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朝霞高掛,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蹲在地上的林閔然,反反覆覆的將花瓣一片片拾起擲向空中,又重新拾起。
拾了擲,擲起又拾。
終於,女子有些不耐煩的站了起來,鞋子發洩的輾過花瓣。
看來,徐昊譯風很有可能已經掉入別的地方。
又或者,他根本沒跳下來?
她不能再坐以待斃。
看著眼前交錯的梅林,每一處都是沒有兩樣的梅花。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林閔然決定直走。
越過一簇又一簇的梅樹,耳畔突然聽到了一陣風鈴般清脆的撫琴聲。
似有若無的琴聲隨著風,掃蕩過梅林的每一處角落。
有人?
動聽的琴聲傳入耳朵,林閔然有種想要隨琴起舞的歡快感。
這麼細膩多愁的曲子,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跟著琴聲的旋律,林閔然穿過到處都是的梅樹,小心的向越來越近的琴聲處走去。
靠的越近,那飄逸的琴聲就越是悅耳,吸引著她的腳步向琴聲邁進。
走到了梅林深處,是一塊被梅樹包圍的空地,林閔然終於看到了一抹人影。
那是一名穿著白衣身材不錯的男子,坐在琴前的木凳上,背對著她。
修長的手輕快的撫過琴弦,帶出一串美妙攝魂的音符。
將身子藏匿在梅花樹後,手臂卻不慎壓彎了一株梅枝,發出咯吱聲。
林閔然彎下腰,連忙摀住了嘴。
琴聲戛然而止,靜謐的梅林恢復了寧靜。
聽到聲響的男子,回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梅樹。
熟悉的輪廓,一雙只看一眼便難以忘記的丹眉鳳眼。
那人,竟是她苦苦尋找的徐昊譯風!
男子一轉身,就被樹後的林閔然認了出來。
:「原來你在這裡。」從樹後鑽出,林閔然開心的向男子走去。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應了這句老話了,真讓她好找的。
然而,看到林閔然的男子卻突然轉過身,快步的向密集的梅林跑去。
:「你跑什麼,喂。」男子怪異的舉動讓林閔然很是疑惑,卻也只能踏開腳步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男子奔跑的速度不緊不慢,正好能讓林閔然跟上。
旁邊的梅花樹掉下的花瓣落在他們的身上。
一前一後追逐的一對男女,看起來就像在玩捉迷藏。
跑著跑著,兩人已經沿著直線跑出了梅林。
林閔然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隻手攙著腹部,一隻手向前面的男子招去。
:「你。能不能別跑了。」跑了這麼久,他都不會累的嗎?
前方不遠處的男子卻依舊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跑著。
眼看就要沒影,林閔然揉了揉腹部,繼續追了上去。
缺乏運動的她,已經快要跑不動了,可前面的男子就像不知疲倦似的還在跑著。
跑出梅林沒多久,林閔然看清了男子跑去方向,是一個陡坡,四面空懸。
懸崖!
徐昊譯風好端端的不是想要跳崖吧。
:「快停下,不要再向前了,停下啊。」眼看男子就要跑到懸崖上,林閔然氣喘吁吁的在後面大喊。
無奈男子就像受了蠱惑一樣的跑向聳立的懸崖。
林閔然一著急就習慣性跺腳,看到徐昊譯風奮不顧身的沖懸崖跑去,她恨不得長了翅膀把情緒失控的男子拽回來。
總不能就這麼看著他跳下懸崖,林閔然鼓足勁,比剛才跑的更加快了一些。
身體有些不受負荷,卻堅持的沒命跑著,跑到了崖上。
讓她慶幸的是,男子跑到了離崖下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林閔然一顆吊到嗓子裡的心稍微好轉了一點,看來徐昊譯風應該是清醒了。
小腿有點抽筋的刺痛,剛想問問徐昊譯風發生了什麼事情至於這麼逃荒似的亂跑。
就只見,男子白衣飄飄,回頭看了一眼林閔然,毫不留戀的跳下了數千米深的懸崖。
她沒有想到他真的就這麼跳下了懸崖,想要抓住男子的手懸在了半空。
:「譯風。」來不及細想,口中情不自禁的叫出他的名字,也跳了下去。
梅花一路在深秋,結成情果已寒冬。
:「抓緊我。」終於趕到,卻還是來遲了一步。
好在握住了女子的手。
翻身一跳,也跳下了懸崖。
手中的緊致轉到了腰上,林閔然下墜的身子一沉,已經被攬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淡淡的清香。
不敢置信的睜開被風沙吹的有些刺痛的眼睛。
:「徐昊譯風!你不是跳下去了嗎。」林閔然不得不感到十分驚訝。
:「我說過我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語氣是一貫的淡然,將懷中的女子摟緊了一些。
看到崖上的林閔然,為了幻象中的他奮不顧身的跳下懸崖,他的心中又何嘗不感動?
有些想不明白不願多思的情緒,也在剎那間,看懂了。
這個女子,於他,已經不只是個過客了。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都什麼時刻了,這麼深的懸崖掉下去必定就成肉泥了。
徐昊譯風居然還糾結這種問題。
:「很簡單,姑娘剛才看到的並非在下,而是虛擬的幻象罷了。」製造這一切的人絕非只是單純的想要守住魔王的領土。
:「幻覺?。」居然會有這麼真實的幻覺?那片梅林的呢,難道也是憑空變出來的。
:「嗯。」在林閔然掉入地上向日葵的圖案中後,徐昊譯風隨即也立刻跳了下去。
可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掉入了一片黃土紛飛的荒漠。
正想搜尋林閔然的身影時,她卻突然出現了。
荒漠的中心,像海市蜃樓般的顯出一片鳥語花香的綠洲。
而林閔然,正騎著那匹他從西域帶回的寶馬,在荒漠中騎馬前進。
徐昊譯風並沒有上前,吃了帶有他的血的聖果,林閔然身上的氣息他不管在何地都能搜尋到。
但荒漠中的女子,卻死氣沉沉毫無氣息可循。
更重要的是那個上馬就要摔馬的女子,此時怎麼會騎著馬如此自得怡然。
閱歷豐富的徐昊譯風並沒有被假象所騙,扔出蒲扇就刺向了馬上的女子。
扇柄一刮,凜冽的白光閃閃,那馬上的女子被刺倒地變成了一朵梅花。
走馬觀花,當你心中有念,想到的是什麼那麼看到的就會是什麼。
理解幻境的構造後,徐昊譯風閉上眼定下心,用氣息感覺林閔然的位置。
果然,再睜開眼時就看到了林閔然追著幻象中的徐昊譯風跳入懸崖時的情景。
其實,他們就在一個空間一個平面,只是所想不同便被帶入不同的環境。
實際,兩人只隔了咫尺的距離。
設下這類關卡的人,無非就是想看到受心魔所困的被迷惑者自甘死亡的模樣。
看來,設下這個局中局的幕後者,絕不一般。
:「那你知道是幻覺了,為什麼還要跳下來,你怎麼這麼傻啊。」明白過來的林閔然更想撞牆了,掉下這麼高的崖底,必定粉身碎骨。他既然知道是假象為什麼還要白白跳下來送死。
鳳眸帶著一絲笑意,看著林閔然的漂亮大眼,淡淡的答道:「姑娘不也是一樣,明知是條死路,還是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