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排陰冷潮濕的瓦房,每一間都只有幾平米大小,稍微殘破點的,連個門都沒有,只用幾塊殘布勉強遮蓋著。
穿過瓦房,再隔開一片樹樁,就能看到一個巨大的洗衣池子。
這裡,就是浣衣局。
而這片瓦房地,就是給浣衣局裡待遇最差的洗衣婢住的地方。
洗衣池邊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泥石板,是供婢女洗衣用的,石板被搓的發白,一看就是久經歲月過的。
:「手腳都麻利點,這些可都是主子們穿的衣服,搓壞了十個頭都不夠你們砍的。」
一個嬤嬤模樣的老婦在一旁督促著,不時還給那些偷懶的婢女凶上幾句。
:「還有你,用點力,別整天跟個病貓似的。」她不時的走在各個洗衣台前,臉色嚴肅。
:「不用看了,說的就是你!」突然,她在一個洗衣檯子前停了下來。
這個洗衣台不同於其它婢女,不僅石板又黑又凹凸不平,而且地上的木桶堆了滿滿一大桶的衣服,放眼整個浣衣局,她的衣服是最多的,跟旁邊的婢女比起來,足足多了二倍!
用力?她的嘴角囑起一絲冷笑,:「你沒看到這個石頭上是凸出來的嗎,用的力太大,只會把衣服弄破。」
說話的人正是林閔然,進到浣衣局不過三天,她的活就迅速的累積,不僅洗的衣服比別人的多,連用的東西都是最差最次的。
:「反了!你還敢頂嘴!」那嬤嬤在王府也是有過年頭的人了,囂張的氣焰,一副勢利的嘴臉。抄起手中的長棍就想下去。
:「劉姑姑,她可是王妃啊!」一旁跟著的一個小宮女連忙勸阻道,表情有些膽怯。
:「怕什麼,一個新婚之夜就被貶到浣衣局的女人,能有什麼本事。」推開那宮女,那嬤嬤眼中透著不屑,這話一出,人群中頃刻就傳出了譏笑。
林閔然沉著眉,漂亮的眼中儘是疲憊與厭倦。
:「被貶入了我浣衣局,就要聽我劉姑姑的,再說了,黃夫人可是說了的,讓奴婢們好好招待王妃。」劉姑姑得意的笑著,不過手腳還是稍稍收斂了些。
:「不過看在你是王妃的份上,這次本姑姑就不為難你,要是還有下次,我可絕不輕饒。」她哼了一聲,扭著老態龍鍾的老臉繼續往其它的地方扭去。
:「切,還王妃呢。」
:「就是,黃夫人一個月前才封的,怎麼這麼快又有個王妃了,果然中看不中用。」
:「是啊,還是黃夫人命好。」
洗衣婢女中不時傳出譏諷與嘲笑,不過介於她的身份,並沒有人上前直接辱罵她什麼。
面對她們的猜疑和唾棄,林閔然只是低著頭不予理會,三天來的指指點點和無窮無盡的說辭讓她除了無力就是無力。
那個婢女空中常念叨的黃夫人,似乎就是前些日子她聽說過的那個府中唯一一個從侍妾升上了夫人的官家女子。
自從她被打入浣衣局內,她就瞭解到了,這個黃夫人,似乎已經下達了命令,要對她格外嚴格,就連吃的東西,都是別人選完後剩下的。有時候去的稍微晚了點,就連主食一個饅頭都搶不到,只能勉強喝點兌水的稀粥飽肚。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個黃夫人分明就是個落井下石的主。
不過,她卻沒有心情去計較那麼多。
畢竟,貶她進到這裡的人,是徐昊譯風。
再過半刻鐘就是晚飯的時辰,部分手腳快的洗衣婢女已經晾好了衣服準備吃飯,人一個一個的離去,只有她,還在用力的擰乾手中厚重的衣服。
汗從額頭劃過眼邊,有幾分辣眼睛,林閔然想伸手去擦拭,卻感到手心一陣發麻,她看向手掌,已經被水泡的發白變發腫了,長時間的碰水讓她的纖細的手看上去十分腫脹。
手臂酸的幾乎都要抬不起來了,她抖了抖手,感到腳踝也是一陣酸脹,差點就要站不住。
望著儘是大件衣服的盆子,林閔然的眼中閃過一絲執拗。
路是自己選的,她又能怎麼樣呢。
只是,苦了肚子裡的孩子。
她拿起一件衣服,繼續洗了起來,不停顫抖的手一點點顯出她的疲憊和虛弱。
就這樣,直到深夜。
晾好最後一件衣服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林閔然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進自己居住的那間破瓦房。其它房裡都是幾個婢女一起住的,唯獨她的這間,又小又破,裡面連張床都沒有,除了瓦能遮雨,就是一張隨便扔了幾快破布的木板。
房子裡很涼,沒有門,僅僅是用布隔著,風透過布和屋頂上的漏瓦裡吹進來,幾乎就跟呆在外面沒什麼兩樣。
這裡,真是比冷宮還要冷。
浣衣局的這片瓦房地本就破舊,多年來王府一直沒有修繕過,長久都沒有人住,準備修個新園子。
沒想到的是,林閔然一住進來,便被些市儈小人安排到了這裡。
想來也是那個黃夫人的作為。
夜已經沉了,她一整天沒有進過一粒米水,除了昨晚喝過的一碗被水稀釋過的米粥,她就沒再吃到任何像樣的東西。
此刻的她,縮在那張簡陋的木板床上,勉強用身旁的破棉絮取暖,無休止的勞作讓她累的幾欲昏厥,卻硬是靠著那一股執拗撐了下來,身上所有的力氣全都耗盡了。
她臥在床上,全身的酸脹讓她已經感覺不到腹中的飢餓了,只是感到身體哪裡好像有一把火在燒,燒的她全身都發軟起來。
屋裡什麼設備都沒有,她想喝水都沒有可以裝的容器,眼皮重的厲害,她才剛臥下,身上所有的疲累都湧了上來,她合上眼,腦海中出現曾經和朵朵在現代的日子,還有忘世谷裡跟無憂雲兒一起,甚至還有初來時跟徐昊譯風在一起時的回憶。
她想著想著,一幕幕一場場,都彷如隔世。如今的她,過的卻比階下囚還不如。
手上的紫色海螺手鏈發出光,像是在歎息著,林閔然卻無力睜開眼睛。
她真的好累,閉上眼睛,冷風簌簌的吹過耳畔,林閔然柔弱的身子縮成一團,幾天下來,絕色的面容添了許多的憔悴。
天色黑的發沉,風吹在女子冰冷的倦容上,捲翹的睫毛不安的顫抖,深深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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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女主會反駁走起的!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