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艄公一見之下,面色頗有些難看,心裡其實通亮,一切都看的明白,暗罵一聲胡鬧,雙腳踩著裂開的船,一腳一邊,雙腿猛然發力,生生將這裂開的木船給合攏了。
不過現在這船已裂開,合攏也無用,因為不可能合的嚴絲合縫,水還是漫了上來。
蕭定亂眼睛微微瞇起,看向那白髮老者:「原來不是意外,竟是你這老頑物在刻意搗鬼。」
白髮老者瞪著眼睛,露出一絲凶相,站在船舷上一動不動。
此僚對於內力的運用著實很有見解,運使的爐火純青,老辣巧妙。若是換做一般境界不到的高人,還看不出是這老傢伙在搗鬼,可惜船上都非尋常之輩,他仗著有個好主子,恬不知恥玩這些陰的,似乎想試一試蕭定亂的武功,讓他吃些虧。
別人賣給太子爺面子,自不會說破,只要不把事情鬧大,也便只能就此揭過。
不過蕭定亂卻不吃這一套,太子反覆的與他尋事,梁子早已結下,現在又想給他下馬威,變著法兒滋事,他是不會退讓的。
以前儘是些太子的鷹犬爪牙來算計他,他想找太子這個幕後黑手尋仇實在無法,不過現在狹路相逢,就該讓他知道,自己的拳頭可不是泥捏的,自己更不是軟柿子。
管你太子皇帝,蕭定亂是渾然不怕。
當下,他見那白髮老者站在半邊船上,那船竟沒有下沉,倒是用了個好手段,正一臉得意的冷笑。
蕭定亂心中冷哼一聲:「讓你當回落水狗,看你還笑得出來!」當下暗運五行陰陽之力,自那水底忽然之間似生了兩隻猛力大手,一下子抓住了那老者的雙腿,猛然往下扯去。
那白髮老者果然笑不出來,死命反抗,一時間顧及臉面,還未有異樣,然而腳下詭異的拉扯之力越來越猛,他就漸漸有些支撐不下來了。
旁邊的人都還未發現怎麼一回事,不知這一老一少已暗暗較上了勁。
這時太子哈哈一笑道:「蕭少俠,借你肩膀一用!」
那白髮老者無暇自保,自然顧不得太子,太子和這老者同站在一邊,那半邊船開始往水裡沉去,他一下感覺到異樣,忽然望向蕭定亂,居然想站在蕭定亂的肩膀上,也虧這潑皮無賴貨能想的出來,真是很會找茬啊,比那地痞更在行。
蕭定亂聞言,呵呵一笑道:「站我的肩膀上?我小時候打獵,手裡牽黃狗,獵鷹就停肩膀上,除此之外,還沒什麼東西站過我的肩膀。不是我的禽鳥,我的肩膀是不讓不相干的東西站的。」
太子聞言,咂摸這話是在暗罵他,面色一沉:「肩膀站不得,那就站你身上吧,反正我身上是不能沾水的。」
說話間,他身邊兩人就已往前上了一步,一左一右就要上來抓住蕭定亂,來鎖他的雙臂,奪他手中槍。
蕭定亂眉頭一皺:「這是想幹什麼?」
太子冷笑道:「還消本殿下多說?!」
這話就非常的清楚了,看似沒撕破臉皮,其實已透著濃重火藥味,太子顯然想在這船上下毒手,已不止是下馬威那麼簡單。
蕭定亂亦是冷冷一笑道:「看來這一切不是這老東西搗鬼,始作俑者原來是你?哼哼,就這麼兩三隻小貓,也想奈何我?只恐怕這還不夠看。」
說話之間那白髮老者大喝一聲:「公子當心!」話聲一落,噗通一聲跌到了水裡,冒了幾個泡兒。
這老傢伙是體會到蕭定亂的厲害了,落水之際不忘警惕太子,可惜已經晚了,因為那兩猛人已開始動手了。
白髮老傢伙落到水裡,還被無形的力量死死扯著腳,根本爬不起來,直沉到水底淤泥裡。
蕭定亂已打算讓他在水裡多泡一會兒,暫時還不想放過他。
兩個騎黑馬來的大力猛士一齊動手,探手成抓,一同扣向了蕭定亂的肩膀。
艄公只看的面色凝重,卻並未出手。
他知道自己出手要不得,幫哪一面都不好!
