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亂帶著玲瓏火速離開,現下不敢再停,回了將軍府中,心急如焚,很是不安。
現在這皇宮中的局勢又變了,野心勃勃的人都被這個橫空出世的大魔頭給殺的一乾二淨,甚至於挾持皇上唐舜隆的巫心都一併殺死,更不知殺了多少天網組織的高手。
局勢一下變得微妙了起來。
此魔自稱聖魔,口氣十分之大,看樣子竟不把真魔教放在眼中,視之如爬蟲,當然展現出來的實力也不是一般的強橫,噩夢一般,想要誰命大可予取予求,實不知此魔接下來要搞出些什麼駭人舉動。
更讓蕭定亂吃驚的是,此魔居然認得他,還似乎對他懷有大仇。
被這麼個恐怖角色在心中惦記著,聲稱要殺自己,實在不是件幸福事情。
今日此番因這巫心自以為是,想收編此魔,給了他一個機會,遁走了去,乃是天降祥雲,撿了一條便宜道,他日再有狹路相逢時,就不會這般幸運了。
京城中實在不能再久留了,必須速速回龍青山,把幾件鬧心的事情快刀斬亂麻,麻利的解決了,閉關修行才是王道。
回了鎮國將軍府,蕭定立時叫醒了樊偉、樊英二人,商議啟程之事,將京城中才見到的情況略微敘述。
樊英心下吃驚不已,想了想道:「這兩日,有掌門銀兩支持,城外大軍大肆採購糧餉,也差不多齊備了。我這就去安排,命他們先行開拔啟程。京中不能留,暫時要避開這暴風雨,韜光養晦!可怕啊,天地間怎會有這樣恐怖的人物……」
樊英念叨幾句,面色不好,急寫一張手令,遣府中得力人手火速送往城外軍營中。
然後便開始安排府中其餘人快快收拾一些重要物件,準備離開,雷厲風行。
樊英、樊偉和麻雀諸人也都忙去。
這會兒蕭定亂才得以稍稍鬆口氣,收拾了下心情,看向玲瓏道:「你何時來了京城?」
玲瓏道:「大師樓發出江湖帖後我便隨鍾離紫婆婆到了京城,有段時間了!來京城後太子已對我們已不甚放心,並未讓我們參與他的事,只把我們當殺手使喚……」玲瓏簡單說了幾句,講了在京中的生活,想來十分的不自由,一點也不快活。
蕭定亂聽罷,笑了笑道:「現在無事便好。說起來,還多謝你以前多多留手啊,不然我恐怕沒機會活到今天。」
玲瓏笑了笑,眼睛眨眨,輕歎道:「本身我也不想殺人的,大師樓的事都是鍾離紫在操持,我是個掛名的樓主,玩玩而已。不殺你,起先是為了通脈圖,然後則是因為你特殊,與我投緣!」
蕭定亂聽罷,詫異道:「此話怎講?」
玲瓏道:「蕭茂道很不簡單,是個極其可怕的人物。起先我們很懷疑通脈圖就在他身上,暗暗派了不少高手去,都失敗了,包括鍾離紫婆婆去,也都失敗了,但那時我們不以為是他出的手。所以大師樓就盯住了你,卻不巧一些江湖人偏生起哄,都來為難你。在這過程中你來血污巷,便認識了我,我捉弄你陪我糖葫蘆……後來我發現我的仙音魔律居然對你無用,所以我很感興趣……呵呵,你不知道,那時你很胖,真的很可愛哩!」
玲瓏十分含蓄、十分隱晦的表達著自己的愛慕之意。
蕭定亂情理之中的沒有聽出來,尷尬笑了笑道:「仙音魔律對我無用?也就是當初在永安府時,你在屋頂上唱歌的那次?」
玲瓏點了點頭道:「那一次,歌聲裡沒有音殺,然而也足夠輕易殺了你的,即使大師樓的尊者,也逃不過,可惜你沒事!那時我便感覺你好是神秘!」
蕭定亂也記起了那次,卻也想不出來自己為何會無事,倒是他還記得那大魔頭看到玲瓏後的幾句話,忽然問道:「那大魔頭為何說你是同類?」
玲瓏道:「因為我們實際上都已不算是人……我生來本不會說話的,天生是個啞巴,直到十歲後,一次在林間玩耍時無意間發現一枚奇異的果子,好奇之下,覺得很美味,於是吃了。回家後不久,竟發現我居然能說話了。然而我一開口,聲音具有一種殺傷力,險險害死了我的家人,當時我嚇得不輕。那是太子手下的鍾離紫巧合之下發現了我,危險關頭救了我的家人性命,然後帶走了我。不久後,我發現自己的身上產生了異變,常常生出許多毒瘡,痛苦不堪,幾度險死。若非太子請高人救了我,為我化去了身上的劇毒,我還活不到今天,所以我欠他救命之情!然後鍾離紫教會我控制這可怕能力。後來我才知道,那毒素來自於那枚果子,而那果子卻是一種詛咒,是某些神明的怨念。這怨念會化成許多或奇異或普通動東西,無其不有,出現在任何可能或不可能的地方。若是有人得到,就會被詛咒,同時也有可能額外得到一些能力,但被怨念纏身,背負詛咒是必然的。那個大魔感受到了我身上的神明怨念,我也感受到了他的,所以他才會說我們是同類。而這種人,現在世上有不少,大多稱為神明的使徒……」
蕭定亂聽後不禁吃了一驚,沒想竟還有這事,端的是奇怪。
難道那些使徒真是這麼來的?
