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髮青年一路被追殺,簡直是瘋狂逃竄,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人驅趕,連頭都不敢回,眼看著就快不行了。然而這個時候,此人就發現了蹊蹺,追著自己的這一行人,越追越少,到達最後居然只剩下來一個人,這就讓他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似乎有人在暗處幫我!」
卷髮青年暗暗的想著,感覺到雙腿已有些發軟,奔行起來開始打閃兒,身上的幾處內傷隨著身體動彈,疼痛不堪,傷勢還在擴大,境況十分不妙。不過此刻在絕望的邊緣終於看到了希望的光火,求生的**被猛烈激發起來,卷髮青年猛地一咬牙,把一切的傷痛和疲憊不適都強自忍了下來,牙齒咬的錚錚作響,牙關溢血,打算最後瘋狂一搏,狠命堅持下去,絕不能倒下,一時之間速度反而加快了幾分。
他現在緊張無比,但他也深深的相信,身後追殺他的人也同樣非常緊張,也在時刻擔心著自己的命運。
卷髮青年重振精神,繼續狂逃暫且不說,單說此刻的蕭定亂已然選擇好了一個絕妙地點,暗暗藏好身形,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他並沒有選擇以陸丹弘的屍體為誘餌,在周圍守株待兔,因為這樣的話目的就太明顯了,對方聽到慘叫聲,此來定然警惕非常,他在那個時候下手,很容易被對方躲開,幾乎沒有得手的機會,甚至反而會暴露自己,讓對手鎖定他所在的位置,衝殺上來,那就非常不妙了。
正面對抗是現在的蕭定亂所不想發生的,況且是對上一個真尊神教的聖使,他心中沒有半點把握。
一定要偷襲,選擇一個絕妙的地點,一個絕妙的時間,在對方最最想不到的時候採取奇襲,一擊將其重傷甚至殺死。
時間已近黃昏,天空之中愁雲慘淡,夜幕降臨的特別快,深山密林之中已顯得黑濛濛的。
遠處的林中傳來一陣狼嚎的聲音,蒼涼、悠遠,又到了夜間覓食的時候了。
一道身形在林間穿梭,動靜很小,好像一道影子一般攸乎之間閃過,讓人目目暇接。
梅少章的身形悄然出現在陸丹弘的身邊,面色沉凝,看不到一絲異樣的表情,雙眼緊盯著陸丹弘無頭的屍體還有距離陸丹弘屍體不遠處郭成的屍體,眼睛眨了眨,身形忽然一動,到了陸丹弘的頭顱旁邊,打量了兩眼,眼中幽冷的寒光一閃,忽然之間轉過身來,劈手便是一掌打出,一隻撲稜稜飛過的山鴉呱的一聲怪叫,炸開一片鳥毛,從天上直直的落了下來。
梅少章這才冷哼道:「該死的烏鴉……」烏鴉向來都被人視為不詳的象徵,梅少章顯然也很不待見這種黑咕隆咚的鳥類。瞥了一眼落到地上的烏鴉,梅少章身形一轉,沿著原路便返回,心中暗暗警惕道:「此人的手段,端的是詭異,陸丹弘和郭成的致命傷不知道是怎麼留下的,實在看不出來。此人極有可能在這裡守株待兔,等著我上當。不能放鬆,絕對不能放鬆……」
梅少章心間想著,更加警惕起來,行動如風便往回折返,心裡還是覺得將那卷髮青年先行拿下比較好一些,免得突生變故就不好了。
此僚心念一觸及到此,面色登時一變,吃驚道:「不好,我好像中計了,被那人引誘開來,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不知道麻固現在怎麼樣……這個殺手,簡直是好算計啊。」
梅少章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麼一般,速度猛提了起來,一路上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更沒有遭遇到刺殺,風平浪靜。越是這樣,梅少章心中就越是駭然,感覺到一定是上當了。他們追殺的這個卷髮青年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一定要誅殺,不能讓他把看到的東西洩露出去,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梅少章深知要害之處,一想到中了蕭定亂的調虎離山之計,心中就一陣焦急。
忽然之間,梅少章猛然發出來一聲低喝,自身的實力終於完全爆發了出來,速度猛提,立刻比之前的速度快了三四分。
這就是梅少章真正可怕的地方,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猛然之間拔升自己的實力,付出的代價只是元氣消耗加倍而已,雖然消耗很大,但對自己無害,可以經常使用,但因為消耗加倍所以不能堅持太長的時間。
這個能力,就是他有資格成為教徒的最大資本,不過現在還沒有完全的領悟,缺乏某種創造性的東西,沒法將這個能力發揮到極致。不過只要他能再稍稍前進一步,就必然會成為真尊神教一個新的教徒,有機會得到教主大人點化,實力地位水漲船高那是必然的。
此時此刻,事情緊急,梅少章終於用出了這個壓箱底的能力,速度猛增,沒用多久就從後方追了上去。
然而一路猛追而來,梅少章卻不知道,暗處的蕭定亂正一直悄無聲息的跟著他,與他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冷眼看著他的實力一點點暴露出來,臉上浮現出森冷的笑容。
