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愚人昧,幾度花雨回?
心弦弄,一聲淚與送。
梅花相頌,曲終人終。
曲終,人終…。
暫別秋風,這裡,只有無止盡的靜。彷彿所有的悲歡離合,七情六慾陋態丑性,都被擋在了這片人煙稀少的忘世梅林之外。
梅花香自苦寒來,在這片百年不受外界干擾的林子中,一年四季都只有微微熏氣的冬天。
成林齊綻的梅花從未謝過,赤紅的花瓣落到地上,再長出更加鮮紅的花瓣,生生不息的傳遞著梅花曲而不折的傲骨精神。
然而,這裡的梅花樹,棵棵橫豎疊巒,相繼開放。永不凋謝的紅梅被擁堵成一個群體的靡紅,亂了眼中撩看世間百態時應該有的清明與簡單,近看雖然姿態千秋美不勝收,但只有懂梅之人方可明白,一枝獨傲,甚比眾匹湧。
放眼望去,看不盡的梅樹,香氣龐大的的梅香卻能很好控制在只有梅林這一個界域之內,一旦離開梅花林,半點餘香都不會擴散。
此時,一曲勝天籟,獨奏梅花林。
彈曲之人玉指輕輕擺動,指尖點過琴弦的瞬間如同小魚戲水,似有若無,但帶出的旋律卻能震撼人的肺腑。就那麼短短的一段琴樂,卻能讓人身心合一,忘了所有的悲與痛。
琴聲叮叮流水的演奏著,光聽曲音之柔和,也能想像彈奏之人此時的心情相當平靜,與以往的一味平靜稍稍不同的是,這首曲子裡還帶了幾分添加的情緒,那是一種,淡淡的思愁…
手與琴合二為一的貼合度彷如天造地設,伴著琴聲的滲醉人心,奏曲之人眼中的笑意漸漸明朗。
:「啊,不要過來…不要…」
砰,一聲夢囈透過百里外的獨梅小居傳出,專注彈琴的男子眉峰一皺,兩手迅速離開琴身,青光一閃,迅速消失在了剛還樹靜曲靈的梅林之中。
:「走開,不要過來,走開啊…」還沒靠近小築,屋裡就傳出了林閔然恐慌的抗拒聲。
掌風騰去,門自動的打開了。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副讓人顰眉的場景。
床上的人,緊緊閉著雙眼,額頭上的汗日復日的溢出額頭,她不停用手拱著被子,清美的臉上帶著掙脫不出的傷悲和憔悴。
只是短短半個月不到,床上正發出痛苦囈語的林閔然就消瘦了整整一圈,懷有身孕本該愈發圓潤的身體卻逆向發展。
整整十天,不吃不喝滴水未進,若不是忘世無憂灌輸植物精華進入她的體內她保持該有的營養,只怕腹中的胎兒早已不保。
回想十天前,還是如同一個噩夢般滋長不休。
當代表死亡的鮮紅染遍了身子,她的心死的乾乾淨淨,與**一起,痛到極致…那一刻,她只想甩掉有關那個人的一切,包括和他的孩子。
當愛變成了恨,原來真的是可以抹殺一切的。
她的命,不過是忘世無憂撿回來的一件無用之物罷了,他可以用法力治好她的傷,保住她的孩子,卻不可能還原那一顆已經丟失了的心。
愛不成,變成了恨。
既然他那麼想要那樣東西,她就給他,這是臨走前,她做的與他相干的最後一件事。
從此以後,她,不欠他了
:「閔然,醒醒。」忘世無憂走到床邊,俯下身子,十天來天天如此的狀況他已經習慣,他溫柔的用手輕撫林閔然的額頭,試圖安撫她噩夢裡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