只要不出人命,他還不打算出手,當下只是猛提一股功力,穩住這半邊船,船槳疾動,撐著半邊船往對岸而去,速度不慢。
蕭定亂看著這兩人,左手忽然探出,登時捏住那左邊來人的手,兩人五指一扣,那人的眼中寒光就閃爍起來,手上猛然用力,大力爆發,想要折斷蕭定亂的五指。
蕭定亂見狀微微一笑,旋即就只聽到卡嚓一聲,那人的手掌已斷了。
那人痛苦不堪,眼中浮現出恐懼之色,因為這一下交手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蕭定亂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抗衡半點的。旋即,蕭定亂手一鬆,反手一耳光將這人抽飛了出去,直落到河心裡,順水流走,竟是被抽暈死了過去。
這時候,另一人的手已扣上了蕭定亂的右肩,五指如鉤,猛然用力,想要扣入蕭定亂的肩膀關節裡,廢了他右臂,而他的右拳則猛然砸向了蕭定亂的鼻樑。
蕭定亂眼睛微微一瞇,反手一拳招呼上去,也是一拳。
兩拳相撞,這人就比先前那人慘多了,不但拳頭碎了,手腕也折了,整條手臂的骨骼都差不多被蕭定亂拳上的勁力摧斷。
這人一聲悶哼,還不及反應,只看到蕭定亂劈頭一耳光下來,皮昂的一聲,登時脖子一縮,滾到了水裡去,生死不知。
然而事情還未完,沒想到太子居然親自動手了,居然武功非常不賴,身形一晃便到了蕭定亂的面前,手中握著一柄古董劍,乃是江湖中極為有名的一柄寶劍,魚腸劍。
這劍短,適宜於藏於袖間,鋒利,明快,用以防身、偷襲非常之好。
太子出手間劍已在手,正刺向蕭定亂的胸膛心口處。
可惜這一劍注定是刺不到蕭定亂的,因為他們的境界和實力差距太大了。
如果說江湖草民和帝王龍子的地位差距是十,那麼兩人境界和實力的差距就是一百,甚至還多。
魚腸劍在蕭定亂胸口前半寸停住,已被蕭定亂左手食指中指夾住,不能動彈分毫。
太子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知道老先生為何還沒從水裡起來,已然感覺到事情完全失控,當下心中一發狠,另一手猛地成鷹勾爪朝著蕭定亂的雙眼便挖了過來。
直到這時,蕭定亂的右手才動,紫龍伏魔槍一晃,擋在鼻樑中間,太子一抓挖到紫龍伏魔槍上,整條手臂都麻了,幸而紫龍伏魔槍被蕭定亂握著,不然他還得遭一記電打,會更加痛苦。
旋即蕭定亂低頭看了看那柄古董劍,搖了搖頭:「中看不中用!」左手大拇指翹起,按在劍鋒上,旋即一用力,鏘的一聲脆響,魚腸劍當場斷為兩截。
太子面色急變。
蕭定亂忽然鬆開左手,閃電般劈手一把抓出,已捉住其脖子,好似捉著一隻長脖鴨子一般將之提了起來,旋即冷笑道:「你不知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也該知道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吧?你這孬貨,心胸如此狹窄,怎麼能當得好皇帝?將來登上帝王寶座,掌握社稷神器,豈不是要害了天下蒼生?不若我今天就替天行道如何?太子這玩意兒,也就那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說是不是?」
太子被捏的脖子卡嚓響,哪裡說的出半句話來。
老艄公聞言面色大變,急聲道:「小子莫要胡來,萬不要胡來。太子死不得,死不得,你快快放了他!」
