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大地回暖。
萬物復甦,春暖花開,這是個生機勃勃的綠色世界。
原始老林,或許是常年濕氣瀰漫的原因,越到深處,泥土之地越發泥濘,那些瘋狂蔓延的籐枝,縱橫交錯,讓人寸步難行。
四周僅是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木,枝繁葉茂,讓人看不透天空的晴天,將原始二字詮釋得很到位,地上不時溝壑連連,有的甚至是死亡沼澤泥地,更加出乎江浩意料之外的,是這片看起來很平靜的原始之地,不少地方還潛藏著一些恐怖的氣息,好在,江浩的靈識夠敏銳,靠著矯健的身體,一一躲避了那些躲在暗處的獸類。
即便不是蒼茫黑夜,老根虯扎的山野深處,皆因飄蕩瀰漫的瘴氣,光線變得有些暗淡,人行當中,辨別不了方向,的確難度很大。
江浩在初入原始老林之時,以幾座矗立林脈中的峰巒為方向,因而也不會迷路。
「累死人了,這片山野林地的荊棘,較之江家後山的難上十幾倍,終於到這個半山腰了,「江浩深吐一口氣時,蹲坐在了半山腰的一塊磐石上。
歷盡不少困難,到達了這片較為高大的山脈,往下俯視著一望無垠的天然之地,視覺一下子空曠起來,居高望遠,天地盡在眼中,氣吞天地的闊達心境油然而生,整個人像是感受到一股清流,緩緩透入內心。
「師傅,你終於可以現身了,那個裴石基的身體和拳頭,真是像鋼鐵澆築的一樣,我身上每塊骨頭,都像被鐵錘敲過一樣,要不是有靈氣護體,五臟都要震碎了,」江浩仍是有些痛苦說著。
銀輝一閃,如幽靈一般透明狀的身體,由黑色戒指穿越了出來,劫老站在一邊,微笑看著江浩,捋著仙須說道,「想不到,你能這麼快,就進入了肉身七重的力竅境,蛻變得不錯嘛!」
「對了,師傅,你現在的法力,能對抗肉身十重以下的武者嗎?」江沽急忙問道,前一段時間,自己被不斷突升的實力沖昏了,許多問題都來不及問,眼下,一邊引導天地靈氣聚攏身體,一邊問道。
劫老也蹲坐地面,望著遠方的此起彼伏的山巒,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現在,完全是一個半靈魂虛體,最多的也就能堪比肉身三重境以下,除非,我不想活了,才能對抗更強的對手!」劫老說的不想活,自然是指燃燒自己的靈根力量,從而瞬間爆發出無比強悍的力量。
「小子,我在戒指裡面,也能知道外面的境況,說真的,你那時的突然發狂,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既然踏入肉身七重力竅境初期的水準了,眼下,還是藉著這些天時間,好好鞏固吧!」劫老不再理會江浩,顯然,封印在黑色戒指內三千年,漫長的歲月充斥著孤寂,眼下,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好好欣賞天地風光。
江浩的先天靈體,出生時體內就流離著一絲靈氣,經脈、骨節、肌肉與各處穴位,若有若無間,得到過靈氣的滋潤,身體對於天地靈氣有著特殊的引力,在劫老的幫助下,獲得了太上不滅真法,越到後面,隨著功法的深入完善,江浩體內的靈氣越發蔥鬱,靈氣循環滋潤肉身時,對於排除身體內的污濁雜質,也就更加迅猛了。
太上不滅真法屬於先天功法,以氣聚力,引氣粹體,修士築基基本功法。
靜心冥坐的江浩,先是按照真法套路,引導體內的靈氣循環流轉,然後,開始匯流外界的靈氣,慢慢著更多的靈氣開始緩慢的朝著身體內部竄去!絲絲靈氣剛一進體內便被被江浩引導著按照功法上的運行軌跡緩緩的運轉起來。
伴隨著功法的運作,身體都被這絲絲靈氣給淬煉著,那些受過猛烈撞擊的受損脈絡,以及各個骨骼,籠罩在一片靈氣甘露中,江浩也更加理解,這套修真功法的重要性了。
若是一般淬煉肉身的武者,體內經脈受損,直接就是實力下降,要想恢復,需要極長時間,就以重傷的裴基石來說,胸口一般骨骼斷裂,就算完全接上,估計也要個把月時間,徹底恢復,甚至更長,除非,他們裴家那位曾經進入修仙門派的高手,以獨特仙法療復,不然,裴石基怕是要忍耐傷痛許久了。
一天一夜時間悄然而過,清晨的涼風輕撫而過,江浩終於從冥坐中站起身體,其實,他早就恢復了,只是,對於剛剛真正踏入肉身七重境,江浩還需要好好領悟一番,特別是與裴石基大戰一場的經驗心得,這些,都是對日後的發展,有著舉足輕重作用的。
「也該與欣兒他們匯合了,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昨晚劫老炙烤了三隻野雞,又一晚的吸引天地靈氣,江浩此刻是精神百倍。
下山的路,對於一個肉身七重的高手來說,不過是彈指間,好在,這附近的獸類,都是較為低級的,沒有能威脅到江浩性命的,幾分鐘的功夫,已經回到了那條古道,順著大道來到了岔口,又奔襲了半刻鐘。
「怎麼回事,附近的區域,怎麼會瀰漫著如此濃重的血腥味道,「江浩眉宇一皺後,急忙大叫一聲不好,順著西邊方向,身形如風馳電掣般跑去,所過之處,席捲起雷塵滾滾。
