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話者儼然是個頭目,想來之前應該在周圍,蕭定亂那時竟未發現他,甚有蹊蹺。
此刻他看著蕭定亂離去的方向,臉上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容,呢喃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新的天網,才是真正的上蒼之羅網,一網打盡天下人,沒有任何存在可以逃脫的。」
旋即此人沉喝一聲:「都退下去罷,派人來收拾收拾這裡!」
看來,此時出現的這人多半便是挾持皇上的終極人物,必定是真魔教的成員,應該在天網中的位置不低。
而現在的天網,只恐怕已隨著真魔教侵蝕大周王朝政,發生了一系列變化,早已進行了大換血,其中人物不同於往日,更加的厲害。
旋即此人一轉身,入了養心殿中,看著頹然而坐的皇上唐舜隆,桀桀笑道:「怎麼樣?唯一一個你信得過的人也死了,你這堂堂天子,一國之君,感覺如何啊?」
唐舜隆抬起頭,看向這人,冷冷笑道:「巫心,夜晚在黑,天總是會亮的。天下間沒有永恆的夜晚,也不會有惡魔的樂園,大乾也許會滅,但天下不會淪陷。樊夔死了,朕很傷心,但有人死必會有人生;你們能殺人,也必會有人殺你們。這天下,只有更強,沒有最強,爾等還遠沒到能一手遮天地步!倒行逆施,必遭天譴,滅亡之日,亦當不遠。」
這個叫做巫心的人聽罷怪笑了幾聲道:「沒想到你這幾句話倒是說的挺硬嘛!你說得對,沒有最強,只有更強,而我們就是更強的那一類,所以天下終將是我們的天下,呵呵,大周已差不多快要淪陷了,而大乾,才是我們的獵場,我們的崛起之地,我們的樂園!沒人能阻擋我們的腳步……桀桀,你們唐家注定是看不到那天下漆黑一片的那天了。你藏著的九皇子,那個被所有人看低了的孩子,我們會除掉的。唐家將從這世上消失,陪伴著這個王國而生,陪伴著這個王國而滅……」
這時巫心猛然轉頭,看向了某處,冷喝了一聲:「蕭定亂,你居然還沒走?!」
「現在我終於該走了!樊將軍不能白死,我起碼要知道點什麼。巫心,下一次我再遇到你時,便是你的末日……」
原來蕭定亂並未直接離去,看似暴怒的他一通猛烈發洩之後卻多留了一條心,假裝離開,然而沒有離開多遠又折返了回來,無人發現他。
於是,他終於看到了巫心這個恐怖角色。
巫心現在殺不了他,他也殺不了巫心。
而蕭定亂心裡還惦記著此刻的鎮國將軍府,也便未多做糾纏,直接離去了。
這一次是蕭定亂真的離去了,速度提升到達極限,直往鎮國將軍府而去。
很快,入了鎮國將軍府中,果然聞到了一股血腥氣味。
入了深處,便見院中躺著七八個人,乃是鎮國將軍府中的守衛,都已死了,屍體未冷,然後再往裡去,就看到了樊偉、麻雀等幾個真武門的人。
在他們面前倒著三具屍體,已經死了。
蕭定亂一見這三具屍體,眉頭便皺了起來,正是皇宮裡遇到的那所謂的血肉傀儡,居然被樊偉麻雀等十人給滅殺了。
當下他不禁一陣詫異,不明白他們如何做到的。
「你們怎麼樣了?」
蕭定亂身形一閃而至。
樊偉等人見來者是蕭定亂,鬆了口氣。
樊偉見蕭定亂孤身一人返回,不禁沉聲道:「我父親呢?」
蕭定亂歎了口氣道:「樊叔叔遇害了!宮中高手不少,而且打之不死,我被死死纏住……」
樊偉慘笑了一聲,面現痛苦之色道:「沒想到父親大人終究是死在這些魔鬼手中了。這血仇,來日一定要報……天網組織……真魔教,我樊偉與你們不共戴天!」
樊偉是個極有忍耐力的人,此刻雖然氣的渾身發抖,面無血色,然而卻還沒有發了瘋狂,立刻衝出去拚命。
他還是冷靜的,只不過仇恨之火更加熾烈起來。
蕭定亂歎了口氣道:「這仇,必須要報。大周已淪陷的差不多了,大乾只怕也太平不了幾天了啊……大家準備準備,暫時離開此地吧,待我們勢力壯大一些,整頓一批力量,方才可與這真魔教一爭高下,不然的話,不可能力挽狂潮……真魔教搞出的稀奇古怪之物太多了,防不勝防,倘若實力不夠,沒有半點勝算!」
旋即蕭定亂看向院中三具屍體,皺眉道:「你們是如何殺死他們的?我在宮中,也遭遇這種怪物,叫做血肉傀儡,極難打死。正是此等怪物讓我猝不及防,才沒能護下樊叔叔的周全……」
樊偉一聽,吃驚道:「這怎麼可能?三清妙法對其克制極大,此物雖然凶殘,然而我們幾人合力,也沒幾下便將之滅殺!掌門,應對此物,你應該輕輕鬆鬆才對啊?!」
蕭定亂一聽,先是震驚,旋即幡然醒悟,最後苦笑道:「我修煉的路子不同尋常,看似練氣,實際乃是化氣為力,修煉的乃是力道,如今還沒到極致,遲遲不能將力道完全轉化為罡力。這個境界不過,我不能如你們這般依靠三清妙法練出無上法力。唉,如若不然,今日又哪會這般狼狽,措手不及之下讓樊叔叔喪生……」
諸人一聽也就明白了過來。難怪蕭定亂強悍非凡,然而身上卻感覺不到如何高深的功力,原來竟是化氣為力,實在從未聽說過。
樊偉聽罷,望著青天一陣慘笑:「這就是天命麼?」
明明三清妙法可以克制這血肉傀儡,輕易將之殺死,然而卻偏生領悟真訣的蕭定亂暫時還不能用之,如果不然樊夔又哪裡會死?!