蕭定亂疑惑道:「然而我所見的那些使徒卻和你完全不同,他們的身上甚至有神明的一縷意志,而你們身上卻是沒有,只是有種神的氣質,而且一般的神明使徒,也沒有你們這般強大的能耐!」
玲瓏道:「若說是怨念,也不全是,有的確實是怨念,甚至是惡毒的詛咒和不甘念頭,帶著濃烈的神明意志,然而有的卻是一種囑托和期望甚至是鼓勵,好像某種傳承一般,會慢慢改變一個人,讓人從本質上發生變化,成為另一種體質……也不知九天之上的神明到底怎麼了……」
說這話時,玲瓏忽然伸出了一條手臂,緩緩的挽起袖子,露出白皙手臂。
旋即,蕭定亂便看到在她的手臂上居然開始有一片片類似羽毛般的東西生長出來,潔白的一片片,緩緩佈滿手臂,這時玲瓏方才一歎道:「我這樣,還能算是人麼?應該叫羽人吧!」
蕭定亂無言,不禁想起了牧千城曾經提起的眾神化輪迴、分衍六道之說。
這許多神明或留下祝福、留下寄托、不甘、怨念甚至詛咒……難道,神真的已無,都化了輪迴?!
若此說是真的,那麼一切也都好解釋了。
一切邪惡皆從七情六慾而生,所謂的邪惡,就是不加控制這七情六慾,無克己之道,放縱自己私慾到達一定程度,一發不可收拾,便為邪惡。
邪神之所以為邪神,也當是如此!
然眾神以己身之全部化為輪迴,衍化六道,乃是極其浩大的工程,自然有人願意、也有人不願意。
最不願意的當然是邪神,他們自己的**還未得到滿足就要永恆消失,自然不甘、自然不情願、自然有怨念、自然會心生詛咒。
所以,大凡邪神使徒,往往不是善類,身上有著邪神的濃重意志。
旋即蕭定亂看向玲瓏道:「這怨念有什麼不好作用?」
玲瓏道:「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吃了那枚果子後,得到仙音魔律,身體生出羽毛,後來總有一種直覺,感覺自己活不過半百歲數。我想,這應該就是那詛咒吧!不過我死了,那詛咒也就消失了,這算不算功德?!另外,今天遇到的那個魔頭,我感覺很有些異樣,不同尋常!我感覺到他身上的詛咒很多很多,但都被克制了,似乎正在慢慢的被化解,非常可怕……那魔頭若是不盡早毀滅,將來恐怕會無敵於世……」
蕭定亂一聽,驚訝道:「很多詛咒?」那麼也就是說,這個魔頭相當於一個人是很多很多神明的使徒?!更讓蕭定亂震驚的是,此僚居然可以化解這詛咒。
旋即他又想到了寂滅和尚和易水寒靈魂之上那許許多多的封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忽然覺得,氣元神廟似乎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這些不為大多數人知的秘密,而且在秘密的研究。
旋即他忽然道:「玲瓏,讓我看看你的魂魄……」
玲瓏點了點頭,放開了身心。
蕭定亂精神探入玲瓏眉心,感受到她的本源之氣和魂魄。
仔細感應之下,他很快便發現了玲瓏的魂魄上果然也有著一種奇妙的封印,只不過含而未發,是潛在的。
現在他就大概知道了,易水寒身上的封印原來並不是氣元神廟的人下的,不過蕭定亂很懷疑他們似乎有什麼方法讓這潛在的封印爆發出來。
當下蕭定亂收回精神道:「玲瓏,你知道自己魂魄中的異狀麼?」
玲瓏點了點頭道:「這就是詛咒,一旦開始爆發,得嘗惡果的時候就不遠了。得到強大能力的同時,付出代價也是一定的……」
蕭定亂淡然一笑道:「不打緊,有我在這詛咒害不了你!」
易水寒的詛咒早已被業火化解的差不多了,玲瓏魂魄上的詛咒比易水寒的要輕得多,要化去更不是問題。
旋即兩人又聊了一會,直到樊英、樊偉和麻雀等人皆已準備好。
然後樊偉和麻雀以及另外八人,帶著三百三十人押送著剩餘銀兩,分批出了城,從後追上先前出發的大軍。
蕭定亂、樊英和玲瓏三人,則即刻往京城中一處民宅區域而去,順利接走太子唐胤天。
這孩子果然不凡,遇事不驚,格外機靈,雖然才十三歲,然而已無驕矜氣,幼稚氣,不驕不躁頗為的持重,性子冷靜而鎮定。
單單這一份氣度,就很讓人欣慰。
然後便是其名,胤天,正是天之子的意思,倒是有幾分機緣巧合的味道。
唐舜隆當初給他起了這麼個名字,天之子,實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至於後來是否會成為天子,還是後話,不過此子卻儼然已是眾望所歸,大義加身,日後想重掌大乾,任重而道遠。
一切都要看真武門能不能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