轟,,,,
在一個小湖邊,江浩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黑色瞳目瞪得老大,腦子出現了頓時的短路。
江家的車馬、物品全部被摧毀在路邊,更加駭然的是,湖邊內血水一片,波瀾不驚的水面上,浮著十多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情景之慘烈,難以形容,屍體幾乎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殘肢斷臂,血灑湖水,連湖邊的泥土,也被染成了妖艷血色。
被拋入湖內的屍體,看那服飾,赫然是江家子弟的服飾。
「欣兒……三哥……」
江浩飛淒厲地慘叫一聲,奮不顧身便往湖內跳去,「彭」的一聲,血水濺身,江浩發瘋了一般,將死不瞑目的江家弟子,一一抬上了岸邊,殘肢、碎骨,哪怕是一根小指頭,江浩也不放過,而後江浩強忍著淚水,把這些屍體一一拼湊了起來。
「沒有欣兒的屍體,也沒有三哥、江雨的,江震天叔叔也沒有,」這時,頭腦一直處於短路的江浩,忽然意識到,或許欣兒幾人,在危難之時,逃脫了危險也不一定。
「欣兒……」江浩仰天大呼,隨即,如一頭紅了眼的野獸,快速往四周跑去,森林深處、懸崖峭壁、清澈河流,寬敞古道,甚至一些神秘的獸類洞穴,江浩把方圓幾千米的區域,都跑了個遍,最後,在極遠的一處山腰處,發現了打鬥痕跡,而在峭壁之端,江浩發現了一絲腳印摩挲的痕跡。
可是,山腰下方,是一處瀑布山澗,呼嘯的水流激盪其中,繞著四周,江浩還是找尋不到眾人的痕跡,想想也是,一天一夜時間,若是欣兒幾人摔入此地,不死也要昏迷半天,一天一夜時間,屍體都不知道漂流到何處了,況且,這些常年潮濕之地,一定生存著恐怖的水獸,幾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那十幾具屍體時,已經是夕陽西下,迷離的赤紅霞光,飄落著整方世界。
再次面對著慘不忍睹的家族弟子,以及欣兒等人的生死難明,江浩腦袋「嗡」的一聲,昏迷了過去,畢竟,他年紀不算大,也沒有經歷過這等事情,陡然間發生如此巨變,再加上第一次見到如此的場景,這已超過了他承受的極限。
寒風呼號,細雨淒淒,夕陽才落下不久,天空卻已經漆黑一片。
江浩的衣服被雨水淋濕,成了落水狗,人也被雨水澆醒了,劫老靜靜站在一旁,江浩緩緩站起身形,沒有任何過激的動作,沒有哭泣,沒有呼號,,,
雖然,到處是昏天暗地的,卻能看見江浩眼睛射出血紅色的光芒,他稜角分明的面孔,卻以為咬牙切齒而變得有些猙獰起來,水珠不斷從他的臉頰往下掉。
沒有什麼話語,江浩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樣,靜靜的將十幾具屍骨,一一安葬在了一起。
「這裡的風景,也算不錯,各位江家弟子安息吧,該替你們討回的,我江浩不顧生死也一定辦到!」沐浴在依稀雨水中,四方僅是籠罩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江浩對著眼前的墳墓,靜靜說著。
「小子,我能明白你的感受,那些江家的弟子,雖然平日裡對你冷嘲熱諷,眼下你依舊把他們當作兄弟,這一點,足以說明你性情了,可是,你知道殘殺他們兇手是誰嗎?」劫老擔憂江浩會迷失在仇恨中,急忙說道。
「在抱起他們屍體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一拳能將人截斷成兩半,這片區域,除了裴家那兩個高手,還可能是誰呢?」江浩只說了一點,若是其他的派系家族,也就為圖一個錢財和武學功法,就算怎麼殘忍,是不會如此做的,能如此狠將一行人斬盡殺絕,除了有著極為雄厚後台支撐的裴家人馬,再無可能第二者了。
「你感覺,以你現在的力量,能對抗兩個肉身九重靈神境的高手嗎?」江浩冷然一笑,神色冷得可怕,低低說道,「就算不能,我也不能讓他們安穩到達帝國學府,能殺一個算一個吧!況且,說不定欣兒幾人,是被那幫雜種捉了去!」
「看你這情況,若是不發洩出來,背負一個仇恨包袱,對於修煉也不會有進展,我倒是有方法,能讓你襲殺那幫人馬!」劫老可是活了無數載的人物,腦子自然轉得夠快。
「真的,」江浩急忙說道,劫老自信點了點頭,「明晚開始行動,今夜,你需要先去找尋他們的蹤跡,看情況,他們應該不會走得很遠!待一天調整到巔峰狀態,那時,我自由辦法!」
天空飄落的細雨,突然間演化成磅礡大雨,風雲變色,滾滾烏雲攪動在黑茫茫的虛空上,這一片廣袤無盡的原始之地,只見一道快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快速穿梭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