這其中,的確有種莫名的諷刺味道,好如天意弄人。
蕭定亂聞聲,心間亦是難受,慚愧不堪,安慰道:「命在自己手裡,人定勝天。說來說去,終究還是我進步慢了些……這是我的過錯……」
樊偉搖了搖頭道:「這都是真魔教的錯!」
好在鎮國將軍府中諸人無事,蕭定亂總算稍稍安心了一些。
第一批從軍中選出的一百真武門弟子還在院中修煉,進入了更深層次,進步很快,蕭定亂暫時未叫醒他們。
看著這些人身上都已流淌著一道法力,流轉不息,玄妙神奇,正緩緩壯大,他心下一陣欣慰,彷彿看到了希望的光火在跳動。
三清妙法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蕭定亂心下也已明白,自己須得盡快突破當前境界,不然單靠力量,除非力大到能碾壓一切的地步,不然的話恐怕很難撐開局面,心中這般一想,一時間更增了他閉關練功的念頭,然而現在卻還無法。
當下他又安慰樊偉一陣,旋即便開始詢問起來九皇子的下落。
他從樊夔和巫心的隻言片語之中約略已經知道,這個九皇子非同一般,乃是個少年天才,只不過被藏了起來,並不在皇宮中,其下落是一個秘密。
既然樊夔已用生命為代價,為這九皇子爭取到了大乾皇位正兒八經的繼承權,又加此人也是唐舜隆諸多兒子眾望所歸的一個,不是孬種廢物狼心狗肺之輩,蕭定亂自然也樂意扶持他一把,更不希望讓巫心等人搶先一步找到他,害了他性命。
這個人他需要救,然後帶回龍青山,暫時保全其性命,之後再圖東山再起之事。
當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事也非常有可能!
蕭定亂一方面想著救這九皇子;另一方面,他也在警惕著天網組織,因為天網組織非常想殺了這個九皇子。
巫心放走他,讓他輕鬆離去,便是想通過他來找到九皇子的下落。
總之一句話,現在行事要倍加小心,必須要周密行事。
然而樊偉卻並不知九皇子下落,聽其意思,他大哥樊英應該知道。
九皇子下落乃是極大的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明白了此事,蕭定亂感覺京中已不是長久流連之地,心中急於回到龍青山閉關練功,當下便要往軍營中去見樊英。
還未動身,樊英卻已從軍營中攜二百三十個選拔合格者返回了將軍府中。
樊英回來時神色並不好,一入將軍府中,見到蕭定亂和樊偉,便下意識的問道:「我父如何了?」
他的神色顯得平靜。
樊偉道:「大哥,父親已遭不測,喪生宮中!」
樊英慘笑了三聲,沉聲道:「父親氣數的確盡了,他這次入宮前我便替他算了一卦,卦象不妙,乃九死一生之凶兆。沒想到掌門在側相保,還是沒能回天!」
蕭定亂一聽,苦笑道:「我終究還是差了一步!唉,若是我實力能再進一步,樊將軍也不會出事了……」
樊英搖了搖頭道:「一切事都會有變數,不可能事事盡在掌握,那樣人生便沒有什麼樂趣可言。父親做了他該做的,他問心無愧,死而無憾,而我們任重道遠,背負著仇恨與使命,不能夠鬆懈,還需再接再厲……掌門,不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蕭定亂道:「當務之急是找到九皇子把聖旨玉璽交給他,然後便動身回龍青山。時不我待,真武門必須要大力發展,提前準備一番了。不然的話,他日狂潮席捲而來,我等必被淹沒其中,莫可翻身,獨善其身都難……」
樊英道:「九皇子倒是好找,便在京中,藏於平民家裡,現如今是安全的。以我之見,現在先不急著去找他,應該等一切籌措好了後,走時再去尋他,然後一併帶走。現在找到他,讓他太早亮相,恐怕要成眾矢之的,反而會惹來無數麻煩。」
蕭定亂點了點頭道:「此事的確應當如此,現在不能輕易招惹麻煩,因為一切得來不易,容不得半點失誤。不知你們兄弟二人在此地還有什麼安排?若是有的話速速處理,然後盡早離開此地,不能再耽擱了!」