蕭定亂自是明白此人現在身份特殊,殺不得,不過不殺他也要好好嚇一嚇這貨,發一發心中怨氣,當下冷冷一笑道:「你沾不得水?難道是紙糊的不成?我今天倒要來試試看到底是怎麼個沾不得法!」
蕭定亂一彎身,把個太子撲通唔到水裡,直嗆的太子連連咳嗽,雙手雙腳亂打,卻也沒奈何。
老艄公見狀心下打顫,要過來解圍,蕭定亂手中紫龍伏魔槍槍鋒一轉,對了過去,沉聲道:「此人害我不是一回兩回了,難得被我撞見一回,我一定要治一治他,今天千軍萬馬來救,天王老子來阻,我若不想罷手,也是枉然!」
老艄公早見到蕭定亂厲害,知道不是對手,當下面色難看到了極點,趕緊操起十萬速度划槳,讓半邊船靠了岸。
這時蕭定亂方才把太子從水裡提起來,冷冷往地上一扔。
此時此刻,河岸上李天恆等許多人都已來了,河中泡著的那白髮老者也終於從水底淤泥裡起來,正狼狽不堪的往岸上來奔。
蕭定亂外公李天恆等十來個李家的要人一來就看到這麼一副畫面,一個個都是一愣,只看到堂堂太子爺竟趴在地上不住吐水,滑天下之大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精神矍鑠的老人家李天恆雙目一凝,看向老艄公,沉聲道:「怎麼回事?」
老艄公面色蒼白,只回了句:「這是蕭定亂。」
李天恆大概就知道前後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時候蕭定亂往前走了兩步,抬腳便要往太子面上踩去,之前他便說過,誰搗鬼濕了他鞋底,他就在誰臉上擦乾,現在這話就該兌現了。
李天恆見狀面色一沉,大喝道:「小子你休要胡來!」
蕭定亂絲毫不為所動,抬腳在太子面上踩了幾下,又換了另一隻腳。
太子被踩的滿臉污泥,又加渾身濕透,真真落水狗也似,哪裡還神氣得起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踩臉,羞辱的無以復加,他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時那白髮老者已上了岸,正看到蕭定亂踩太子臉的一幕,登時大怒,從後一聲大喝:「豎子作死!」立時動了十成功力,向蕭定亂殺了過來,出手便是殺招。
蕭定亂回頭冷冷瞥了一眼,左手一指向前猛地一點:「狗奴才,你好凶啊!」就這一指頭,這老傢伙前撲的勢頭登時緩慢了下來,眼中閃過痛苦之色,面色忽然變得蒼白,不斷向後退去,最後一個倒栽跌到了水裡。
在場的都是高手,分明感應到蕭定亂一指之下,那武功極是深厚的老者心臟猛然裂開,毫無徵兆的裂開,一招都未打出,就這般死了。
這一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狠狠吃了一驚。
李天恆一聲長歎,掃了蕭定亂一眼,上前幾步,彎身親手扶起地上太子,沉聲道:「太子殿下,你怎和這小子正面遭遇?江湖傳聞你莫非沒有聽說?」
太子眼睛翻了翻,沙啞道:「一人敢敵一國?他完了,他的一切都完了。」
這話蕭定亂聽得清楚,聽罷,冷冷一笑道:「你能代表大乾王朝?狗屁的一國。你小子給我聽清楚,不要再給老子滋事,如果以後再惹我和我身邊的人,漫說你代表一國,你就算是代表全世界,代表這天地,我蕭定亂也要讓你死得透透的!尊貴的太子殿下,我的話請你一定要當真,因為我向來說到做到。」
太子哪肯嚥下這口氣,厲聲道:「蕭定亂,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