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易水寒便從鎮魂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四面一看,已出了百連山,正在一條小道之上。蕭定亂適才放開易水寒。
易水寒訝異道:「沒有事了?」
蕭定亂道:「暫時是沒有事了。唉,沒想到大哉十三太保居然和氣元神廟的那個巡察使攪到了一起,事情有些詭異啊。」
易水寒皺了皺眉道:「我懷疑是那寂滅和尚搗的鬼,此人武功深不可測不說,心思更是老辣深沉,披著一層袈裟,迷惑人的眼球。你說的這大哉十三太保,就是那一十三個用劍之人吧,之前寂滅和尚救救過其中幾人。現在我有種感覺,這人應該和氣元神廟有著非常大的關係。我魂魄封印一事乃是極端的機密,除了那些老傢伙之外沒有人知道。他一個出自天禪寺的人物,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誠然,若不是易水寒逃出氣元神廟,永遠也就被困在那座院子裡面,無法出來,想來到達最後也就是被那封印影響,日日夜夜在那千重梵唱之中被磨滅本性,到最後難逃一死。
而這些事情,對於丰神殿之外的人來說,卻是秘密,無人知曉。外人皆以為他到了丰神殿,受到了老祖的指點,在潛修武功,長期閉關,不會懷疑到其他的事情上。
總而言之,這個寂滅和尚非常的讓人懷疑。
不過,這百連山中的事情,差不多已到此為止了,他們二人暫時不會再和寂滅和尚、氣元神廟十一人以及大哉十三太保扯上關係。
蕭定亂輕歎道:「這些事情,遲早都是會浮出水面的。他們既然有歹心,青面獠牙遲早會露出來,這些事情到最後必然水落石出。我們先去周官城,想辦法把我的幾位兄弟解救出來,不能讓修羅神教的人太猖狂了。哼,居然敢做這樣的事情,綁架人質要挾我,實在是罪無可恕。」
兩人一番計劃,腳下不停,到了半夜時間已再度停身在了周官城外。
這城池依舊古老,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蒼涼森冷,好像一頭受傷的凶獸一般,終於沉沉的蟄伏了下來。
蕭定亂和易水寒二人悄然越過城牆進入到了沉重,前行不多久就在一條大道上看到了一座古老的牌坊,牌坊旁邊塑著一尊石像,著官服、持文書,笏令,神態嚴肅而不森冷,身姿挺拔,正氣浩然,想來正是那一位姓周的清官。石像因為時代久遠,已顯得有些斑駁,不過十分的乾淨,基座上面還有許多銘文,大概是講述此人的生平事跡和為人風格,那歌功頌德之文章。
兩人只是匆匆而過,並未細看,因為他們正隱約聽到前方一個女子的啜泣之聲,嗚嗚的傳來,好像在一個深巷子裡,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有些撕心裂肺,勾人心魄。
蕭定亂和易水寒聽的這哭聲,只覺得十分揪心,尤其是在這後半夜裡,人人安睡,全城寂寂,聽得這麼一陣兒哭聲,簡直是直摧肝腸,寸寸斷裂,忍不住想去看個究竟。
這哭聲並不是從屋裡傳出來的,在街上迴盪著,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
兩人循著聲音一步步的靠近,不知不覺間竟是穿過了幾條小街,拐彎抹角的,終於到了一條狹長的巷子口,遠遠的看到巷子的那一頭,有一個白色人影,是一個女子的身影,蜷縮在一處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樣子,十分可憐,哭聲正是那女子發出的。
巷子是一條死巷子,挺乾淨,女子也是孤單單一個。
這般深夜,天寒地凍,一個柔弱女子在這孤冷的巷子之中哭的淒涼悲哀,不禁讓人心中生出惻隱之情,生出許多的憐惜。
蕭定亂和易水寒來到巷子口,看明瞭情形,互相看了一眼,腳步不禁加快了些,身形一掠已到了巷子深處,距離那哭泣的女子已不到三丈遠。
這個時候,蕭定亂忽然就感覺到那女子的哭泣聲音忽然有了些許的變化,好像並沒有那般的痛苦淒涼,待得他再向前了一丈餘,聽到的就已不是哭泣聲,而是笑聲。
事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蕭定亂的身形停頓了下來,易水寒的眼神也浮現出了疑惑。
白衣女子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動作很是緩慢,搖搖晃晃的,笑的好像十分開心的樣子,待到他終於站直身子,一張臉這才揚了起來。
蕭定亂一看,心中不禁一突,好熟悉的感覺,這,這是太上魔欲經的氣息。這一瞬間,蕭定亂反應了過來,記起來當初藺夢凡的話來,正是說大遼省一帶有著太上魔欲經在傳播,已經氣候初成。
猛一下看到這麼一個女子,蕭定亂的腦海之中不禁浮現出了另一個女子的面容,正是那郭青水的容顏,蕭定亂登時不禁打了個寒顫,旋即雙眼微微的瞇起,迎著這女子看來的目光看了過去。
「你們,你們好強大!」
這女子生得眉清目秀,弱柳扶風的樣子,面上卻並無淚痕,笑靨如花,充滿了一種狐媚的氣質,特別能勾動男人的慾念,眼波流轉之間,好像有一汪秋水在蕩漾,動人心魄,只叫人身上邪火上竄,生出來許多慾念。
很顯然,這女子已然是施展開了媚功,想要誘惑蕭定亂和易水寒,一開口說話,就有種恍恍惚惚的味道,讓人心神為之顫動,孰不知兩人有著業火相佑,絲毫不受影響。