樊英道:「的確還有幾件事情要做。第一件事便是父親麾下邊關作戰的十八萬精兵,這都是我爹的忠實部下,不能棄了。前日裡我已發書,差人送出消息,讓各路軍馬盡數回撤,逕往長山省開拔而去,現在我還得等回傳的消息,看看此事的落實情況。第二件事,便是京城外另外幾路兵馬,一共有三萬餘,留著此地要麼被真魔教屠殺,白白損失,要麼成為流寇之類,淪為敗類,也必須撤走。然而這幾個大營中將領早已遇害,統兵者都是其麾下一些得力干將,各營呈現一盤散沙裝,沒有束縛,軍心早已不穩,紀律更是敗壞。整頓這三萬兵馬只怕沒有幾天功夫下不來。這兩件事情要聽個塵埃落定之音,恐怕還須得至少五日的時間,不過也是值得的。這些人馬開到達長山省後,到時可以大肆納入真武門中,填充底層勢力。最近幾天我琢磨這通脈之法與三清妙法,有了很多新奇的體會,感覺兩相結合,用以打通血脈,事半功倍。於是我苦思冥想之下,倣傚古武練體之術,草創了一套通脈體術,借助一絲三清法力,勤加練習這套體術,除卻奇經八脈之外,可以打通週身大部分血脈。這門體術可以廣泛傳播,讓這些軍兵習練,一旦通了血脈,強身健體不說,就算習武,速度也是極快,其中優秀者可以納入真武門中深造,傳授三清妙法。我相信,再給我一段時間,將這通脈體術改進完滿也未嘗不可,到時刻苦修煉,週身血脈哪怕奇經八脈悉數打通也未嘗不可。」
樊英果然是大才,簡直就是個天才。
蕭定亂一聽,大為震驚,亦是大為振奮,不禁笑道:「樊英啊樊英,你實在天才,我真武門的福星。沒想到你看上去孱弱多病,胸中竟有如此大才,真武門有你,實在是我蕭定亂之大幸。」
樊英謙和一笑道:「掌門謬讚了,實在有愧!想來還是這副孱弱身體造就了我!曾經我因這身體太差,無緣武學,然而本身卻酷愛這些,十分羨慕那些習武之人。於是我面退而求其次,開始研究天下武學,古武、練氣、陣法、陰陽堪輿還有許多雜學等等。因為實在閒來無事,每日只能在書案前看看這些,這近三十年下來,倒也有些見解,如今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蕭定亂哈哈笑道:「好了,不要謙虛了,你的努力不是白費的,你受的苦,乃是對你最好的磨練。寶劍鋒從磨礪出,你的磨礪已夠了,現在該是你顯露鋒芒的時候了。快把那通脈體術演練一遍給我看看。古武我亦有所瞭解,容我來看看有甚出奇之處!」
當下樊英便演練給蕭定亂看。
蕭定亂看過之後,感覺果然神奇,的確有獨到驚艷之處,然後又汲取九曜星神練體術中許多精華滲透其中,做了修改,使之更進一步,趨於完美。
這一下去,蕭定亂一邊演練一邊琢磨著修改,不知不覺便至天黑時分。
蕭定亂這時才終於停下,大笑道:「好了,好極了。這套通脈體術算是成了,除任督二脈之外,可以打通全身血脈,差不多圓滿了。」
在樊英的基礎之上蕭定亂終於是將之完滿,一氣呵成,好不暢快。
旋即他笑道:「趕緊傳那二百三十人做好準備,一起來習練這通脈體術,看看效果如何!」
樊英立刻就去召集人來,樊偉、麻雀以及另外八人都在旁邊聽候吩咐,準備一會兒渡給這二百三十個人每人一絲三清發力,輔助他們修煉通脈體術,以便打通週身經脈。
這二百三十人實驗之下效果非常好,期間更是反應了諸多問題,蕭定亂和樊英兩人再做出一定修改、微調。
這一個晚上將軍府中並不冷清,大伙鬥志昂揚,激-情奮發,在為真武門日後的崛起不懈努力,增加籌碼。
第二日,蕭定亂把創造陣法之事說於樊英,讓其先思量著。
隨後樊英便又返回城外軍營,開始收編城中其餘幾路兵馬,開始整頓,樊偉和麻雀同去協助。
蕭定亂則繼續留在將軍府中,敦促這二百三十人刻苦練習。這些人有著三清法力輔助,其中優良者兩日多功夫下來,經脈便打通不少,蕭定亂再幫其一把,為其打通剩餘經脈,然後傳其三清妙法,讓其歸於之前一百人的陣列之中參悟。
之前一百人靜靜參悟,這幾日都未甦醒,想來已入妙境,週遭天地靈氣來聚,星罡星煞紛紛降臨,氣象也非常可觀。
這一百人儼然業已上了道,可以帶動這些新嫩了。
一切事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朝著好的方向不斷發展,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