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閔然被他的話驚住了,她不自然的抿了抿唇,煙姿不膩的臉上明顯帶著難斂的訝色。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她被他真摯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如果沒有別的事,請你回去。」
她別過頭婉轉的說道,神色雖然看似淡定,心中的驚訝卻如同覆水般滾滾而來。
忘世無憂眸中飄過一絲複雜,:「你還是覺得我在開玩笑?」他邁開步子,離她不過一尺的距離,語氣有些顯著的失望。
他的衣角碰到她的裙邊,林閔然警覺的向後傾斜,:「我可告訴你啊,我對你那破林子沒半點興趣。」她沒有把握去揣測他心中的詭秘,只能盡量的把自己跟他撇的一乾二淨。
雖然什麼江湖規矩的她都不懂,但那個鬼林子她是親身體會過的,簡直就沒有一處是正常的。而忘世無憂又是這片林子的主人,上樑不正下樑歪,可想而知,他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她還惹不起他。
更重要的是,林閔然根本就不能接受他突然的轉變,他們只有一面之緣,這都哪跟哪啊…
;「對林子不感興趣?」忘世無憂挑了挑眉,很快又含笑道,:「那你對我也沒興趣嗎?」他的神色亦真亦假,但有樣東西是可以確定的,他看著林閔然時眼中包含的愛慕明明白白,無謂真假。
:「你…你沒吃錯藥吧。」林閔然還沒愚鈍到連這麼明顯的告白都看不出來的境界,:「你別忘了,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她有些語塞,情急之下冒出了這麼一句。
想在鬼嶺時徐昊譯風為了救她中了媚毒,忘世無憂應該也很清楚是她為徐昊譯風解的毒。這樣說來她在他心中早就不是什麼貞潔女子了,古代的男人不分尊貴卑微高矮胖瘦,他們統一的特點不就是都很注重女人的貞操問題麼。她已經是徐昊譯風的人了,更何況還懷了他的骨肉,忘世無憂當真腦子燒壞了嗎?
還是說他是眾多男人之中的例外?
她實在揣摩不出這貨心裡的打的究竟是什麼算盤,怎麼比悶葫蘆還要難猜。
:「沒過門的也算?」忘世無憂勾起唇,:「你可別忘了,徐昊譯風沒有給過你什麼名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並不是他的誰。」他頗有自信的吐出一句,絕凡不諱的臉上有些勝券在握的笑意。
他的話一劍穿腸的刺中了林閔然的心結,這又何嘗不是她一直深埋心中的困擾。
徐昊譯風說過的,騰龍國國君壽宴結束後他必風風光光娶她為妻,他的話,她從來都深信不疑。做他的新娘,也是她目前最大的心願。想到有一天,她能堂堂正正的伴他左右,幸福就如溪水般潤過上心間。
可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經脫離了原本的計劃軌道了。
她蹙起眉,:「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不用你管。」很多事情連她自己都摸不著頭緒,跟別人就更說不出個邊際了。
:「如果他真心愛你,會讓你住到這個地方來?」忘世無憂似笑非笑的反問,冷宮裡的擺設寥寥無幾,幾扇破舊的窗戶被風一吹就開始搖搖欲墜,屋子在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冷清。
這個人就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林閔然的臉色有些不悅,這種被猜中內心的感覺很不舒服。
:「他有他的苦衷,我相信他。」她抿著唇,渾然清澈的眼中愣是帶著不可忤逆的倔強。
與其被他繞著揭開痛處,她還不如坦然點,徐昊譯風絕對不是那種沒有理由無端棄她不顧的人。雖然心中的想法暫時亂成了麻繩,但執念還是佔了上風。
如果非要有段慌心的過程,那麼為了未出世的寶寶,為了她對他的那份心意,她願意等著他回來給她一個交待。
她一邊說,一邊不自禁的將手覆上小腹,秀簾串細的臉上浮上一種溫馨。
她的動作看似隨意,但偵察敏銳的忘世無憂很快臉色一變,他伸手摸向林閔然的手腕,一向視如戲歌的桃花眼中難得浮上些嚴肅。
:「你懷了他的孩子?」忘世無憂驚奇的望著林閔然,他的眼中又開始呈現出那種難以揣透的複雜,原本散漫自由的笑容也消失了去。
林閔然縮回手,清秀的臉色有些嫌惡,:「是又怎麼樣,這跟你沒關係。」她不怎麼喜歡他莫名一句接著一句的質問,好像不把她的**全窺探出來就會心裡不平衡似的。
:「徐昊譯風知道嗎?」忘世無憂眉色鎖起,他眼中的情意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不依不撓的追問。
:「我說過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不牢你操心。」她實在被他問的有些煩了,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死死黏在砧板上的魚肉一樣,想砍砍不下去,想吃吃不進嘴。她的拒絕之意表達的已經足夠明顯了,他還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她挑起如畫的柳額,心中的線頭越答越亂了。
忘世無憂不是不識趣的人,他深深的看了幾眼林閔然,桃花眼裡的探究變成一種顧慮,他彷彿想將她刻進腦子裡帶回去。不過在沉默了一會之後,他最終還是轉過了身。
:「好,既然你想留下來,那我也不勉強你。」他的背影在白光的點綴下莫名的有些蒼涼,:「不過,你要是什麼時候想通了,就吹動這個鈴耳。」他又轉過身看著她,原本拿著梅花的手上變成了另一樣東西。
他的眉宇傲挺氣軒,風席不倦的眼中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才會浮現出一些真實的情感。
那是一個小小弧形貝殼形狀的紫白色海螺,兩旁串著小珍珠,樣子玲瓏可巧,是一條小手鏈。
:「這是什麼?」林閔然對他手中的東西有些好奇,這玩意看起來還挺美觀的,像飾品店的手工藝品,她接過手鏈小心的端詳著。
:「記住,只要你吹響這個鈴耳,本少主隨時奉陪。」
忘世無憂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飄渺,彷彿落在地上的一滴雨水,想要拾起卻捕捉不到。
林閔然連忙抬起頭,可是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她握緊手鏈,清紗不宛的眼中有絲困惑。
一下子,屋子裡的白光也隨著忘世無憂的消失瞬間沒去,她皺眉,心中有些對黑暗的畏懼。
不過她的憂慮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白光離去的那一刻,林閔然驚奇的發現手中原本黯淡的海螺手鏈發出了一種溫和的紫白光。這道紫白光比剛才的不刺眼的多,光很柔和,雖然不能照亮整個屋子,但是能照清局部就已經很人竊喜了。
她握住會發光的手鏈,清漣的眼睛瞟向忘世無憂剛才站過的地方,不知怎麼的,竟有股暖流升上,抵去了不少寒意。
不知為何,林閔然突然覺得忘世無憂也沒先前想的那麼惹人討厭了。
看向窗外深露的月色,她的嘴角勾起一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