易水寒見狀眉頭不僅皺了起來,目光一凝,盯住了少女,似乎要把此人看穿,看出來更深層次的東西,而蕭定亂心中亮堂,已經是確定了下來,此女定是被下了太上魔欲經的魔功種子,被人控制了。
蕭定亂心中念頭一動,沉聲道:「這位姑娘,你深夜一人在外,做這許多古怪之事,是有什麼目的?外面危險,萬一遇到歹人,害了你的清白,那就不妙了。你還不速速歸家去,也能有個安全溫暖的棲身之地。」
少女聞言,眼睛瞇成了一雙月牙兒,看著蕭定亂道:「我已無家可回,天大地大,也沒有一個屬於我的家呢!」
樣子可愛又可憐。
女子這話剛落,巷子邊上一座小門忽然吱嘎一聲打開,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男子,正從門裡探出一顆頭來,兇惡的盯著少女,冷喝道:「又在發什麼騷,滾回來,有客人在等你咧!」
女子哦了一聲,嫵媚一笑,輕歎道:「我去了!」說罷起身,飄然而去,戀戀不捨似的不住回頭,回眸輕笑,從那小門裡走了進去,那小門匡鐺一聲關上了。
易水寒眼神奇怪的看向蕭定亂,沉聲道:「這是不是她的家?」
蕭定亂吐了口氣,搖了搖頭,歎道:「這個是個凶殘的地方,但絕對不是她的家。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易水寒道:「我從這個女子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狐媚的氣息,很是淫邪,倒是想看個清楚。我只怕這可能是一種禁忌邪功……」
蕭定亂道:「你要走前門還是走後門?」
易水寒一愣,詫異道:「前門是什麼?」
蕭定亂道:「青樓!」
易水寒聽聞,眼神奇怪,好像被一根毒針猛刺了一下,不禁一個哆嗦,道:「還是走後門吧!」
蕭定亂歎道:「後門進去也還不是青樓嘛!」
易水寒道:「我對青樓沒有好感,畏之如虎,唉,還是翻牆吧,潛伏進去!」
蕭定亂笑道:「你在裡面上過當?」
易水寒面色一紅,苦笑道:「那時不懂事!」至於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竟是讓易水寒對青樓十分的畏懼,不得而知,想來應該不是什麼美妙的事情,又或者是美妙過了頭了,已成夢靨。
當下兩人沒走前門也沒走後門,翻牆而入。
進入其中,果然是一座青樓,這一點蕭定亂早就知道,再說那猙獰漢子的一句話也差不多是明說了。
他前番一路而來,經過的這些街道,每一個是什麼營生、什麼行當,都基本上記了下來,也就是意念一掃的事情。這是一個老江湖該有的基本素質,蕭定亂做的很是到位,但很顯然易水寒卻要差得多,屬於愣頭青級別。
兩人一進去,引來的不是老鴇和熱情奔放的姑娘們,而是一群手拿傢伙、膀大腰圓,惡形惡狀的大漢,一個個怒目而視,團團將兩人圍住了。
易水寒撇了撇嘴,歎息道:「這裡果然是個凶殘的地方。」手已按在了劍柄之上,一動不動,隨時都有可能出手。
蕭定亂見狀,就知道這些人的意思,葫蘆裡賣什麼藥十分的清楚,根本不是要出手的意思,當下笑了笑道:「沒事,沒事,稍安勿躁,切勿動手。」說話之間手上出現了一錠銀子,笑道:「抄個近道而已,大家不要緊張。和氣生財,你們這地方也是個做生意的地方,既然是做生意的,客人不管從那一方來,也不都是你們的財源嘛。」這些大漢一見蕭定亂手裡白花花的銀子,神色緩和了下來,其中一個猛地上前一步,一探手出來,猛地一抓,一錠銀子已到了他的手裡,掂了掂,一擺手道:「散了散了,來個人帶兩位公子到前面去。嘿嘿,您吶,是明白人,是我們這裡的貴客,您請……」
青樓這種地方,那就是銷金窟,哪怕你穿的像乞丐,出手之間一擲千金,也會享受帝王一般的待遇,錢雖然是身外之物,但好處也是多多。
這一錠銀子砸出去,啥問題也沒有了,漫說你是翻牆而入,哪怕是從天而降,那也都不是個事兒,輕輕鬆鬆擺平,沒有半點麻煩。
當下蕭定亂和易水寒被一個機靈少年領著,不一會兒就到了前面,到了一個花天酒地的世界裡。
待那帶路的少年離開,兩人要了些酒菜坐定,易水寒方才歎道:「錢果然是個好東西,有些情況下比武力要來的有用得多。」
蕭定亂笑道:「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錢自然是十分有用的,要成大事離了錢,也是舉步維艱。」旋即目光一轉,看向了遠處的一間燈火通明的雅室,就看到一個男子懷中正摟著一個白衣女子,上下其手,十分的急色,儼然已經糾纏到了一起,欲|火焚身,這才多久一會兒的功夫,兩人怕是馬上就該到床上赤身大戰去了。
「那人的武功不錯,算得上一流好手!」
易水寒也是注意到了,忽然道。那白衣的女子,正是剛剛在巷子裡發出哭聲的那個少女,應該是這裡一個出名的清倌兒。
蕭定亂道:「只可惜,他差不多已經廢了。那女人碰不得……」
易水寒一愣,沉聲道:「你知道底細?」
蕭定亂道:「知道,禁忌邪功,太上魔欲經。」
易水寒一臉錯愕,聲音有些顫抖道:「這種人到了青樓裡,那簡直就是,就是如魚得水啊,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蕭定亂眉頭一皺道:「所以要狠狠的遏制住,不能使其太猖狂。你在這裡等著我,這個花花公子,武功不錯,來歷倒是也非常不錯,我要去會一會他……」
話落之間,也不待易水寒回話,蕭定亂的身形已然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