夜色下,獵殺的機會已漸漸成熟,只需要一個完美的契機,而那個契機就在前面,已經不遠。
蕭定亂在等,一點也不著急。
梅少章的心中卻很有些焦躁,因為他估摸著卷髮青年的逃跑速度,現在差不多已快要追上了,也就意味著他差不多已能夠感受到麻固的氣息了。然而到目前為止,他一路追索而來,卻只能感受到麻固行動之間遺留下來的氣息,卻並沒有感受到麻固這個人的存在。
難道麻固已經遇害了?麻固遇害,也就意味著卷髮青年已經脫險了;而卷髮青年一旦脫險,就意味著他們此次的任務失敗;如果任務失敗,後果就非常難以想像了,那種責任,不是他梅少章能夠承擔得起的,極有可能會被直接處置掉。
他的心不禁猛地緊繃了起來,想要平靜卻不能,因為事關自己的生死存亡,一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梅少章卻不知道,此時此刻,麻固根本就沒事,感應不到的原因只是因為卷髮青年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爆發出了潛力,所以速度非但沒有慢下來,反而更提了幾分。
他只消再往前一段路程,不需要多久就能夠感應到好端端的麻固。
只要梅少章一感受到麻固還活著,蕭定亂等待的那個出手的完美契機就差不多到了。
人的精神從緊繃狀態到忽然放鬆,這個短暫而奇妙的過程,整個人的神經和思維都會不知不覺的舒緩下來,這就是一個高度警惕的人最為薄弱的一刻。
那一刻,就是蕭定亂全力出手的一刻,出其不意,致命一擊。
果然,沒過多久,蕭定亂就感覺到了麻固的氣息,隱隱約約就在前方,去勢很快,他一感覺到,那梅少章自然也察覺到了。
此人本來緊繃的面上神色忽然舒緩,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下來,感覺到自己虛驚了一場,心中不禁輕鬆了一下,暗道:「虛驚一場,虛驚一場啊,麻固沒事就好,沒死就好……這個殺手到底是什麼目的?按照道理,他就是應該引開我,出其不意的去擊殺麻固才對……難道他的目標是我?」
梅少章心中念頭一動,想到了此處,恍然大悟,悄然之間已經放鬆下來的心靈猛然緊繃了起來,下一刻登時便感覺到了極度的危機,便知道自己所想不差,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
見機不對,他登時一聲冷哼,猛然高高的躍起,身體疾速向後翻去。
梅少章的反應極快,翻飛之間的速度也十分的迅捷,然而他身形還未落地,一團血花一暴起,待到落地之時,一條腿已在不住的顫抖,大腿之上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他的大腿幾乎斬斷了一半,立刻被廢,鮮血狂流而出。
此僚雖然還站著,但卻痛苦的幾乎站立不穩,一隻手探下去,下意識的想要按住傷口,卻發覺傷口實在太大,一隻手根本不行,內心深處在顫抖,發出顫慄的聲音:「好陰險,好陰險,居然把我的心理吃的的死死的,啊,現在我該怎麼辦……」
他知道,自己沒能躲過那一擊的原因是因為他反應的太慢,更因為對手吃準了他的心思,在他心思放鬆的那一刻出手,讓他根本沒有想到,在一個極為細小的細節上栽了跟頭。
梅少章雖然遭受重創,痛苦不堪,但卻沒有發出慘叫之聲,只是緊咬著牙,發出一道道悶哼,想走,卻知道自己逃也不過,必然會遭到蕭定亂的暗算,難逃一死;而不走,腿上的這道傷口實在是太恐怖,傷及骨骼,鮮血狂流,他根本耗不過一時三刻。
一時之間,梅少章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只能戒備在原地。
四週一片死寂,厚重而壓抑的黑夜已徹底籠罩了下來。
黑暗之中,蕭定亂冷冷的看了一眼梅少章,面上笑容冷酷,正無聲無息的退走。
梅少章暫時還不敢妄動,因為不知道蕭定亂的動向,而此人受了如此重傷,就算是逃也逃不快。
蕭定亂悄然離開,暫時將之放過,有多方考慮,一個是卷髮青年怕是要不行了,須得他盡快解決了最後一人,另一個則是梅少章此人現在雖然受創,逃走不快,但實力還是極端恐怖,高度戒備狀態下,他想要殺之,要頗費一些時間,而他現在,最不能浪費的就是時間。
梅少章強忍著痛苦,靜靜的警惕著,等待著亡命一擊的到來。然而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卻什麼也沒有發生。梅少章的臉色鐵青,顯得越來越沒有血色,滾燙的血已在腳底下匯成了一個血泊。
忽然之間,梅少章猛地撕開身上衣服,旋即探出手一把折斷身邊的一棵小樹,截取了一截筆直的樹幹,極力的用布條綁在大腿,起到了固定的作用,淒慘道:「完了,任務失敗了。這個人的手段實在太詭譎,刺殺也太陰險,居然算計了我。麻固應該死定了。麻固一死,他恐怕就會立刻回來殺我,這個人算計的好是毒辣,哼哼,不過你太貪心了……我梅少章是不會讓你如願的,我要讓你付出代價,我要讓你與我同歸於盡……」
到了此刻,任務幾乎已宣告失敗,自己又深受重傷,梅少章知道以自己的現狀,就算如何的拚命逃跑也是逃不脫,必被蕭定亂追到,已完全放棄了逃跑的念頭,一個歹毒的計劃猛然在心中浮現了出來,想要玉石俱飛,策劃著臨死之前的反戈一擊。