身影,眸子本能的陌了下來。
:「然兒,你醒了?」感覺到異動,守了一天一夜的他有些激動。
她蹙著眉,手腳一動,一股疼痛便從傷口上泛了上來,疼的她皺高了眉。
:「別動,你身上的傷還沒癒合,太醫說了要靜養。」他伸手想要將她的身子扶住,讓她靠的安穩些,卻被她一把推了開。
:「不要碰我。」林閔然厭惡的扭過頭,眸子裡的倔意還未消退。
見她依舊倔強,歎了口氣,清澈的鳳眸也因熬夜布上了幾條血絲,:「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有了我們的孩子?」他的語氣輕柔,試圖平解她的怒氣。
林閔然的身子一顫,神色劃過一抹驚慌,隨後又很快消散了去。:「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跟你無關。」她手撫著腹部,感受到那熟悉的隆起,心才稍放了下來。
:「我知道,都是我不好,當初我不應該那樣對你。」他沉著眉色,眸中儘是愧疚與懊悔。
:「木已成舟,如今再來說後悔,還有什麼意義呢?」她不願提起當初,看身邊的陳設,請過了太醫,想來他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孩子的月份也是瞞不住的,她也無力去編造什麼,只是,孩子在她的肚子裡,她絕不會就這麼跟他妥協。:「錯了,也就過了,王爺又何必為了我腹中的孩子糾纏不清。」她的話中帶著嘲諷,若不是知道她有孕,他會對她這麼溫柔嗎。一時間,錯亂的種種,她無法不去戒備。
:「你以為我是為了孩子?」他何等聰明,林閔然話中的矛頭又豈會不知。
:「難道不是嗎?」她彆扭的回道。
歎了歎,:「然兒,我承認,當我知道你有了我們的孩子那一刻,我真的很開心。」他望著她的目光充滿了真摯,:「但,最讓我欣喜若狂的還是你一直默默辛苦的懷著這個孩子,我知道,你心裡有我。這個孩子,是我們共同的結晶,過去是我錯了,讓你和孩子受了很多委屈。從今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用我的全部去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孩子。」
他露骨的表訴著,淡若慣了的眸中竟還透著幾分渴望與嚮往。
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落在林閔然的心上,釀成酸酒,那樣的澀。她的心也跟著酸澀了起來,懷了他的孩子,她從來就不後悔,雖然三番五次命喪虎口,但孩子都能頑強的跟著她活下來,這更加篤定了她要好好生下並撫養這個孩子的信念。
只是她畢竟只是一個孤女,勢單力薄,回到王府的這些日子,她的心也迷茫多次,離開了忘世無憂和雲兒,沒有了徐昊譯風的呵護,她是否有能力撫養這個孩子,她的心,真的太累了,經不起什麼風浪了。
這些話,若是他能早點說出口,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副不可收拾的模樣。
:「太遲了,我不過是你利用完了的一顆棋子,我曾經發過誓,永遠不會再原諒你。」她冷著喉冷冷的吐出,心卻如同下雪般,一同冷了自己。
他的心跟著抖擻,絕世的臉上卻湧上困惑,:「然兒,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別裝了。」美漣的眼中閃過一抹久不經聞的痛楚,:「你敢說你不知道赴生鏡?」
果然,徐昊譯風臉色一冷,捕捉到他的變化,林閔然心更是扎痛了一下。
:「這只是巧合。」他的臉上走過一絲閃爍,輕微的隱著躲避之意。
:「呵。」她冷笑,:「別騙我了,我不會相信你了。」她的口氣帶著受欺的怒意,情緒一激動,連咳了幾聲。
看見她咳嗽,眸中湧上心疼,:「這件事,你真的是誤會我了,以後我再慢慢的解釋給你聽好嗎?現在你先把藥吃了,太醫說了,你身子弱,要多進補些。」
桌上的膳食還蓋著銀蓋子,最前面放著一個玉碗,裝著湯藥,是他乘她睡的時候親自去廚房做的,雖然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但他還是忙乎了許久精心的為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只想她醒來是討她歡心。
:「不必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她賭氣的把視線轉移到窗上擺放的紫羅蘭上,心裡的怨氣無法釋懷。
:「你罵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跟自己的身體置氣,你已經幾天沒吃過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見她倔強的小臉上蒼白如紙,徐昊譯風心中的著急無法言表,神色十分凝重。
:「我說了不吃,你走。」她像個孩子般,扭過頭,臉色是冷漠,心卻故意的彆扭著。
見她牴觸強烈,徐昊譯風走到了桌前小心的端起了顏色微黃的藥湯,想要親口餵她。
他溫柔的舀起藥放到她的唇邊,藥味很是濃烈,林閔然餓了太久胃口本就敏感,眉一皺,手就不受思考的扇了上去。:「我不吃。」她沒想到,她只是想拒絕吃藥,手一用勁,藥酒盡數灑在了徐昊譯風白色的紋龍袍子上。
見藥灑了,她連忙轉過身,卻只見他的白袍上儘是泛黃的苦藥渣,她的心一抽,心上劃過一抹愧疚和擔憂。
被灑了藥的徐昊譯風,卻並沒有發火,只是妖孽般的臉上幾日來的疲倦更是顯著,充著血絲的眸子裡浮上失落。他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林閔然能感受到那種希望沉沒成低落的情緒。
:「我讓人再去熬一碗藥來。」他轉過身,眼神深邃,這碗藥是他親自熬的,他不放心別人來,所以親自下了手,熬藥的時候他全神貫注,眼睛沒有離開過藥罐子…
此刻,藥卻盡數的灑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他的心中升起一份自嘲,。
:「我去換件衣服,桌上的飯菜,你記得吃,就當是為了孩子…」他依舊柔聲的對她輕言著,口氣再也沒了之前的霸道與蠻橫。
說完,衣袖輕撩,眸光儘是無奈的走了出去。
林閔然看著他,鼻中那股藥味突然也變得沒有那麼刺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